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爹爹,小苒怎麼還有沒醒過來,她都已經睡了一天了,會不會有什麼事?」

失去意識醒來后,蘇苒聽見身邊有女人的聲音傳過來,聽起來顯得略微急切。

「從樹上掉下來,頭又磕到了石頭,腫了這麼大個包,命保住了便不錯了。」

聽這聲音像是一個老人家,老人家說起話來中氣十足,顯然是心裏憋著一口氣。

「這孩子也真是,我只是和秦管家說了幾句話,也不知她爬樹上去做什麼。」女人的口氣聽起來有些懊惱。

蘇苒聽到這裏,腦子裏便閃過一些片段。

眼前的桃子晶瑩圓潤,白裏透紅,看起來很是解饞,只是距離有些遠,她有些夠不著。踩了踩腳下的樹榦,還算結實,她左手抓着旁邊的枝椏,踮起腳尖,身子慢慢往前傾去。其實她感覺指尖已經碰到了桃子,哪想那桃子好像又動了一下,她便抓了個空,她想再試一次,試着再往前一點,左手卻感覺突然一空,身子便失去了平衡。

要說這桃樹也並未有多高,只是姑娘似乎也是時運不濟,從樹上掉下來時,愣是撞到了一旁的石頭上。

然後便是腦子一片空白。

「爬桃樹上能做什麼?總不至於要看風景?那丫頭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只要是吃的東西,就沒有她不感興趣的。」

老人此時也看向躺在床上的女孩子,那孩子的長相與他女兒有五分相似,其餘的那幾分不用說也是隨了她父親,老人回憶了一下,似乎已想不起那人的長相來了。

他想,自己半輩子行醫救人,說來本是一件好事,不曾想這救人也能救出麻煩,而這麻煩還怨不得別人。老人想到這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你確定要進那候府?」

「你若是確已想好,我也不再多說什麼,既然候府也已經來人,等小苒醒過來后,你便收拾一下隨他們去吧,不過,要先把小苒留下。」

「這不可,爹爹,小苒是要和我一同……」

不等女兒說完話,老人便氣憤道:「她既已受傷,就算醒過來無事,也肯定是要仔細觀察幾天,將養些時日的。再說,這頭部受了傷可大可小,怎麼能再隨你在路上顛簸。」

「等她好利索了,我會通知於你,到時你在來接她。你若覺得麻煩,那就先別去了,等到小苒好了再說,不管怎麼說,小苒暫時是不能離開醫館的。」

老人說完話后,沒有聽到女人的回應,蘇苒覺得屋內一時安靜下來,她便睜開了雙眼。

這是一間約三十平米的卧室,一看就是女子的閨房,頭頂是一襲粉色帶碎花的帳幔,帳幔的上方邊緣處有些流蘇裝飾,屋內的擺設較為簡單,但對於蘇苒來說,這絕對的是古色古香。

房間收拾的很是整潔,此時應為晌午,陽光從鏤空的雕花窗中射進來,投射在老人有些發舊的青布衣衫上。老人臉頰看起來有些瘦削,他蓄著一撮八字鬍,頭髮梳的整齊,看起來約五十歲上下。如果仔細去看,會發現老人的鬢角已添了些白髮,他坐在方桌旁的圈椅中,將一隻手臂搭在桌沿,此刻正看向門外。

蘇苒又把眼轉向女人,見她坐在床尾,眼睛並未看向蘇苒,而是看着窗枱的方向。

標準的鴨蛋臉,柳葉眉,雖然只是穿了件簡單的鵝黃色對襟衣衫,梳了個婦人髻,卻難掩風華,標準的美人一個。

她覺得頭又有些疼了,趕緊閉上眼睛。

「這些年,他們候府也沒問過你們娘倆,如今,又為何想起接你們回去?你可有想過?」老人輕嘆了口氣,聲音再次傳來。

「秦管家說,是夫人的意思,夫人說小苒終歸是候府血脈,不宜流落在外。現今她也就快及笄,再過兩年也要論及婚嫁,總不能耽誤了她。」

「也就是說不是定國候突然想起你們娘家倆了,而是他的夫人發了慈悲,想起要接你們入府?」老人的聲音帶着明顯的諷刺,他想,那定國候對這件事是個什麼態度,都還不知道,當年那年輕人如此決絕,如今,怎麼又會這麼容易改變主意。

「當年之事,是女兒的不是,這些年,女兒雖無臉見人,卻從沒後悔過,爹爹也數量了這些年。但錯已鑄成,也請爹爹以後莫要再提起了,尤其在小苒面前,」

女人的想法顯然與父親不一樣。

「你還知道顧及小苒,你無悔?小苒這些年糟了多少白眼你可清楚?」老人氣急,站起身向門外走去,快要出門時又轉身對女人道:「先去把葯熬上,小苒醒來便喂她服下,也給她備些清淡的粥,昏睡了這麼久,醒來定是得餓了,」

蘇苒聽見老人的聲音已經漸行漸遠。而且她也確實是覺得有些餓了,肚子已經抗議了,不過,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吃東西,而是要理一理思緒,腦子有點亂。

蘇苒感覺到有人幫她掖了下被角,然後又把她的胳膊抬了出來,她想,這正和她意。其實這屋內並不冷,甚至有些悶,身上也就搭了個略薄的毯子,她迷迷糊糊的也弄不清現在的季節,剛才看他們的穿着,現在應該是夏末時節,只是與外面比起來,屋裏比較涼蔭。

蘇苒又感覺到身下的床輕微動了一下,然後傳來腳步離去的聲音。

再次睜開眼睛,蘇苒看着頭頂的帳幔發起呆來。想起親人朋友,是有些難過的,但她感覺這種難過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強烈,最大的遺憾是對姥姥。

父母離婚後,她大都是跟着姥姥一起生活,那是一個很可愛的老太太,總喜歡給她做些好吃的,整日裏忙忙碌碌,不願意閑着。以前她有想過,等畢了業找份好工作,要好好孝敬一下老太太的。

至於爸媽,對於自己的離去,蘇苒想他們應該是有心理準備的,這些年,大夫應該是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與他們談過的。再說,他們還有那兩個小傢伙,縱然是傷心也都還有慰籍。

其實這只是蘇苒此時的想法,許多年後當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才真正的明白什麼叫為人父母。其實在父母的眼裏,每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寶貝,一樣的愛如生命。

想罷這些,蘇苒又想起如今的處境來,不由一陣膽寒,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突來的遭遇,以後也都要一個人面對。她有些慶幸這腦子還沒有摔壞,還殘存了一些記憶。

一想到此,蘇苒眼睛又亮了亮,就算是一個人,卻也總比死了要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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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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