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人】
出了寺廟大門，洛瑤就看見那一匹通體雪白在樹下不安分來回踏步的馬。
洛瑤倒是沒想到這個夥計也被洛芙帶來了不過，這種討好，她受用了便是。
她似笑非笑的回顧了一眼走在後頭，本來有些扭扭捏捏的洛芙，而後者在看見這個眼神的時候，終於是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了。
不理會她的反應，洛瑤挑了挑眉，對著樹下就是一聲輕喚：「狗子？」
被她喚為狗子的馬一聽到主人的呼喚就立馬將眼眸望了過來，人性化的流露出喜悅。
嘶鳴一聲，甩著尾巴大步跑了過來，擠開旁邊的人，圍著自家日常縮水的主人用腦袋蹭啊蹭。
像極了一隻合格的狗子。
這也是洛瑤為啥那麼多好名字不用，偏偏取這個名字給自己愛馬的緣故。
「乖乖啊，別擔心啦。」洛瑤拍了拍湊到自己面前的腦袋，阻止了那條想要舔自己的大舌頭。
腳下一點躍上馬背，扯起了韁繩，對著眾人說道：「既然雪練到了，那吾就先行一步，爾等隨後直接迴轉分家便是。」
趁著一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是掉過方向，一扯韁繩：「狗子，回家咯！」
狗子會意，一聲嘶鳴，揚起馬蹄大步飛踏，一人一騎轉瞬間就快速遠去。
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見那一紅一白將他們拋在了原地，紅色艷烈如火，白色宛如匹練。
鮮衣怒馬少年時，執劍天涯盪不平。
……
夜，霜月高懸。
風，冷入骨髓。
晚間閉門的酒館中，氣氛凝滯，唯有撥弦之人心思如常，輕緩琴聲中，說不出的瀟洒快意，讓人為之入勝。
可惜，現在暗中對持雙方中卻是無人有心思靜心聽曲。
忽然之間，原本被刻意關閉的木門卻是傳來「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場中人不得不壓下了原本想要出手的衝動，靜觀其變。
誰知，門口卻是傳來了一聲聽起來頗為稚嫩的少女柔音。
「哎呀，都是狗子你跑太快了，害我們都錯過今晚可以住宿的城鎮啦，要是餓肚子的話，我將就將就也就算了，看你明天還能怎麼跑的起來。」
隨著念叨，一襲艷烈似火的紅衣倩影牽著一匹高頭大馬出現在了所有人視線中，一張眉眼精緻卻帶幾分尚未長開的稚嫩容顏躍入眼帘。
見到這裡人多，少女也沒有什麼表示，似是沒有看到兩方的僵持局面與氣氛所影響一般，直徑走到了瘦弱身軀抖若篩糠的店家小二身邊。
「人，人客，客官，有什麼，么吩咐嗎？」小二基於賺錢的操守結結巴巴的問候著。
「上兩個拿手好菜，再來兩壺好酒去去寒。」少女隨手將一個金元寶放到了小二手中，拍了拍湊到身邊的馬頭：「最後，看到我家雪練了沒有？」
「是，小的明白。」小二在一人一馬兩道視線中點了點頭。
「記得要喂你們這最好的草料，它在家裡時被養慣了，比較挑食。」少女細心的吩咐道，轉手將韁繩交給了小二：「錢已經給你了，少了我再補，多了就當做是你的賞錢吧。」
「好的，人客官。」小二被金錢所誘惑，一下子膽量就生了起來，拉著韁繩就往後院走人。
唯有狗子在臨走時不滿的打了個響鼻。
此時場中因為這一小小插曲又靜了下來，待小二離開大堂之後，人數上卻保持著不變，與剛才不同的，是新來的小姑娘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
少女環顧了一圈場中的情景，最終選擇坐在了奏曲之人旁邊，她剛剛在進門以前就已經有注意這琴聲了。
「在下不才，先前在外曾聽聞先生之曲引人入勝，一時被吸引而來。」少女自斟一杯清水入喉，細聞片刻后出聲道。
「偶遇識曲之人，此乃顧某人之幸。」彈琴之人雖是出言，手下卻是撥弦不止，琴聲未歇。
「先生琴曲乍聽之下似是瀟洒快意，細品之後卻是猶帶一抹深藏之困意，即使如此何不抽身，情歸山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琴師言罷，心中似有苦澀蔓延，顯於面容。
「那就，殺出一個朗朗乾坤。」稚嫩嗓音中，殺意已決。
話甫落，琴師手上用勁一時加劇，琴音亂，琴弦隨斷。
曲未完，人當存。
如此同時，一道瘦弱身影走入，還未發一語，卻是。
風至。
燈滅。
大堂頓陷一陣黑暗中，唐突變故起，場中人再無顧慮，一陣悉索聲響后。
刀聲，刀光。
劍鳴，劍影。
聲聲入耳，歷歷入目，又亂了誰人眼，亂了誰人心智。
「噗哧。」
刀鋒交織劍芒，交疊中，利刃入肉，聲音既響在他人耳邊，又微弱的不值一提。
同時，淡淡的血腥開始蔓延。
這是一場無聲的殺戮，沒有人會留手，身邊有人靠近便會奉上利刃，混亂成了此時的主題。
漸漸的，在黑暗中的動靜消失了。
一個聲音都沒有了，唯有濃重的血腥縈繞在此處。
「擦…」
一聲微弱聲響，一抹火光亮起，一隻藏在黑暗中的手點燃了油燈，拂袖間，大堂內油燈盡數恢復亮光，映照出此時橫屍遍地，血染四周的慘烈景象。
只看場中除卻自己與另外兩道安坐如初的身影外，竟是再無一個活口。
「……」原本膽子就不大，還要勉強借靠著賺錢才能行動自如的店小二見此，頓時兩眼翻白，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原來，這就是殺人的感覺。」坐在桌前，以白布擦拭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長劍的少女嗤笑著。
只是那微微發白的臉色，不經意間有些顫抖的手，卻是暴露了她此時的真實感受。
誅殺同類的感覺很難受。
利刃劃破喉嚨的聲音，滾燙血液落在手上的感覺，那一個瞬間，心彷彿墜入無盡冰寒了。
「姑娘為何……」琴師帶著詫異，欲言又止。
鼻尖縈繞的血腥，濃重的好似飲血一般，令人作嘔。
「在下十三年前承先生援手之恩，如今實踐舊年諾言。」少女臉上揚起笑容。
琴師聽罷，杵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方才在記憶里尋到一個人。
「你是，洛姑娘？」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