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飛龍橋

鐵桶騎士終於還是發現了奎恩，又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有所察覺，只是沉浸在自己獨特的興趣中，不願道破。當奎恩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並肩而談時，他才將視線從太陽身上移開，開始正視來者，鐵桶里傳出清澈有力的壯年聲音：「喔，你好！看來你不是活屍。」

「是啊，現在還不是。」奎恩實話實說，但很快他就有些反悔，這話未免太直接了，還有點威脅的味道，難不成要讓對方在自己變成活屍之前先下手永絕後患嗎？哎呀，真是的，整天和一群沒有腦子的傢伙混在一起，搞得自己都不會說話了。

所幸對方並沒有對此表達不快，而是開心地笑了起來：「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

騎士果然平易近人，接下來和他的談話讓奎恩如魚得水，恍惚間，他像又回到了人世的酒吧里，和一位萍水相逢的流客談天說地，舒適而閑散。

騎士名為索拉爾，來自亞斯特拉。

「亞斯特拉？」在奎恩的印象中，作為白教盛行之地，亞斯特拉生活的大多是講究的聖職、榮譽的騎士以及安分守己的信徒，和索拉爾這樣流浪漢的形象嚴重不符。靠近以後就更可以看出，索拉爾的盔甲只是普通的粗布麻衣，上面畫了一顆大大的太陽，老實說，像是小孩即興塗鴉的作品。

索拉爾也看出了奎恩的疑慮，坦言道：「你沒猜錯，我是太陽神的信徒。當我成為不死人後，便前來這個葛溫大王誕生的地方，找尋我自己的太陽！」

「信奉太陽神？那麼你是白教的人咯？」

「哦，並不是。我所信奉的太陽，是一位無名的神。哈哈哈，怎麼說呢，也許他根本不存在，不過我還是想遵循自己的意志，來到這片大陸尋找太陽的痕迹。」

「...........」

「你覺得我是個怪人嗎，其實也真的是。別放在心上，大家聽完之後都露出同樣的表情啦。哇哈哈哈哈！」

哦，不，不！怎麼會呢！相比藍衣那一票人，奎恩覺得索拉爾再正常不過了。只是對於太陽騎士的信仰，奎恩感覺既震撼又期待。可能早期與佩特魯斯的接觸，讓他與白教漸生嫌隙。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他並不欣賞這種低聲下氣的信仰，何況那些信徒還愚蠢地分不清自己真正應該膜拜誰，只是讓虛偽的聖職從中撈取利益罷了。從來沒想到，亞斯特拉還會產出有這樣不拘小節的子民，更沒想到的是，還會衍生出這樣讓人昂首挺胸的信仰。

奎恩將這樣的想法如實傾訴。

「喔，真沒想到你會和我講這些。從剛剛開始我就在想一件事情，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聽呢？」

「什麼？」

「哎呀，哈，是這樣的，我真是覺得跟你有著奇妙的緣分呀。在這個儘是活屍的地方，如此與你相遇.......所以說，要不要跟我攜手合作，在彼此的旅程互相幫助？」

「哦，當然，好，好！這是我的榮幸！」

「太好了！不過要清楚，這裡是個詭異的場所。時間停止不動，不但一百多年前的傳說就在眼前，而且非常不穩定，很多事物馬上就會出現隔閡。你和我的世界也是，不知還能重合到什麼時候。不過，使用召喚符的話，就可以跨越世界間的隔閡來共同合作。召喚對方，使其以靈體狀態前來，就能跨越隔閡了。不過，會這麼做的並不會只有我們就是.......我是太陽戰士，所以召喚標誌也是閃耀著光芒的特製品，我想看起來一定會非――常醒目吧。哇哈哈哈哈！」

像是講了一個絕妙的笑話似的，索拉爾朝著太陽放聲大笑。隔著頭盔，也可以聽見他大口吸氣的聲音，漸漸地笑彎了腰。

「抱歉，我有點失態了，能夠找到一起追逐太陽的人真是太好啦。」索拉爾揉了揉自己的鐵桶腦袋，「喔！看來時間快要到了，接下來我會繼續在這裡眺望太陽的。太陽真是偉大呀。宛如一位超凡的父親。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像太陽一樣巨大又充滿熱力........也希望你可以早日完成自己的使命，我的不死人朋友。」

說完這些，索拉爾面朝太陽，雙手並肩斜舉，整個身體呈現出「Y」形。後來奎恩得知，這是太陽戰士們用來讚美太陽的信仰動作，可以表達喜悅以及對所遇之人的尊敬。不管怎麼說，讓不知情的人乍一看還是會覺得怪異的。索拉爾的身影很快變得模糊不清，像那些燃燒成靈魂灰燼的怪物遺體一樣，消失在太陽之下。兩個人的偶然，結束了。

呼，朋友嗎？旅途里難得的慰藉呢。不過，到頭來，還是沒有問到飛龍的情報。

不過，事情總是比想象中要順利的。倒不如說，是既定的發展讓人只能安然接受，好過擔驚受怕的憂慮。

飛龍沒有躲藏的理由，一切都依照它的興趣進行，畢竟這裡沒有可以奈何它的生物。從奎恩踏上那座大橋起，它的新一輪玩樂就開始了。

火焰來的很突然，是從天而降的天罰，惡龍俯衝著從大橋上飛過，嘴裡流下毀天滅地的魔焰。就像積蓄雨水的雲從橋的開端飛到了對面的教堂之上，沿途下一場「暴雨」，完成一次「洗滌」。奎恩只是被火焰輕微地擦了一下，那感覺真是難以形容，扭曲的空氣隨著熱浪在身邊蒸發，整個體感隨著毛髮的燒焦味都被龐大的炙熱填滿，即使是露天的大橋，短時間內也變成一個大烤箱。

「夠了，孽畜！」奎恩用乾涸的嘴唇吐出這幾個字，也不知道飛龍聽見沒有，但是它確實停止了噴火，趴伏在對面的教堂頂上，紅寶石一樣的頭顱悠閑地晃動，富餘地看著奎恩，期待他接下來的動作。

好了，要冷靜。奎恩不斷在腦內綵排商人教給自己狙擊紅龍的方法。

就是現在！

等到橋面上的高溫消耗殆盡，奎恩立刻衝出牆塔之下的掩體，朝飛龍直撲過去。

紅龍發出一聲巨吼，龍之吐息肆虐，火焰如潮水般沿著橋身清洗過來。它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居然這麼勇，直勾勾地就朝自己撲過來。這樣子，樂趣就大打則扣了。

還沒有，還沒有！

快一點！

快啊！

火焰越來越近，夾雜的衝擊與熱浪開始舔舐奎恩的臉龐，剛剛冷卻下來的橋面再一次變成烤板，傳遞過來的熱量刺痛奎恩的腳底，逐漸舉步維艱。

還沒有！

快一點啊！

儘管有攻擊目標，飛龍的火焰依然是地毯式覆蓋噴射，從橋的一端鋪設到橋的另一端。而主動衝過去的奎恩看上去就像是瘋了一樣，自取滅亡。

橋的中間，橋的中間，橋的中間，橋的中間.......

有了！

根據活屍商人的說法，在靠近橋中間的部分有一條能夠往下走的樓梯，有了它就能夠通往這座橋的橋樑，在飛龍舉手不及的地方攻擊飛龍。那樓梯，就在橋緣的延伸處！

千鈞一髮之際，奎恩就著火光翻滾而下，他殘餘的身影在下一刻被魔焰吞沒，不留一點痕迹。

而奎恩自身也好不到哪去，哪怕只是擦著火浪，他前不久才買的粗布衣裳就變成了幾塊殘絲破匹，艱難地支撐著。奎恩的皮膚也被完全燙傷，露出灼燒結痂的部分。

當然，對於不死人來說，這都是可以挽回的損失，只要抵達橋對面不死教區的篝火，身體就會回復如初。最重要的是，就在這裡，在大橋橋樑的邊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飛龍流露下來的尾巴。

飛龍對於自己的處境渾然不知，說到底，它只是一個藉助龐大身軀威壓四方的魔物，在智慧這一塊上談不上有造詣。依然肆意地噴火作樂，並不把奎恩的離奇消失放在心上，只是以為他已經蒸發在自己的火焰中。

突然，尾巴上的一陣刺痛激醒了它。飛龍一下子騰空而起，撲扇著翅膀檢查自己的傷勢，如針的箭失在劇烈的晃動中自然探看不清，但依然有糾纏不清的痛楚從尾端傳來。心煩意亂的飛龍氣力不足，迫降到旁邊的橋緣上，它對這來源不明的痛楚異常憤怒，再次四處噴射魔焰，屠盡一切，宣洩怒火。

而在橋面底部的奎恩毫不受波及，相反，經過飛龍的這次位置微調，尾巴直接垂到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射箭雖然可以避免位置暴露，但是對尾部造成的傷害實在有限。按照傳說，只有完整地取下魔獸的尾巴，才能收穫絕世神兵。奎恩麻利地收拾好短弓，換出那把闊劍。劍身已經坑坑窪窪，滿是缺口，也許這就是它的最後一役。奎恩為闊劍附上黃金松脂，等待雷霆之力依附在劍鋒后，深吸一口氣，狠狠地向面前的尾巴砍下去！

一瞬之間，世界凝固了，隨後，又開始狂暴地流動。飛龍放鬆疲軟的尾巴因為疼痛一下子繃緊，將陷在骨肉里的劍刃一下夾緊，奎恩整個人被帶離著飛到高空，隨著尾巴上下搖晃，也給飛龍增加了不少的痛楚。

原來是你這個矮傢伙乾的好事！

始作俑者現身，奈何他卡在尾巴和兩股之間。無論是爪子還是火焰，都無法從這個刁鑽的角度傷到奎恩，只能徒增飛龍的怒火。

很快，掙扎著的紅龍再次耗盡了氣力，無奈地向地面落去。

呃，不。

它想趁機撞死奎恩！

尾巴依然和在空中一樣努力扭動，掙扎著想把雷霆劍甩開。不同的是，飛龍將整個尾椎對準地面，想以此給予奎恩致命的撞擊。闊劍一下一下地在骨肉間縮動，奎恩在空中難以發力，以腳抵龍身僵持。就在下墜的過程中，那劍刃隨著飛龍的運動而逐漸推進，終於剜下了最後一塊皮肉。

飛龍因為痛苦而失衡，它的撞擊計劃也因此落空。奎恩隨著斷裂的尾巴落地，好在最後的距離並不是很高，沒讓他從頭再來。

而且，從斷裂時，那就不是尾巴了。奎恩現在手裡握著的，是一把古樸的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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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整理了整體思路之後，我又回來惹。從此以後，本文將把重點放在劇情之上，一些單純用於遊戲的角色和boss可能會被刪除，角色的動作也會創造性的豐富。

最後要說的是，缺哥哥誠不我欺（mua）！為了21，我也要堅持更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