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上柳梢頭
「就你這荒無人煙的山谷，我才不稀罕呢……」但是礙於她老爹喜愛拿活物試藥，又想想那些慘死在她老爹手下的可愛動物們，谷羽兒只得壓低聲音，歪著腦袋小聲的說著。
「誒，老爹，你剛剛說誰真像啊？是裳砂和她母后長的像嗎？」
鬼神子的含含糊糊的嗯了兩句應付了谷羽兒后，看著裳砂與元鈺道:「這位姑娘明眸皓齒，天姿絕色……這位公子唇紅齒白，長身玉立，實乃牛郎織女之相啊！唉、唉，小谷，你讓開點兒，你一個中人之姿就別在那兒礙眼了！」
谷羽兒的眼睛珠子只差被氣的的掉出來，她小時候還是她老爹的掌上明珠呢，這才幾年，她這顆珠子就不值錢了嗎，要被拿去當了賣了嗎……
裳砂直入正題，她這些天心裡總有些不踏實，想要趕緊回王宮。
「母后說您喜愛烈酒，但是這次來的太匆忙，身上只剩下這一小瓶了……」
裳砂剛從腰上解下酒瓶子就被鬼神子順手給拿走了，鬼谷子揭開蓋一聞，一股濃厚的酒香味撲面而來，「幸遇三杯酒好，今生無所求啊！」說著說著鬼谷子就帶著酒瓶子上前先走了，眼裡除了手中一清酒再無別物。
谷羽兒已經見慣不怪，萬一哪天她和好酒一同掉進河裡，他老爹第一時間救的也是那酒瓶子，被灌了水了可就不好喝了。
「走吧，我帶你們先住下，等他酒醒了才有興緻聽你們的來意。不過你們兩個不會是聽到我要招親的消息，來為誰提親的吧？」
谷羽兒的著裝與他們樺沁國的不大相同，倒是像她在畫上看見過的那些太雍人穿的衣服，谷羽兒在前方領路，語氣里還有些許的期待，風一吹，倒是讓裳砂想起了那幅畫旁題的詩:越羅衫袂迎春風，玉刻麒麟腰帶紅。
元鈺回答著谷羽兒:「元鈺身上有難解的毒，如兒不放心便來陪元鈺向前輩求一樣東西，至於碰上姑娘招親，可能是上天給的緣分讓如兒和元鈺一同見證姑娘尋得如意郎君吧。」
「你一會兒稱裳砂為公主一會兒又叫如兒的，聽的我腦袋瓜子都不順了。我才不想招親呢，是我老爹閑的沒事做，自作主張，下回我去給他招個夫人來！」
裳砂被谷羽兒逗笑了。
「裳砂你笑什麼，怎麼只許那老頭給我招親還不許我給他招個夫人嗎？」
裳砂立即肯定道:「自然是許的，這自古也有不少的孝子為父招親，傳為佳話。」
看著裳砂笑意盈盈的臉，谷羽兒頗為贊同，覺得和裳砂相見恨晚，將元鈺安頓下后又拉著裳砂喋喋不休，裳砂從開始臉上帶著笑到後來眼裡也含著笑，因為裳砂發覺谷羽兒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她那不著調的王兄，諸如「他這些年有沒有長成如花啊？」
裳砂如實回答:「沒有。」有她父王和母后的強大基因在，就是浚與想變成如花也難呀，再一想浚與在七巧節被成堆帕子砸的景象……
「那他不會這麼多年了還未尋得心上人吧？」
裳砂點頭，可不是嗎，別的王親貴族到了浚與這年歲，不說早已兒孫滿堂，就是妾室都可以擺幾桌麻將賭錢了。
聽了這些后谷羽兒反而更為開心，將她平素愛吃的東西一股腦兒的都給了裳砂。
這山谷里除了鬼神子和谷羽兒兩父女外就只有鬼神子多年前在谷外撿回來的一個小葯童了，據鬼神子所言這谷里再多兩個人可就養不活咯……
元鈺立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景色，想起方才他們一路走來，所入眼的是良田幾畝，屋舍整齊，其間雞犬相聞，倒是自給自足，不入俗世，免卻俗事煩擾。一小童卷著褲腳，腿上還是泥印子，肩上扛著農具從他窗前走過，卻是急匆匆的拋下手裡的東西上前去扶一搖搖晃晃的醉鬼。
「師傅！師傅！您小心些，年紀大了……」
「你說什麼呢！誰年紀大了？啊！誰年紀大了？」鬼神子推開那葯童伸過來扶他的手，剛剛在他手裡的一瓶酒，才片刻就已經滴酒不剩了。
葯童只得鬆開手，小心翼翼的護在鬼神子身旁，問道:「師傅這是要去哪兒啊？」萬一摔到泥潭裡又沒人尋可就不好了。
鬼神子的手一指立在窗前的元鈺，葯童這才看見竟還有一陌生面孔，他入谷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見著了陌生人。
「這是師傅的客人嗎？」
「我……我去找他。」說著鬼神子就搖晃著向元鈺的屋子走去，葯童不放心，在一旁的小水溝里洗凈了手腳就立在屋外等著鬼神子。
元鈺開門去迎鬼神子。
「你這小子是裳砂的准駙馬？」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
鬼神子尋了個桌子靠著，手裡的酒瓶子隨意的扔在地上，「你小子叫什麼？家裡有幾口人啊？」
竟是個喝醉了來查戶口的小吏。
「我叫元鈺，家中人口頗多，但嫡生子只有元鈺一個。」
「……姓元啊，元姓倒是少見，上古遺留下來的倒是有一元姓大家曾經和屈氏平分天下。」
「曾經確實是這樣，不過如今元氏已經入海避難，屈氏獨霸江北，早已不是曾經屈元平分天下的局面了。」
「小公子看起來年紀輕輕，但是談吐不凡，又是裳砂的准駙馬，相比自是出身不凡，老朽久未理俗世，不知小公子是哪國皇家子弟？」
元鈺笑笑，「元鈺不過是入海避難的元氏後代罷了，並非什麼顯赫的皇家貴胄。」
「唉，唉……」鬼神子連嘆兩口氣，撿起他的酒瓶子搖搖晃晃的出門去了，從他腦後飄過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說話都不老實啊……」
葯童見師傅出來，從門側上前去扶著鬼神子。
元鈺看著窗外，想著是不是該讓蹲在窗外那棵大樹上的暗衛趕緊換個位置，這老頭子感覺精明的很呢。
梔搖山谷吃的一向節儉，晚上就是幾顆酸果子，鬼神子美名其曰養生，結果只吃了一顆酸果子的裳砂大半夜給餓醒了……白日里動的太多，晚上這果子又太酸，啃了一顆后就放手了。裳砂無奈的從被褥里爬起來，拿起桌上剩的果子準備咬幾下，到了嘴邊又下不去嘴，百般無奈的看著手裡的酸果子，最終還是放下，拿起外衣套上后就向門外走去。
梔搖山谷是塊靈氣充沛的土地，但若是沒有鬼神子幾十年來悉心栽培的草藥也不會一朝名聲大噪。夜晚的梔搖山谷黑漆漆的一片，因為鬼神子沒有多餘的錢去添置油燈……裳砂找了好久才尋到元鈺的住處，翻進元鈺的房內，爬在元鈺床前，拿手戳著元鈺的臉頰。
「你快醒醒，我餓了……你快醒醒啊……」
在裳砂還未走近元鈺房間的時候他就醒了，只是一直閉著眼罷了，任由裳砂將他的臉揉捏一番后元鈺才掙開眼睛，睡眼朦朧而又真誠的問著:「公主是又想元鈺了？」
裳砂手裡的動作一頓，「本公主這次可沒翻窗！」
元鈺輕笑，這隻小貓，一逗就炸毛。
元鈺伸手將裳砂揉弄他臉的手拿掉，在床上坐好后道:「那公主月上梢頭來尋元鈺是有何重要的事？」
「我……我餓了……」，
「很餓！」裳砂補充著
……這難道不重要嗎？
元鈺伸手捏了捏裳砂的臉，「扯平了。」
這廝在記著她剛剛戳他的臉？她那是在叫他起床，不，是在擾人清夢……
元鈺起身，在裳砂面前將衣裳穿戴整齊。
「走吧，我帶你去尋吃的。」
「我不想吃酸果子了，我想吃肉。」裳砂很委屈，她最愛吃的豬肉脯袋子在來的路上掉了，大概是掉在谷外了，她已經一天都沒有吃到零嘴了。
「好，方才我們來的路上我看見了一片稻田。」
裳砂跟在元鈺身後，「啊？我們下田去摘稻？」
「我們是要下田，不過不是摘稻，是去給你找肉吃。」
裳砂仔細一想，稻田裡除了稻子就是各種蟲了……一個冷激靈，道:「先說好，我不吃什麼不知名的昆蟲肉！」
「你去尋些乾燥的樹枝。」
將裳砂支走後元鈺就開始替裳砂找夜宵。
深更半夜，梔搖山谷的稻田旁卻是點起了一個火堆。
「你慢點吃，我抓了很多。」
「嗯，嗯！真香！」
突然，裳砂停下了嘴上剔骨的動作。古人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不，裳砂就讓魚骨頭給卡住了喉嚨。
鬼神子的這個葯童不僅學得醫理，還拿得鋤頭，那稻田裡不僅有顆粒飽滿的稻子，還有不少的稻花魚，都便宜了裳砂這個貪吃鬼。
元鈺見裳砂被魚刺卡住，這裡又黑燈瞎火的，只能讓裳砂忍著，將她帶回去挑刺。
第二日一大早，谷羽兒準備去叫裳砂起床時就聽聽見了……
「嗯……你輕點，弄痛我了！」是裳砂的嬌嫩嫩的聲音。
「不要亂動，再張大一點。」隨著元鈺聲音傳來了一片水潤聲。
「嗯……流出來了。」
谷羽兒在門外突然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