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祭吉（上）

「額，之前我記得好像不是在這個地方啊」趙鐵柱驚訝的發現趙有根醒來的時候竟然是站著的，準確的說應該是正被綁在一個大木樁子上，周圍還堆滿了柴火、乾草等各種易燃物品，而一大群穿著破舊的村民正在一邊指指點點一邊對他進行著強勢圍觀。

「這是哪兒啊？」慢慢清醒了的趙有根一臉疑惑的望著四周，當看見幾個熟悉的人後，后便沖著喊了起來，「張叔，李嬸，這是在幹嘛啊？綁著我做什麼啊？」

「中氣十足，雙目有神，三天前還只剩一口氣，現在卻已然生龍活虎，果然是妖孽！」一個穿著一身紅色道袍的大鬍子道士用手虛指了一下趙有根。「今日我龍虎宗雷火真人吳良在此，你還不速速顯形。」

「爹，爹你在哪啊？李叔，你看見我爹了嗎？」見幾個認識的村人沒有搭理自己，反而個個面露畏懼之色，趙有根把目光投向那個趙鐵柱見過一次的老者。

被喚作李叔的老者安慰著，「有根啊，別害怕，這位道長是龍虎宗的神仙，一定會幫你除掉身上的妖孽的。」接著轉過頭去，朝著大鬍子道士一揖到地，拜託到，「仙人，你可得救救有根啊，趙老哥可就這一個兒子啊。」

「這個李管事你大可放心，我龍虎宗在武澤郡開宗立派五百載，收了你們供奉，自然保你們平安，不過嗎，你可知道這妖孽還有聚集妖物之能？昨天我來看，還只是一個，今日已變成兩個了，這要保住這少年的性命，那難度可就......」說到一半，老道就一隻手捻須，一隻手背在身後不再言語，眯著眼看著李管事。

李管事自然明白老道的意思，嘆了口氣，伸出一隻手在老道身後的手上比劃了一個數字，眼看老道士不為所動。咬咬牙重新比劃了一個，大紅袍的老道士依然還是老神在在的從眼縫裡瞄著他。「哎，也罷」李管事一跺腳，滿臉決絕的第三次伸出了手。

「......那難度也就我這龍虎宗第十八代大祭吉，能解決的了。」吳良真人終於不再裝塑像了，「要不說你們這泗城鎮風水好呢，我這大祭吉一般只處理派里祭祀大吉之事，沒有大事兒都不會下山的，這次也是我一時突發靈感，才來你們這裡轉轉，要是換了派里其他人來這，你們就算完了知道嗎？」又巴拉巴拉說了起來。

李管事剛「大出血」，也沒了聽這個大祭吉繼續吹噓的心思，於是苦著臉奉承了兩句，就請仙人趕緊作法。

「好說，好說」。拿到滿意承諾的吳良真人，自然是萬事好說，也不再擺架子，從紅色道袍的下擺里抽出一把三尺長的法劍，在空中甩了個劍花，隨後將劍身一陣，非金非木的法劍發出一聲嗡鳴，再看吳良真人，全無了剛才一臉市儈的表情，一身道袍無風自動，滿臉虯髯也舒張開來。「阿里阿朵，庫里奇哇，吧噶呀嚕」，吳良真人另一隻空著的手一邊開始上下掐算，口中也開始念念有詞。

趙鐵柱在「有根」醒過來的時候，就跟著恢復了之前「附身」的狀態，眼前藍光一閃，又回到了箱子怪的身邊，現實里的畫面呈現在了虛空中的一個屏幕里。

「老鐵，這又不準備進行精神鏈接，用不著切換第一人稱，保持現在這種隔離狀態好的很」箱子怪DP2100提醒道。透過屏幕，他兩目睹了李管事和吳良真人討價還價的全過程，大體上明白了自己這宿主八成是被當成什麼怪物了。

對此，趙鐵柱表示理解，若是自己看到一個被砸的幾乎要用鏟這個動作收拾起來的人，沒過一個禮拜就又蹦又跳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八成也會給研究機構或者《走進科學》之類的欄目組打電話。理解歸理解，但看這架勢，這個叫吳良的龍虎宗第十八代大祭吉，又是捆綁，又是乾柴的，不像是簡單騙個錢就算完啊。

就在趙鐵柱瞎猜的時候，吳良真人大口一張，一團烈火從嘴裡直噴出來，迅速將柱子上趙有根周圍的易燃物全部點燃，熊熊火焰一瞬間就將趙有根團團圍住。

「我勒個去！」趙鐵柱大喊一聲，趙鐵柱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己現在和趙有根是共享一條命的，這倒霉孩子要是給燒烤了，自己十成十的也要涼啊。

「資料收集開始，基礎仙術認定，初級乙等，低魔仙俠世界確認。」就在趙鐵柱驚慌失措，著急上火的時候，箱子怪說了一段讓他莫名其妙的話。

「這著火啦，你還在說什麼呢？」趙鐵柱問。

「世界資料收集和認定啊，老鐵」箱子怪回答，「要完成任務，總要先對這個世界的基本情況有所了解才行啊。」

「這玩意是仙術？」如果是換個時間的趙鐵柱，看見有人在自己面前使用仙術，八成要喊一句「這不科學」，剩下兩成會在納頭就拜和打110報警之間選一個，可是現在這火燒眉毛的時候，他只想知道怎麼辦。

「怎麼辦？好機會啊，老鐵！」箱子怪提醒道，這種時機，最適合跳出來扮演救世主，博取宿主的信任啦。

這時候被火焰炙烤的趙有根，已經徹底嚇壞了，雖然火焰其實還沒有燒到他身上，但高溫已經讓他鬼哭狼嚎的慘叫起來，「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不要燒啦，不要燒啦！李叔，張嬸！爹！爹！滅火啊！」

大祭吉吳良真人一邊看著，一邊安撫著已經要跳起來和他拚命的李管事。李管事心想，趙有根他爹還讓自己找人守著呢，這自己是打了包票要治好趙有根的，要是給一把火燒死了，自己可就造了大孽了。

「李管事，莫慌，我的控火術是有分寸的，這地靈玄火是為了逼出那附身在這少年身上的妖孽，讓它無路可走，只得脫身而出。」

「那要是這妖孽就是不出來呢？」

「那本祭吉自然還有後手。」大祭吉吳良一邊說著，一邊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風行遁地符，自信滿滿的說著。

......

趙有根已經被越來越近的火焰逼的意識模糊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周圍那些熟悉的面孔全都只是看著自己將要被火焰一點點吞噬，他甚至已經聽不清自己在喊些什麼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出現在了他的心裡。

「迷茫的少年啊，你想了解生命的.....錯了，箱子怪你個傻X，這什麼啊？」

「咳咳！不好意思，我重新來啊。......凡人！你想活還是想死？」

迷糊中，趙有根沒有聽清楚之前的話，只聽到了「想活還是想死？」於是回答到「我...我想活著」

「那好，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馬猴......箱子怪，你TM！」趙有根一腳踢飛了身邊不斷「搗亂」的箱子怪，箱子怪一邊飛回來，一邊委屈的說「老鐵，我給你選的都是你那個世界最常用的契約範本啊，你踢我幹嘛？我不幫你挑了，你自己挑著用吧。」

趙鐵柱拿起憑空出現的麥克風，在箱子怪提供的台詞中，挑了個看上去還算不錯的，跳過前面自己看不懂的部分，直接念了自己覺得最有氣勢的幾句話。

「汝之身托吾麾下；吾之命運附汝劍上。響應聖杯之召喚，遵從這意志、道理者，回應我！吾乃成就世間一切善行者，吾乃集世間萬惡之總成者。纏繞三大言靈之七天。穿越抑制之輪出現吧，天平的守護者。」

迷糊中的趙有根，把這聲音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字一句的重複了一遍，直到最後一句「出現吧，天平的守護者！」說完，趙鐵柱發現，他一直看著的大屏幕上出現了一行新的字，「獲得宿主認可，系統契約正式簽訂，支援系統啟用。」

「好熱啊，救我！」趙鐵柱迷糊的說了兩個詞

「行了！」箱子怪說到，「契約用語什麼都無所謂，只要獲得宿主的認可就算大功告成，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宿主提出需要，你來完成他。」

「怎麼完成？」趙有根問。

「你之前不是已經看過兌換系統了嗎，契約簽訂后就能使用了，不過提醒一下，你這系統現在壞的只能兌換些民用物品，別想些沒用的大殺器。」箱子怪解釋。

「沒有個兌換列表什麼的嗎？」趙有根說。

「老鐵，別弄錯了，你才是系統，兌換列表是你決定的，你可以把你意識里記得的、了解的任何真實存在過的東西兌換到本世界來，兌換需要點數根據物品相對於原屬世界的重要程度來決定，順便說一下，你現在擁有啟動點數100點。」

......

吳良真人看著火焰離趙有根越燒越近，自己控制火勢的精力消耗也越來越多，眼看就要撐不住發動袖子里的符咒跑路了，卻聽見趙有根開始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似乎還在和某人對話，心裡立時有了譜。把用來跑路的符咒在袖子里藏好，抖擻精神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戰鬥，逼出天魔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和妖魔鬥法了，這一步其實才是對於自己最兇險的一環，不做好準備是不行的。

突然一陣大風吹起，現場的火焰在狂風的席捲下，呼的一下竄起老高，本來還能被周圍人看到的趙有根，瞬間消失在了火焰之中，本就精神高度繃緊的李管事，「嗷」的一聲，兩眼一黑，昏死過去。吳良真人立刻從道袍里掏出一件件法器，乾坤爐、鎮妖鈴、八卦鏡，趙有根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搞定接下來竄出的邪魔，自己就是拯救了這個小鎮的仙人，沒人會說什麼，如果搞不定......額，那也不會有什麼人追究自己責任了。

就在吳良真人嚴陣以待，準備萬全，就等著邪魔竄出火焰，給予它迎頭痛擊的時候，一個紅色的鐵柱子似得東西「哐」的一聲把一堆引燃物砸了開來，遮住眾人視線的火焰也消散了不少，被捆在火刑柱上的趙有根已經被一個一人高渾身上下都是銀色的「怪物」吃掉了，從銀色怪物頭部往裡看，甚至還能看到趙有根的腦袋在「怪物」的嘴裡。

周圍圍觀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紛紛慘叫著開始四散奔逃，誰也沒有注意到那銀色怪物背後的幾個字，「隔熱防火、質量過硬」。更沒人關注那個還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圓柱型紅色鐵疙瘩上的標籤「乾粉滅火器，最高存放溫度為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