第3章 夢回那年

睡夢裡，蕭采兮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似乎，回到了曾經虛無縹緲，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任何依靠的日子裡……

十三歲記憶里的那個雨夜，她和弟弟蕭扶蘇擠在一張破床上睡覺……

窗外，雨大的像是天上的銀河泛濫了一般，從天邊狂瀉而下，直直甩開那幾扇破碎的玻璃，湧入這間破瓦房裡……

狂風卷著暴雨，就像無數條鞭子，狠命地往瓦片上抽去。

破瓦飛天，驟雨乘虛而入，漏進屋內，抽打著他們姐弟身上蓋著的那幾塊破棉被……

雨飛水濺，迷瀠一片……

蕭扶蘇被透過棉被的雨水冷醒，輕輕抓著蕭采兮的長發。

「姐……姐……漏雨了……你看，我的衣服都被浸濕了……」

蕭采兮揉開朦朧的雙眼，一臉無奈，那幾顆搖晃在眼眶裡的淚珠似乎就要滑出眼瞼一般……

「扶蘇，十三年了，這破房子破了又修，修了又補，已經沒有救了……外面下大雨，屋裡就下小雨，忍忍吧，雨停就好了……」

蕭扶蘇還是一副滿不情願的抱怨模樣。

「誰叫我們擁有這樣沒本事的父母？誰叫我們投錯了胎？要是當年看準一點，我肯定不會投蕭家的胎！」

雖然這些抱怨的話蕭采兮的腦海里也浮現過，可是，她能怎麼辦？

這一切，都是冥冥中已經安排好的，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再沒有本事，好歹也是生養他們的父母……

蕭采兮滑下床，將灶台上的破膠盆拿到床上，對準天花板上的破洞……

只見破洞里的雨水順勢而來，猶如席捲而落的瀑布一般可怕……

兩姐弟蜷縮著身子，將那破棉被一塊一塊蓋在身上，躲在牆角抽搐發抖……

「跑！你跑！你敢跑？看我不抽死你！臭娘們，你敢跑？你跑了誰來養這兩個孽種？老子都吃不飽了，你還要給我扔下兩個拖油瓶？我今晚就打死你！」

「我瞎了眼才會跟了你！別人家的老婆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的讓人嫉妒！我嫁給你連肚子都吃不飽，你這個沒有本事的酒鬼，你放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床對面，那塊懸挂在半空中的破布被破窗里吹來的風颳得四處搖擺……

縱使狂風驟雨這般劇烈，也始終掩蓋不了父親的謾罵以及母親的哭喊聲……

他們習慣了，母親又要逃跑了……

這樣的戲碼已經上演過無數回，母親嫌棄父親沒有本事，一貧如洗，不能給她想要的生活……

說白了，父親好吃懶做，母親虛榮拜金，兩個人本是天南地北的人，卻偏偏因為一時的愛情湊在一起，生下了他們姐弟二人……

母親逃了這麼多次，沒有哪一次像今晚一樣挨了這麼重的打……

刀子嘴豆腐心的蕭采兮再也忍不住滴血的內心繼續掙扎，如果她再像弟弟一樣捂住耳朵不去聽，不去管的話，今晚，是會鬧出人命的……

剛掀開那張破布，映入眼帘的這一幕，是有多凄慘……

父親抽下皮帶，狠狠地順著母親的身上抽去……

躺在地上的母親，翻著白眼，充滿仇恨的那雙眼睛就這樣死死盯著父親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