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赤沙

面對斯莫爾爵士和102的發問，蘇拉先生不慌不忙的飲了一口茶，裝出一副高人模樣，解釋說：「如果真的殺死一個，剩下的四個人其實都算是間接殺死這個人的幫凶，人心是很奇怪的，一開始他們也許會愧疚，但很快，這種愧疚就會轉變為另外一種詭異的禁忌，所有人都不會再討論這件事。最後，因為有着共同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們很可能還會變得更加默契和團結。可是我將他們全都放了，他們之間就會陷入相互的指責之中。被抓住的會埋怨最先跑的，后回答問題的會怪罪先回答問題的，最後兩人會對其他三人表示不滿，甚至最後兩人之間也會因此產生矛盾。如果在這時，刺客公會再開始追究泄露買家信息的事情，你們說事情會怎麼樣？」

102和斯莫爾爵士反應了一會兒，才算是把這裏面的邏輯關係消化清楚。

斯莫爾爵士一拍桌子，感慨一聲：「媽的，還是你狠！」

102嘆了口氣，接着說：「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殺人，誅心！」

蘇拉先生哈哈笑了兩聲，不再答話，只是繼續說：「好了，那五個小矮子咱們不用理會了，還是來說一說今天聽來的其他兩件事情吧。」

「兩件事情？我覺得第一件事情可有可無，咱們不是應該把經歷放在第二件事情的解決上嗎？」102從剛剛的震驚之中反應過來，對蘇拉先生的「兩件事情」又有些不解。其實蘇拉先生和斯莫爾爵士一樣，都不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當然，如果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則另說。可是為何蘇拉先生還要揪著這幾個人不放呢？

蘇拉先生伸出食指搖了搖，解釋說：「現在咱們如果想要了解惡狗幫的虛實，最簡單的辦法其實就是通過這些公子哥。」

102和斯莫爾爵士恍然大悟。惡狗幫的老巢在地下礦場，並且很難找到，而在一層的惡狗幫分會，如果沒有人引薦，估計也很難摸進去。這樣一來，通過這幾個人的嘴裏了解詳情，無疑是最容易的。之前德思禮兄弟已經說過，霍華德男爵一行人長期住在「紅屋」之中，想要找到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等等，紅屋？

「咳咳，102，你還是個孩子，拉比你家眷在這裏，也不太方便隨便出入這種場合，我看這件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處理。不過我最近資金不太富裕，還得指望你來支援一下。」斯莫爾爵士第一個反應過來，在這種事情上，他的思維顯然是比蘇拉先生還要快上許多。他站了起來，主動請纓，同時還向蘇拉先生伸出了手，等著蘇拉先生交錢。

話雖然說得義正言辭，可是臉上不經意之間掛上的一抹紅暈，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

蘇拉先生嘿嘿笑了兩聲，給了他一個男人都懂的微笑，然後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現在其實咱們還有一個異常緊迫的任務，就是煉製再生劑。如果約翰你能夠迅速的把再生劑煉製出來，那麼老師他們和『老魔』應該很快就能平定創世大帝教徒的叛變。或者說，你打算讓102配合我來煉製再生劑嗎？」

這句話讓斯莫爾爵士一時語塞。102的煉境雖然蘇拉先生一直以來有所懷疑，可畢竟彼此之間沒有點破，如果說讓他來帶着102煉製再生劑，那麼煉境的事情一定就瞞不住了。

斯莫爾爵士異常鬱悶的點了一支煙，不再答話。

蘇拉先生繼續佈置任務：「這樣吧，下午咱們分頭行動。約翰你去找一下里爾侯爵，看看他那裏能不能弄到赤沙。102你下午提前進行一些煉製再生劑的準備。我準備一些去『紅屋』的東西。今天晚上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各就各位吧！」

「什麼？你還有能在『紅屋』用到的東西？」斯莫爾爵士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其他的話，所以的精力都放在這句話上：「拉比我真的小看你了，這樣，我來從學術的角度上分析一下這些東西，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耽誤一些時間先幫你測試一下，你看怎麼樣？」

純潔如102當然完全聽不懂他們兩人在說些什麼，只看到蘇拉先生沒好氣的拍了斯莫爾爵士的腦袋一下說：「你想什麼呢？老子明天就要去出生入死，當然要帶點防身的家當！」

斯莫爾爵士立刻就想散了氣的氣球一樣失去了鬥志，不過好像還有點不死心，末了補充一句：「哦，但是如果以後你打算在這些方向有些動作，我也可以提供一些幫助，比如我的『青春活力水』就廣受各個年齡段朋友的好評……」

蘇拉先生沒有繼續聽他說話，揮了揮手，離開餐桌，回到自己房間去了。不一會兒他拿來了一卷羊皮紙，這卷羊皮紙看着非常熟悉，正是之前蘇拉先生拿來的那捲鍊金術繪畫。102又向蘇拉先生要了一些有毒的試劑，讓已經餓了很久的幸運星。

收到繪畫，102走進了蘇拉先生的工作間，開始進行準備工作，其他的人也分別去準備自己的東西。

因為整個煉製過程足足需要五天時間，所需要的東西也不可謂不繁瑣，等到102準備的差不多，返回蘇拉先生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蘇拉先生和其他人已經早早圍坐在餐桌周圍，對着小喬治噓寒問暖，只有斯莫爾爵士還沒有回來。

小喬治已經脫下了那一身黑斗篷，露出他的滿頭銀髮。不同於一般馭風人的過肩長發，小喬治的頭髮非常短，看起來好像是之前剃了光頭，只有一些嫩芽似的頭髮茬子在往外冒。

見到102，他也非常高興，對着102開心的小小說：「好久不見了，102哥哥。」

102摸了摸他的腦袋說：「怎麼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裏？現在黑塔帝國和馭風人的關係那麼緊張，在這裏很危險的，你的父母又去了哪裏？」

小喬治聳了聳肩，有點不在意的說：「他們已經回到威廉公國了，我因為看不慣馭風人的行為，所以我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回去。之前我自己在一層賣藝也能夠活得很好，再說現在我也沒有中斷自身實力的提升。那幾個人其實之前在我的手下吃過虧，不過當時沒有那對雙胞胎，我們馭風人對氣息特別敏感，我能夠從他們的氣息之中感受到實力的強大，所以才不得已逃跑，沒想到那副狼狽樣就被你看到了。」

小孩子都是要強的，102自己也不大，索性也就沒有繼續深究這件事情，只是有些擔憂的說：「這樣一來你的父母又要擔心了。」

小喬治一副讓他安心的表情說：「放心吧，在他們離開這裏以後，我找過這裏一個比較熟悉的長身人，雖然長身人和我們馭風人的關係不太好，不過那個人非常慷慨，他答應我會幫忙給我的父母帶口信。也是多虧了他的庇護，我才能在黑市裏面安全的待了這麼久。」

這樣一來，102總算是放心不少。

正在幾人說話的功夫，斯莫爾爵士進入了房間。他的面色有些難看，蘇拉先生和102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抱歉，里爾侯爵那裏也沒有赤沙的儲存了。」斯莫爾爵士無奈的聳了聳肩說。

餐桌上的氣氛一下有些壓抑起來。蘇拉先生嘆了口氣說：「既然如此，也沒有辦法了，只能從二層開始，一層一層的黑市開始轉了。我明天就要去『紅屋』追查惡狗幫的情況，剩下的事情就得靠你們了。」

眾人無言，管家阿爾弗雷德和兩位女士準備給大家上菜。

「喂，102哥哥，赤沙是不是一種紅色的沙子？聽說毛瑟公國那裏有很多這種沙子。」小喬治小聲向102詢問。

「是呀，只是毛瑟公國不知為何，在前一段時間慢慢減少了赤沙的出口。甚至連走私都在大力打擊，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目的。」102攤了攤手，對小喬治解釋說。

「是嗎？那還真是奇怪呢，前兩天我還在黑市見到好多這種沙子呢。」小喬治有些奇怪的說。

此言一出，102、蘇拉先生和斯莫爾爵士三人猛然之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小喬治卻沒有意識到幾人的異象，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一邊撓著頭，一邊念叨著：「咦？是在哪裏來着？記不清了」

斯莫爾爵士直接抱住他的雙肩，不住的搖晃：「兄弟，靠你了，你好好想想！只要能想出來，你讓我幹什麼都行！」

小喬治被這種情況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蘇拉先生急忙把斯莫爾爵士拉開，和善的對小喬治說：「不要急，慢慢想，只要是與此有關的，不管是什麼事情都可以。」

小喬治點了點頭，陷入沉思。

管家阿爾弗雷德和兩位女士此時把晚餐全部端了上來。瑪莎小姐溫柔的說：「餓著肚子，腦子都會不好使的，不管怎麼樣，大家趕緊先吃飯吧。」

飯菜的香氣勾起了眾人肚子裏的饞蟲，102的腹部不爭氣的發出咕咕的聲響。

蘇拉先生哈哈笑了兩聲，跟着招呼大家一起吃飯。斯莫爾爵士一邊吃飯，一邊用一種急切的眼神盯着小喬治，即使是眾人多次出言阻止也沒有效果，一頓飯讓小喬治吃的別彆扭扭。

飯後，為了安撫小喬治，管家阿爾弗雷德特地為他準備了紅茶。這種紅茶來自威廉公國，有着安撫心智的功效。泡好的紅茶有着漂亮淺紅色，配合著全瓷的白色餐具，光是外表就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啊，我想起來了！是在『石屋』那裏！」小喬治盯着紅茶，不到一會兒，就激動的喊了起來。

「真的嗎？小喬治你能確認嗎？」斯莫爾爵士又要抱住小喬治，被蘇拉先生一把拉住。

小喬治往遠離斯莫爾爵士的方向上蹭了蹭屁股，然後回答說：「我不會記錯的，『石屋』裏面都是一些有錢人消費，如果能夠為他們演奏，往往能收到不少小費，所以我賄賂了他們的一個門童，他悄悄把握從後門放進去。從後門進去會經過他們的倉庫，我就是在倉庫門口見到了那些紅色的沙子。當時他們在把這些沙子倒進不知什麼水裏面，然後那種水就變成了紅色，就像是這種紅茶的顏色一樣。所以看到這杯紅茶，我就想起來了。」

「太好了！事不宜遲，我們今天晚上就去『石屋』一探究竟！」斯莫爾爵士得到小喬治肯定的回答，馬上覺得今晚出去。

蘇拉先生也同意這個建議，「石屋」本來就是經營毛瑟王國的特色美食，和毛瑟王國也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之前賈法爾侯爵的事情之後，黑塔帝國也曾經對這裏進行過清洗。可是畢竟「石屋」身處黑市，官方也有一點鞭長莫及，不久「石屋」就堂而皇之的繼續開業，甚至囂張的連名字都沒有更換。毛瑟王國禁運赤沙，卻從和毛瑟王國有着密切聯繫的飯點之中發現大量赤沙，這本身就很奇怪，值得他們一探究竟。更何況，根據小喬治的描述，他們似乎在用這些赤沙製作什麼東西。如果去晚了，赤沙已經被用完或者轉移，那就得不償失了。

話已經說到這裏，三個人沒有再繼續浪費時間，起身收拾東西，準備今晚先去「石屋」探查一番。

不同於黑塔帝國其他地方的沉悶，一層黑市的夜生活可以說是豐富多彩。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一層黑市還是一片燈紅酒綠。只可惜現在與上層之間的通道被切斷，所以大客戶少了很多，很多，102簡直不敢想像之前這裏是怎樣一種繁華的景象。

因為之前好馬特·霍華德遭遇的原因，現在幾人都已經換上了其他顏色的斗篷，並且面具也使用了其他樣式的。很快他們三人已經到了「石屋」門口，因為生意不好，門口的迎賓顯得更加賣力。102三人在迎賓的指引下來到了一個包間，馬上有一位服務員進來服務，此時迎賓才行禮離去，這些細節都顯示出了「石屋」管理的嚴格。蘇拉先生裝作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樣子，詢問廁所的位置。在對方說明之後，他還裝出了一臉疑惑的表情，彷彿沒有聽明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