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銀窩不如狗窩
劉備為何整天偷奸磨滑，還不是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替老師應劫，可能自己因此就死了。所以心中有怨氣也好，藉此發泄也罷，相比較起來，真算不得什麼。
可他卻啥也不說出來，每天嘻嘻哈哈，調皮搗蛋沒個正形。
祝阿有次告訴悄悄鐵木，劉備的最後一個條件，如果哪天他因為應劫死了，希望能幫他給母親養老送終。
為了一個不認識的老頭，他有怨無悔。
為了養育了自己的母親，他無始有終。
鐵木回過神來，連忙朝院子跑去，他要去告訴老師，然後去幫忙。
……
劉備一路奔跑，身上沾滿了泥土，臉上也破了個口子，紅色的血液掛在臉上，將臉分割的紅一塊、白一塊、黑一塊。
可劉備渾然未覺，喘著粗氣跑回縣城，跑到自己院子的路口。
遠遠的，劉備就看到了門上挑起了白幡，掛滿了紙錢，一個個人出入自己的院子……
「啊啊啊」
劉備睜大了眼睛，眼眶撕裂紅色的眼淚流了下來。
慌亂的劉備跑進院子，跑向母親的卧室，院子里有什麼有誰，自己根本看不到，眼睛里就一個聚焦點，母親，我的母親呢？
裡屋一張木床上，一個中年婦女靜靜的躺在那裡，衣衫破舊卻很乾凈，神態安詳，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樣……眼角有一道淚痕……她，終究沒能等到自己的孩子……
「母親啊……」劉備哭喊著撲了上去，抱住母親放聲痛哭，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嘶吼咆哮……
劉元站在門外，眼睛濕潤，兄弟劉弘幾年前走了，今天自己的弟媳也走了，只留下一個半大小子……
……
三天後，在鐵木、劉元、鄉親們的幫助下，劉備穿著孝服，打著白幡，打開父親的沉睡之地，將二人合葬。
三天下來，劉備像丟了魂，失魂落魄，像個木偶一樣，被人們擺弄著，將各種儀式完成，將母親入土為安……
劉備母親仙逝這一天，是嘉平五年八月十二。
……
如果苦，你就活成二百五。
轉眼間，新的一年就要來到。
山谷的院子內，被打掃的乾乾淨淨，屋子的桌子上，擺滿了吃食。
祝阿跪坐在上首，左邊是鐵木，右邊是劉備。新的一年就要開始，而今年的年夜飯，往日歡快的山穀人影綽綽，只剩下了三人。
「吃，今天放開了吃，放開了喝。」祝阿收回感慨，開口說話。
「祝師傅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萬事順心……」鐵木站起來，小心的捧起師傅的酒杯，給師傅敬酒。
「好！」祝阿哈哈大笑，雙手接過酒盞，一飲而盡。
鐵木給師傅連端了三杯酒，這才回身坐下。
劉備趕忙起身，到了老師身旁，端起酒杯，給老師敬酒：「祝老師新的一年，武學大進，更上一層樓！」
祝阿滿面紅光，「好！」一飲而盡。
劉備敬老師三杯，躬身倒退，來到鐵木跟前，端起酒杯：「祝老大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做好農活，糧食豐收，財源滾滾！」
鐵木哈哈大笑「好！」一飲而盡。
祝阿把手一揮：「我們是習武之人，一些碎末禮節就不要恪守，來來來，你倆隨意喝隨便吃，不要拘束！」
「好的，老師！」
倆貨也是放開了，一頓吃一頓喝。
那個時候，最好吃的最好喝的都在年月飯這一頓上，可不能放過……
三個人都是武夫，甩開腮幫子，大口吃喝，很是高興。
劉備歲數小，很快把肚子填滿了，跪坐在一邊，看著桌子上的美食，以驚人的速度減少。
劉備連忙好心提醒：「老師，老大。你們慢點吃，小心噎到！多喝點酒！」
祝阿嘴裡啃著一根腿骨：「沒事，你放心。酒要慢慢喝，不急！」
鐵木更是倆手抱住一個豬腦袋，啃得滿嘴流油，沒空搭理劉備。
劉備覺得自己很受傷，好心沒好報啊……
三個人吃著飯，說著話，屋子裡笑聲不斷，不知不覺間，夜上三更，吃飽喝足的祝阿、鐵木迴轉屋子，美滋滋的進入了夢鄉。
劉備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
祝阿所在的院落，在一個山谷內，周圍是幾座高山。
劉備睡不著，最後一咕嚕爬起，到了外面。
幾天前，這裡下了一場雪，一連好幾天，整個山谷、高山，銀裝素裹，即便沒有月亮，依然顯得很亮……
劉備溜溜達達出了院子，來到外面。
「唉，你們咋這麼能吃呢？多給我留點不行啊……嗚嗚嗚……好多好吃的……你們屬豬的嗎……額哦，老師、老大確實屬豬的……嗚嗚嗚……心疼啊……」
他喵個米的，原來這貨睡不著，是心疼那些美食，我還以為年關已到，想念親人，還他喵的剛要寫幾句誇誇他……
這幾年，不僅僅師兄弟都走了，就留下個鐵木，照顧師傅；小王霸也走了，據說是回宗族，王霸也不知道在哪；甘甜小美女也走了，父親要到別處任職，只能跟著……
劉備身邊同齡的，比較要好的，就剩了本家兄弟劉文，還有個簡雍。
幾年下來，劉備除了打熬身體，並沒有選擇屬於自己的兵器。
按照祝阿的說法，跟自己貼合的武器，不急著找。不是說，你喜歡玩刀，就適合你。你喜歡玩劍，就要學習。
比如說，一個麻桿，很喜歡大刀，可一把大刀輕則十幾斤，重則數十斤，你能耍幾下，持久力呢？你再鍛煉，肌肉都沒幾兩，能漲多少力氣。
同樣，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你讓他拿把細劍學劍客，嘖嘖，想想他揮舞寶劍時的精妙『舞』技，估摸著你能吐血……
所以說，學武首先熬煉身體，同時各門兵器都要會一點，用作防身。等自己慢慢身體定型，才根據自己的體型、能力，再選擇自己偏好的武器，認真的學習相關的武學，才穩妥。
當然，一些非人類的存在，咱就別在這裡抬杠了。
劉備站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渾身熱了起來，更加的不困了。
無所事事的劉備，沿著山路，向外面走去。
這個無名的山谷，只有一條勉強通行的崎嶇山路通向外面，可謂之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依仗著身體，劉備走出了山谷，渾身掛滿了白雪、冰碴子，可他渾然未覺，眼睛看著涿縣的方向……十裡外的縣城，埋葬著他的父親、母親……今天是正月初一，他想回家，陪著自己的父母說說話……
此時的天色微亮，遠處的天邊已經有了朦朧的紅線……
劉備『呼』吐出一條白龍，一臉憧憬：「回家！！！」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