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切故事的開端

「你這個圖是用PS做的？我問過了香港那邊的設計師了，人家說他們都是用Photoshop畫圖的，PS畫的效果不行，你給我換成用Photoshop做」

「我不喜歡這麼普通的黑色，麻煩你給我換成那種五彩斑斕的，要有各種顏色的黑色。」

「這個Logo不夠大氣，你給我放大一點，同時不能太佔地方，最好再小一點。」

「我沒什麼其他要求，隨意就好，顏色也隨便，只要是市面上沒見過的顏色就行」

趙鐵柱坐在電腦前，看著一條條QQ傳來的留言，欲哭無淚，「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二十多歲的單身狗，苦逼的天天守在電腦前，對付著一幫啥也不懂，語言功能還存在障礙的甲方，趙鐵柱覺得自己的人生都是灰白的。

「真頭疼啊」，看了眼一片燈火闌珊的窗外，扶著電腦桌站了起來，連續改了半個月圖，每天都是泡麵礦泉水，睡不到4個小時，趙鐵柱覺得自己的生命值已經在跳紅了，自己如果是個遊戲人物的話，現在應該已經頂著十幾個疲勞、虛弱之類的debuff了吧。掃視了一下周圍一地的各種垃圾，雖然天氣已經過了10月不再炎熱，但也依然開始散發出一股詭異的味道，看了下放在電腦邊的台曆，明天就是交圖的日子了，個破公司這麼大項目就讓自己一個新人兜著，拿著臨時工的工資，干著總工的活兒。

「辣雞公司，老子不幹了！」趙鐵柱從褲兜里掏出手機，剛準備給單位人事打電話，卻不由自主的點開了自己的支付寶，瞅了眼餘額和花唄賬單，又一次默默把手機放回了褲兜。

去廁所洗了吧臉，趙鐵柱清醒了一點，回到卧室做了個深呼吸，「咳咳」趙鐵柱差點被放了幾天的泡麵湯味兒熏吐了，同時肚子也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咂了咂嘴，趙鐵柱做了個決定，今天無論如何是不能繼續吃泡麵了，好在圖紙也已經趕的差不多，不如出去吃頓好的，回來再把房間徹底收拾一下。穿過都快漫過腳面的垃圾來到門口穿好鞋，對著門邊的鏡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回頭看了一眼自己這個一室一衛的狗窩，趙鐵柱一把推開了房子的大門。

「哐當」「哎呀！」趙鐵柱感覺推開門的時候好像撞到了什麼人，接著就是一陣乒鈴乓啷、嘁哩喀喳的聲音，伸頭出去看了一眼，隔壁老王穿著個破了洞的工作服，抱著個地中海的腦袋正蹲在地上，身後一個碗櫥摔在地上，滿地的碎碗破罐，老王她那一百四十多斤的胖老婆目瞪口呆的和趙鐵柱來了個四目相對。

「歲歲平安，打擾了」趙鐵柱說了一句，趕緊乓的一聲把門關上了。「你有本事撞了人，你有本事開門！不要假裝不說話，我知道你在家裡面！」老王老婆的嗓門在門外迅速響了起來。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趙鐵柱坐在公寓樓附近的麵館里，看著菜單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沒敢點牛肉麵，要了一碗乾絲面，又倒了杯免費的白開水。一個碗櫥加一堆破碗，竟然賠了自己半個月的的生活費，訛人呢？這個隔壁老王啥時間搬家不好，不聲不響的，大晚上逃債啊？逃債也沒有帶著碗櫥的呀，背那麼多餐具，活該你娶那麼個又胖又丑的潑婦；老王媳婦也是，幾個破碗硬是吹出明成化年鬥彩雞缸杯的傳承來，這麼能吹咋不見你賣保險去啊，活該你嫁給那麼個地中海。

心裡不爽歸不爽，但這突如其來的緊急事件，讓自己長期以來總體平穩的財政狀況立刻急轉直下，這次手上這個項目要是還拿不到錢，估計就真要睡馬路了。乾絲面很快就端了上來，在端面的老闆娘怨恨的眼神中，趙鐵柱瀟洒的拿起桌上的辣椒醬，倒了整整半瓶鋪在自己的面上，又順手剝了一把蒜頭，西里呼嚕的對付起了面前的麵條，很快一碗麵條下了肚子，感覺平復了點自己憤憤不平的感情。

肚裡有食兒，心裡不慌，於是老王老婆說的那些話又給想了起來，什麼倒了霉的就給這幾天時間，弄得大晚上的還得趕著搬家，什麼破地方說不讓住就不讓住了，零零碎碎的好像是說她們家那間屋子不讓住了，讓他們趕緊搬走，大晚上的讓人掃地出門，也是沒誰了，幸虧不是自己。老王當時好像還盯著自己看了半天似乎欲言又止，給他老婆瞪了一眼又啥也沒說。

看了會兒麵館的電視，就著涼白開，又吃了小半碗蒜頭，趙鐵柱大喊一聲，「結賬！」，往桌上拍了6塊錢，趁著老闆和老闆娘都沒反應過來，閃身出了麵館。

路過公寓樓附近的小超市，又進去買了些速食麵、火腿腸和可樂，用附近大學學生幫室友帶吃食的借口，多要了幾個免費的塑料袋就抬腿往回走。結果還沒走多遠，剛到街角的鴨脖店門口，就被超市小老闆追了上來，「兄弟，我看你也是常客了，和你商量個事兒，不如我兩合夥，我直接給你供貨免得你再來回跑，你幫我壟斷A大學生宿舍的副食品供應怎麼樣？到時候賺了錢我七你三。」

好說歹說，蹭了送上門的熱情小老闆一包麻辣鴨脖，趙鐵柱目送著野心慢慢的小老闆回了超市，才重新往自己租住的公寓趕去。隔壁老王家已經搬完了，留了一地的碎瓷片和廢紙，連那個摔爛了半截的碗櫥也已經不見了，只有一隻附近的流浪土狗趴在自己門口。

「去去，一邊去」。趙鐵柱沖著土狗扔了一隻撥開的火腿腸，土狗叼著「買路錢」，這才滿意的走開。

打開自己狗窩的門，趙鐵柱把大大小小的垃圾往邊上划拉划拉，將一些兒味兒特別重的垃圾用在門口小超市多拿的購物袋裝了裝放在門口，又從洗手間找了個掃把，把門口的破碗碎片和廢紙都掃成一堆，準備明天一早處理。洗了把臉，打開一瓶快樂水，再次回到電腦前，投入到畫圖的掃尾工作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堆破爛里的有一張非常重要的告示，通知上的內容很簡單，說的是本出租公寓屬私自改建，年久失修，存在很大安全隱患，已納入拆遷整治範疇，請住戶們於某年某月某日前搬出，屆時未搬出的，扣掉全部押金，下面蓋的是公寓所屬的一家叫多空聯合的集體企業公章。

趙鐵柱重新開始了自己的忙碌，在無數個無限的平行時空中，有無限多個趙鐵柱也在忙碌著，其中的一些注意到了那張告示，已經收拾好物品離開了公寓；還有一些沒有注意到的，有的已經上床睡覺，有的正給小麵館的老闆正按在地上打，有的還在啃著鴨脖和超市小老闆胡吹亂侃。漸漸的世界線開始收束，無限多個時空中的趙鐵柱連同其分支出去的世界不斷的消失，最終還在工作的趙鐵柱所在的世界變成了唯一的世界線，而世界也正在塌陷收縮。趙鐵柱感官之外的世界迅速隱沒在無邊的混沌和可能性之中，直到世界縮小到僅僅包括他所在的這十幾平方的小房間。

趙鐵柱依然渾然不覺，心外無物的他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畫圖的世界里，一根根線條不斷的被他小心的添置在不同的圖層上，彷彿它們原本就應該在那裡，每一條線再配上一個個數據進行說明，圖層以及上面的線、數字、文字又共同組成一張完整的圖紙，如果說神在創造世界時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那他一定就是趙鐵柱現在的樣子。

在遙遠的已經突破地球世界晶壁，跨過無數個世界和它們的平行時空以外的地方，懸浮著的一個表面積只有三到四個足球場大的星球上，星球上有一座高塔和其他一些不知用途的建築，其中一座布滿了顯示器和操作台的建築內，一個穿著黑色洋裝的黑髮少女正坐在一座建築中央的座椅上，專註的盯著各個顯示器上不斷變換的曲線，同時不停的伸手從虛空中抓出一個又一個連同向未知目的地的傳聲筒。

「鎖定特異點入侵世界，開始對周邊造物宇宙進行規避「。

「進一步確定入侵接觸點，劃定受影響原生宇宙範圍」。

「確定主世界受影響區域，精確到0.25個時空單位」。

「確認主世界接觸區域為213號時空管理站負責區域，213號站，請確認主世界受影響區域清空情況」。

「特異點發生未知變化，受入侵世界和時間發生改變，接觸時間重新計算」。

「213號時空管理站再次確認清空情況，收到請回復」。

「460、1024號時空管理站對特異點進行聯合干涉」。

「特異點擦過主世界，未正面衝擊，聯合干涉落空，702和8394號站進行補充干涉」。

「213號站請回復」，「213號站回復！」「213！你TM是不是又睡著了！」

…………

「啊？哦，沒有，我沒吃，不對，我是說213收到，什麼事兒？頭兒？」一個有些迷糊的女聲答覆。

「特異點於主世界接觸區域清空的怎麼樣？」

「好的，頭兒，清空作業15個主世界日之前啟動，最後兩個居民已經在1個主世界時前搬走了，另外申請報銷此次情況工作花費的一批征遷款。」

「征遷款？？資料沒錯的話，主世界接觸區域是歸多時空管理聯合體所有的產業，你給的什麼『征遷款』？」

「最後搬走的那兩個居民說他們雖然是租的房，但因為屬於直接相關當事人，也要得到補償，我覺得很有道理！」

「征遷款從你站下個月的經費里扣，特異點已接觸受入侵世界，偵測到主世界與受入侵世界世界線發生同步收束，裂隙形成，213站怎麼回事兒，是不是你那又出紕漏了。」

「額~~，那個~~~沒事兒，清空區域發現一隻老鼠，引動的裂隙已在修復，現場沒有任何人員，重複確認，現場沒有任何人員。不是，頭兒，我這個月的經費已經扣的差不多了，再扣我連基本口糧都要配給不上了啊。」

「配給不上，正好給我清醒一下，不要成天除了吃就是睡，要是再出紕漏，你就給我滾回學校重修去。另外，既然時空裂隙在你那已經形成了，就從你站進行對被入侵世界的支援吧，此次定級為三級支援，允許直接發射終端支援系統。其餘各部門解散，有後續情況將通報各單位。」

接著，那些聯通著各個世界情況的顯示器逐次關閉，被從虛空中扯出來的傳聲筒也不斷消失，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黑髮少女伸了個懶腰，理了理衣裙的下擺，慵懶的往椅子上一躺，伸手從虛空中端出一杯還冒著熱氣的紅茶啜了一口，長出了一口氣，「213這個傢伙，依然還是這麼不靠譜，希望這次不要再捅婁子了。」

在地球和這個奇異小星球之間，離地球更近，甚至可以說幾乎貼著地球世界晶壁的地方，還有一處比這顆奇異星球更小的星球，上面擁有著一些能讓地球上的歷史、考古和建築學家們欣喜若狂的建築，金字塔、空中花園、埃菲爾鐵塔、水晶宮，甚至還有一片先秦時期宮殿似得建築，筆走龍蛇般的篆書匾額上寫著「阿房宮」三個字。而在這些建築的中間，有一座茅草屋一樣的小房子，一名扎著金色馬尾，穿著RPG遊戲里皮甲裝束的少女，正在房中盯著一個電子顯示屏，不住的撓頭，「趙，鐵，柱，這人誰啊？不是已經貼了限期搬走的通知了嗎，剛才我上門查看的時候明明沒人了呀？！啊~~~~~這回真要完了，死定了啊~~~」。

「不管那麼多了，先把支援終端發出去吧。這個人到底要怎麼找啊，就這麼放著不會出事吧，那麼大個世界，誰知道給扔到哪個角落去了。」

「這個支援終端怎麼這麼多按鈕啊，科技側的東西都這麼複雜的嗎？說明書，說明書我放到哪去了？」

「啊，在這裡，傻瓜操作模式，按這個然後再按這個，最後按這個，行了，齊活。也不是很複雜嗎，立即發射！」

「現在我再想想，怎麼找到這個趙鐵柱，咦，怎麼說明書後面還有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