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村長的往事
村長彷彿又回到了自己的青蔥歲月，低沉的嗓音回蕩在靜謐的大院裏……
「我本是煙雨城人士，父母在城中開了一間鐵匠鋪。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衣食無憂。」
「在我少年時期父親拿出家裏的所有積蓄，送我去武館練武。習武五年間，結識了朋友劉景順，因脾性相投，我兩人結為了異性兄弟。」
旭陽聽到這忍不住插嘴問道：「怪不得私塾先生說您是大城市的人呢！伯伯，煙雨城在哪兒啊？」
村長無奈道：「這些等會再和你講，別打岔，先聽我說完。」
「在我十九歲那年的某一天，我正在習武練拳。突然有師兄跑過來大喊道：「劉景順偷了城西馬員外家的金銀首飾，在逃跑時被抓了，馬家公子馬如龍準備拉着他遊街示眾呢！」我聽后大怒，肯定是陰謀！」
我所知道劉景順有一喜歡的女子晴兒，有一次偶遇馬員外的兒子馬如龍。結果馬如龍看到晴兒長的靚麗，遂心生邪念，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晴兒本心中只有劉景順一人，更何況惡少馬如龍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她每次都拒絕了馬如龍的邀請。
馬如龍眼看追求無果后，遂命護衛在晴兒回家路上把她截獲，強行綁到馬府羞辱了她。
晴兒的父母深夜裏苦等晴兒歸家，直到東方發白、天色漸亮時，自己的女兒還沒回來，於是找到了劉景順。
劉景順聽到晴兒一夜未歸，心中不由得沉了下去，他知道近段時間來，馬府馬如龍一直騷擾晴兒，可又沒有被他抓到現行。
他趕緊拉着晴兒的父母，前往城西的馬府。結果剛好看到晴兒被馬府護衛轟了出來，幾個護衛把晴兒推倒在地，扭頭回去就把大門關緊了。
晴兒衣不遮體，哭哭啼啼的跑到自己的母親懷裏，把前因後果訴說了一遍……
原來馬如龍羞辱晴兒后，還讓一幫護衛當着他的面玩弄晴兒。危急中，晴兒抓出頭簪扎傷了馬如龍。後果晴兒被護衛一陣毒打，然後把她扔出了門外！
晴兒母親哭泣著與晴兒回家，晴兒的父親悲憤道：「馬府護衛如雲，馬員外又是城西的地主劣紳，咱們惹不起啊！」
劉景順把晴兒一家送回家后，就被拒於門外，晴兒父母順帶着怨恨上了劉景順，如果劉景順送晴兒回家，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劉景順剛剛回到家中不久，就聽到街坊鄰居們議論紛紛，說晴兒因不堪受辱自縊身亡了！
晴兒的母親哭瞎了雙眼，父親去找馬員外理論又被打的重傷，最後也不治身亡。
劉景順知道明著報仇無望，就偷偷的躲在馬員外家門拐角處，看到馬如龍外出尋花問柳時，就尾隨跟蹤而去。
當馬如龍拐到巷子口處，劉景順掄起大刀就砍，可馬府的護衛拚死擋刀，最後只是砍傷了馬如龍。三、五個護衛走馬燈似的圍住劉景順，劉景順一看刺殺失敗，無奈下只好突圍而去。
馬員外知道后，帶人去捉拿劉景順，到他家后才發現他已遠逃。馬員外為解心中之恨，把劉景順的父母活活打死！
劉景順逃亡幾天後偷偷回家，看到暴屍家中的父母屍身，悔恨的血淚橫流。
劉景順把父母草草安葬后，偷偷地跑到我的家裏，找到我父親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他當時跪在我父親面前懇求：「王伯父，請您給我鍛造一把大刀，我要去馬府為我親人報仇！」
我父親急忙上前拉起他說道：「你千萬不要衝動，馬府護衛如雲，裏面的高手不知凡幾。你最好去官府報官，把你的遭遇寫成狀紙，讓官府去治他的罪名！」
劉景順當時急了：「如果報官能治了他罪，我早就報官了，馬員外的妹夫可是官府的人，去報官等於是自投羅網！」
最後我父親經不住劉景順的哀求，給他鍛造了武器，誰曾想他拿到武器后，當晚又去馬府刺殺馬如龍，結果被護衛發現，他砍死了幾個護衛后終於力竭被抓。經過嚴刑毒打后，馬如龍給他安插個盜竊的罪名遊街示眾！
當我聞聽消息后，急忙向馬府跑去，還沒等我跑到馬府，就看到劉景順帶着枷鎖，一頭撞死在馬府門外的石獅子上。
當時的我悲憤填膺卻又無力回天！沒想到劉景順如此剛烈，眼看報仇無望，居然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旭陽聽后也是滿心的悲痛，沒想到村長的朋友是如此的莽撞，換作是他就遠走他鄉，等武藝高強了再來報仇雪恨！
村長喝了口涼茶接着說了下去……
「後來我偶然間聽說，煙雨城城主的大公子王傑乃是人中之龍，疏財重義，就暗中留意他的行蹤。」
「在我有心而為下，終於認識了王傑公子，他果然是一表人才，溫文爾雅。當晚我在酒樓設宴，宴席上我對王宇公子說：「不知公子可曾聽說，前段時間馬府所發生的事情？」
王傑公子看着我的眼睛，彷彿看透了我的心思。他說：「我知道你和劉景順是至交好友，你一直想要為他申冤，可此事無憑無據的，我也無法幫你。如果你想要給他報仇就找出證據來，或者去城主府廣場立下擂台挑戰馬如龍，然後言語激怒他，從而立下生死狀。」
他又接着說道：「煙雨城武風極盛，如果馬如龍不應戰就會背上懦夫的罵名，這是陽謀。但擂台挑戰我不建議你去做，你現在才練體後期，那馬如龍聽說早早就晉陞到了神魂境。」
我一時頭腦發熱，大叫道：「誰怕誰啊，找到證據也不好治他的罪，不如就打擂台，他雖然是神魂境，但身子骨早就被酒色掏空了，我不信贏不了他，就這麼定了，還要多多仰仗王公子幫忙宣傳宣傳！」
幾天後我挑戰馬如龍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大家議論紛紛，說馬如龍膽小如鼠，神魂境居然怕練體後期的廢材。馬如龍頂不住輿論的壓力，最後被逼無奈下，只好接受了我的挑戰。
在我和馬如龍決戰的前夕，我跪在父母身邊哀求道：父親、母親，恕孩兒不孝，孩兒無法看着好友冤屈至死而無動於衷。我要為他申冤報仇，還請您二老回祖宅避難，前車之鑒下，如果我比武輸了，死後肯定會連累到你們。」
母親哭着抱住我的頭泣不成聲，父親抽著旱煙袋對我說：「我們倆就你一個兒子，你如果死在擂台上，我們倆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既然你一意孤行，非要去比武，那就安心的去，不用管我們。我倆會在擂台下看着你，如果你輸了，那是天意使然！」
我苦勸無果，在心中發誓：「我一定要贏，一定要殺了馬如龍。」
擂台比武那天，大公子王傑拉上他的父母，城主大人和身懷六甲的城主夫人前來觀看。整個府前廣場上人山人海。
而我拿着父親給我鍛造的大刀，站在擂台上閉目養神。
一直到日上三竿時刻，馬如龍才在馬府護衛的擁護下姍姍來遲。
馬如龍走上擂台後，呲著牙對我罵道：「小雜種你很能耐啊，小小的練體後期居然踩着你馬爺的頭上來成名，今天我就打爆你個垃圾！」
然後他大喝道：「把生死狀拿來簽字畫押。早早打死這個小雜種，我還要去怡紅院裏找琴兒姑娘快活呢。」
沒想到不等我用言語激怒他，他自己主動提出了簽下生死狀，出奇的順利使我提高了警惕，會不會有詐？可我仔細想了想，也沒想到究竟哪裏有問題。
各自簽好生死狀后，我先發奪人，提着大刀極速奔行到馬如龍身前，抬手一刀「夏日落雪亂舞」，潑風般連砍七七四十九刀，渾身的真元灌注刀中，金風四起，封死了馬如龍周身上下所有的退路。
馬如龍沒想到我說打就打，急促中連劍都來不及拔起，劍鞘連連格擋，呼吸間周身元氣鼓盪，神魂境的強大真元運轉周身。即使這般，他還是狼狽的格擋招架不住，最後一個懶驢打滾才堪堪躲過。
我不等他緩過氣來就連連幾招「大海沉沙」「落日餘暉」「平沙落雁」，就看到血光四濺，馬如龍一條胳膊被甩飛出去。
當我準備一鼓作氣砍死他時，馬如龍猙獰的臉拔出劍來，勢若奔雷的一劍刺來，劍尖在真元的灌注下冒出幾寸劍罡，一招「鳳點頭」劍光分上、中、下三路而來。招未至我只感到咽喉、心口、小腹處如針芒刺體。
馬如龍不虧是神魂境強者，真元之雄渾遠超我想像，我急忙手腕反轉大刀刃口朝下，一招「飛盾奔雷」至上而下劈砍下來。
刀劍相撞，我只覺得胸口發悶，一口逆血噴涌而出，在雙方的角力下只聽到「嘎嘣嘎嘣」連響，刀和劍齊齊折斷。此時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馬如龍一臉的獰笑。
「不好！」
一縷寒光從馬如龍的斷劍處飛射而來，劍中劍、子母連環劍！可我舊力已失，新力未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柄短劍射入我的丹田……
短劍入體的一霎那，我萬念俱灰，多年修來的真元付之東流，隨着渾身真元的流失，我茫然的看向台下的父母，又轉頭看着馬如龍哈哈大笑的得意模樣。
我心裏一個聲音吶喊道：「你不能死，你還沒給劉景順報仇，你父母還在台下，你如果死了，馬如龍不會放過你父母，你一定要活下來！」
我大吼一聲，拼起最後的餘力拿着斷刀沖向狂笑的馬如龍。
「噗」
哪怕馬如龍的斷劍插入我的肚子，我依舊瘋狂地頂着斷劍，衝到了他的身前，奮起不多的餘力，揚刀砍向了馬如龍的頭顱。
馬如龍看着我嘴角流血的猙獰面孔，一時間驚呆了！
如果這時他調動真元震開我，當時的我已經是強弩之末，那結果就會截然不同。可馬如龍執跨弟子一個，整日裏流蕩在煙花柳巷之間。哪裏見到過這般的拚命三郎！
在他愣神間，我的斷刀劃過他的脖頸，一顆大好頭顱飛了出去，臉上還帶着濃濃的震驚！
「結束了……」
我眼前金星亂閃，渾身軟綿綿的，緊接着軟軟的倒了下去，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當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輛馬車裏，感覺到車身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行駛，旁邊坐着我的母親，可能是長時間沒睡覺的原因，此時的她正以手支額在那兒打盹！
我虛弱的開口問道：「母親，這是哪裏？我們要去往哪裏？」
母親驚醒后看見我醒了，止不住的淚流滿面：「孩子，你終於醒了！可知道你整整昏迷了五天五夜，可嚇死我了，還是城主府王傑公子命大夫給你治傷，大夫都說你福大命大，在鬼門關前溜了一圈又回來了。王傑公子又出錢給我們雇傭馬車，怕馬府報復又派送護衛把我們送出城，王公子的大恩你一定要記住啊！」
「我們回老家，回祖宅，再也不回來了！安安靜靜的度過餘生，城裏太可怕、太艱辛了！」
我聽着母親嘮嘮叨叨的聲音，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出現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