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得知婚事

第六章:得知婚事

冥宮外烏雲滾滾,一聲聲悶雷似鼓響般驚天響地,電閃雷鳴間撕破萬里長空。

「啟稟司君,轉世之人已經找到。」杖黎行跪在正殿,拱手道。

瑞守南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手微微用力,杖黎行腰間浴血滴已然飛至手中。他吹了一口氣,浴血滴驟然消失化作幻像映在空中。

畫面中是一個白衣女子,盛世蓮花,遺世獨立。

真好。

瑞守南陡然笑了,他眼裡突然泛起烈火,幻像瞬間化為儞粉,被空氣中的塵埃掩埋。

杖黎行問,「司君,屬下斗膽。人已找到,那咱們下一步應當如何?」

「護法怎麼問出了這樣愚蠢的問題?」翹一蓮步上前,朝著瑞守南微微福身,盡展媚態,「司君,後面的事情不如交給翹一?女人的心思有時候還是只有女人才懂。」

瑞守南轉身,唇角淡笑,如黑色沼澤,讓人寧肯粉身碎骨也要跌入他的懷抱。

「好,此事交由你去做,杖黎行協助。」瑞守南扔出一個白色瓷瓶,「本座靜待喜聞。」

翹一看看手中的瓷瓶,臉色忽地一變,旋即又露出妖媚笑意,「司君儘管放心。」

瑞守南長袖一揮,斜靠在上方流金黑龍寶座上,有慵懶之態,「退下吧。」

「是!」

杖黎行瞥一眼身旁翹一,放慢了腳步與她一同走出冥宮。

「翹一。」杖黎行叫住她。

翹一回頭,帶著嬌笑,「怎麼,護法還有事?」

杖黎行將手背在身後,一步步走向翹一,略帶輕佻,「翹一的記性已經這麼差了嗎?咱們的賭局你可是輸了。」

「賭局?」翹一輕笑,「護法何時這麼天真?一場賭局罷了,豈能當真。」

杖黎行如嬰孩般的手在翹一鎖骨邊遊走,「看來這些年,你不僅更加美艷,連這賴皮的本事也見長了。」

「護法可別忘了,」琥羅扇不動聲色地將那雙精美的手移開,翹一輕蔑地看著杖黎行,「咱們是妖魔,言而無信,這應該,是優點。」

「護法若有時間去糾纏那些小事情,倒不如用些心思瞧瞧這個。」

翹一隨手將那白瓷瓶甩出來,杖黎行將它打開,湊在鼻尖聞聞,大驚,「這,是散靈丹!」

杖黎行隨後反應過來,「難道司君的意思是…逼她入魔?」

「你是第一天跟著司君嗎?」翹一搖著琥羅扇,慢慢地踱著步子。狹長的眼角被丹朱勾勒輕揚,透著狐狸獨有的狡黠,「那女子仙法精湛,想來至少也在得道之境以上,而且她周身有靈氣環繞,可見她一心向善,心懷希望,是至純至善之人。要想讓她自願墮入魔道,談何容易?恐怕司君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會給我們散靈丹。」

「唯有那女子入魔,我們才可設法讓她吸收世間邪念從而壯大羲和的力量,讓她衝破封印。眼下七星一線之日將近,怕是再也耽擱不得的。」

「散靈丹乃是用鮮血凝成,注有九千冤魂惡念。服用者能夠喪失本性,嗜血如狂,如黑夜鬼魅。如此稀罕難得之物,沒想到司君竟也捨得。」杖黎行感慨。

「再難得又如何?只要神識歸位,魔神蘇醒,離恨天破。司君大業能成,區區幾顆散靈丹算得了什麼。」翹一悠悠搖著扇子,從杖黎行身旁走過,「好了,那就勞煩護法多派些人時刻盯住崑崙動向。」翹一突然回頭,笑道,「護法可別忘了向我稟報。可要記住了,你,只是協助我而已,莫要逾越。」

撲鼻的狐狸香在空氣中久久不散。杖黎行盯著那抹俏麗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人間的黑夜總是這樣,一輪孤月周圍隨意地撒上幾顆星星,偶爾有輕微的風拂過,便自成一幅畫卷。

季子揚靜靜地站在梨花樹下,眼神淡漠。

長生殿不同於太虛殿植滿桃花,長生殿最多的,是梨花。據說是因為子虞兒時最愛梨花,所以無論季子揚去哪兒總會帶一株幼苗回來栽種,幾十年下來才成就了長生殿滿殿梨花。

子虞從屋內走出,白色雲裙,似是從梨花中走出的仙子。她站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他。

這麼多年來,哥哥一點也沒變。他始終立在塵世頂端,俯瞰天下,堅定心志。天下安定,六界有序,是他最大的心愿。

「子虞。」季子揚輕喚。

子虞輕輕地走過去,她的動作盡量輕,生怕驚擾了那靜默的男子。風吹動著他的長發,月光打在他身上靜謐而沉靜。

「哥哥怎知子虞在後面?」子虞的聲音小小的,她開始暗自慶幸這樣的月色可以掩了她臉上的嬌羞。

「小糊塗。」季子揚回頭,輕點一下她的鼻翼,「你是我妹妹,怎麼會不了解你呢?」

子虞眼中的亮光驟然熄滅。

是啊,他是兄長。

長兄,如父。

見子虞反常,季子揚問道,「怎麼了?」

「子虞能有什麼事情?」子虞低頭,「不過是覺得長生殿太過冷清了。」

季子揚摸摸子虞的如瀑長發,心想子虞從小待在長生殿,平日里除了與他說話,便再無朋友。她獨自一人熬過這些孤寂,也是委屈了。如此,更加放柔言語,「往後你也同崑崙子弟一起練功吧,如此一來也就不會覺得冷清。」

「可,這樣就沒人陪哥哥說話了。」子虞嘟囔著,便抱著季子揚的手不肯放開,「我要陪著哥哥!」

「子虞長大了。」季子揚淡笑,「該嫁人了。」

「啊?」雖然早已料到,可子虞仍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她低下頭盡量掩蓋自己的臉色,訕笑著應道,「是啊,子虞日後要嫁的夫君須得是世間最好的男子。」

可哥哥,你又豈會知,子虞心中那個最好的男子,就是你。

子虞隨後淺笑,明明是極好看的笑容,卻怎麼看都藏著一股悲涼。

「能配上吾妹的,自然是最好的。」季子揚微微抿嘴,看不出喜悲。

「哥哥怎麼突然提這個?」

「隨口一提罷了。」季子揚依舊淡漠,「此地風大,早些進去,勿涼了身子。」

子虞看著他的背影,在偌大的長生殿中竟是那樣的落寞與孤寂。

一連過了七日,子虞這才戴上面具,下了長生殿。

「見過姑姑。」

「姑姑好。」

……

一路上皆有弟子向子虞行禮問安。

子虞實在詫異得很,見了不遠處的止戈立刻叫住他,問,「止戈,這,發生什麼了?」

止戈看看四周,笑道,「師父已經公開了你掌門小妹的身份,你已經可以隨意出入崑崙。至於她們的恭敬多半也是因為那日你逼退了魔界大軍吧。」

「原來如此。」子虞點點頭。

「姑姑今日怎麼出了長生殿?可是想我了?」止戈玩笑道。

子虞戳戳止戈的腦袋,「你這小子,臉皮可真厚。」

這般親密的動作倒讓不遠處的宛人生氣了,遠遠地大喊,「師兄!」

「你們幹什麼呢!」宛人衝上前,橫站在了二人中間。

「宛人,怎麼這麼無禮!還不快見過姑姑。」止戈訓斥道。

宛人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子虞,可那面具擋著怎麼也瞧不清相貌,不過卻突然笑起來,施施然行禮,「姑姑年長我們這麼多,是長輩。宛人確實應當行禮。宛人這就見過姑姑。」

止戈面色一僵,宛人這話明裡暗裡都在嘲諷子虞的年齡,一個小輩說出這樣的話確實無禮。他剛想開口卻被子虞搶了先,「你這話說得倒不叫我開心了。不過我向來不同小孩子計較。更何況,你沒有禮數丟的自然是你師父師兄的臉,我也並不在意。只是,你既然知道我長了你許多輩分,再有下次,我想我也會行駛長輩的權利,好好教導教導你。」

宛人還想爭辯卻被止戈一把攔下,止戈忙道,「姑姑,你是要去素真閣嗎?我陪你去吧。」

子虞不再看她,與宛人錯身離去。

「姑姑!」

「姑姑!」

「你等等我啊!」

止戈隨意安撫了幾句宛人,立刻追上來。

「說。」子虞猛地轉身,一個不小心竟栽到止戈懷中。

「姑,姑……」止戈立刻僵住,滿臉通紅。

子虞推開他,強作自然,「你沒摔著吧?」

「沒,沒。」

有些尷尬,子虞別過頭,卻見遠處一片大紅綵綢。

「最近有什麼喜事嗎?」

「不知道,很早以前師父就讓準備了。聽說是西珠要成親,才特意置辦的。」止戈撓撓腦袋,很是不好意思,「姑姑可有夫君?」

「我長年待在長生殿,哪來什麼夫君?」回答完子虞才發現有些不對,「你個小孩子問這些做什麼?小小年紀也不知道學些好的。」

「不過是關心關心姑姑罷了。」止戈喃喃道,心下卻鬆了一口氣。

可子虞心裡卻越發不安,崑崙是大派。饒是那位西珠有多麼得師父喜愛,也不至於置辦近二十箱嫁妝。而且,成親是喜事,為何又要偷偷摸摸的呢?

——子虞長大了

——該嫁人了

季子揚的話突然在耳邊響起。

難道那嫁妝是給她準備的?

「西珠,誰是西珠?我要見她,我要見她!」子虞拉著止戈的袖子,語氣中竟帶了哭腔。

「姑姑,你怎麼了?」止戈也慌亂起來,連連點頭,「好好,咱們這就去找西珠。」止戈急急忙忙地帶著子虞跑去練功房。

「西珠!」

「西珠!」

止戈大聲喊著。

西珠抹了一把汗水,上前道,「師兄,有事?」

「不是我,是……」止戈挪了半邊身子,正是子虞。

「是我。」子虞開口,強笑著道,「聽說你快要成親了,我特來祝賀。」

「成親?」西珠擺擺手,「沒這回事,我連男子都沒見過幾個,成什麼親?姑姑,且不要胡說了。」

子虞心中的燈突然滅了。

果然。

子虞自嘲一笑,喃喃著離開。

哥哥,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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