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雲羌中毒

第二十八章:雲羌中毒

慕容思忖片刻,「這個半死人必有蹊蹺。」

不遠處突然有一陣異響,子虞心中一驚,拉著慕容就往暗處躲。

果然,一個黃衣女子聘婷走出。正是那狐妖。

「軒哥,九娘來看你了。」狐妖走到池邊坐下,低眉輕垂,眼波流轉。渾身上下散發著不盡溫柔,與在醫館時的兇狠模樣判若兩人。

「軒哥,還有三天。再有三天,我們就能相聚。你放心,就算是天打雷劈,九娘也一定會救活你。」狐妖淚眼婆娑說得悲切,很久以後子虞才明白,世間正邪難分,仙亦成魔,妖亦有淚。

原來她叫九娘。

九娘靜靜地坐在池子邊,如瀑黑髮垂落在肩,她不似翹一那般妖冶惑人,而是淡如素菊的動人。心中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子虞總覺得這位九娘不應該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妖怪。或許,那個男人就是她的苦衷。

「她們是戀人?」慕容在子虞耳邊輕聲道。

不料狐妖九娘聽力竟是如此敏銳,她立刻警覺,「誰在那兒?出來!」

子虞再看四周根本沒有遮身之所,定是不能再躲了,只能硬著頭皮站出。

「放了我徒弟!」子虞厲聲道。

九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說了要想救她,就拿醫館所有人的命來換。人呢?或者,他們的魂魄呢?」

「痴心妄想。」子虞不動聲色地往左移動幾步,分散九娘的注意力。一個眼神過去,慕容會意,悄悄往水池方向移去。

子虞繼續與她談判,「九娘,我知道殺人不是你的本意。若你有什麼苦衷大可以告訴我,我幫得了碧絲城,自然也幫得了你。好嗎?」

「幫?逆天而行,你幫得了嗎?」九娘咆哮道,「我自知我犯下殺孽,罪孽深重。我可以去贖罪,可以去死。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我的軒哥活著。只要他活著,就算是滔天罪行我也不怕去承擔。可,沒有人,沒有一個人幫得了……只能靠我自己。」

「你連發生了什麼都不願告訴我,又怎知我幫不了你呢?」子虞慢慢地走向她,一邊走一邊說,「不如這樣,你告訴我事情原委。若我能幫你,便放了雲羌。如何?」子虞似作無意瞥了一眼慕容,見他離水池不過幾步遠,心下總算少了幾分擔憂。

九娘微微動容,她心中藏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有苦有樂。淚從她眼中滑出,她終於肯開口。

「當年我初化人形,來到世間一片懵懂。遭有心道士所害,身負重傷。在東郊路上遇到了他,他叫周禮軒,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書生。他見我可憐,便出手相救。讓我在他家中養傷。朝夕相處之間,我與他情意相投,且他與我有恩。我便與他結為連理,夫唱婦隨,琴瑟和鳴。」

「可人妖相戀,原為天理不容。他的早逝,我無法接受,更不會接受。所以我拼上自己百年的修為,與牛頭馬面周旋強留下他的兩魄,又四處打聽,有一個高人告訴我一個神方,可煉製回生葯,讓人起死回生。只要能救軒哥,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諱,我也認了。」

「怎麼?難道你可改寫命書,讓周禮軒起死回生嗎?倘若不能,就休怪我無情!」九娘運功正欲發力之時,慕容已經將那男子從池中劫出。

「住手!」慕容怒斥。

子虞鬆了一口氣,望向九娘,好言相勸,「救人的代價不是殺人。你放了雲羌,放過那些無辜的人。我們再想其他法子可好?」

「我費了這麼多的心力,眼看大功即成,我葉九娘豈會輕言放棄?」九娘雲袖一揮,迷霧消散。原來雲羌被捆仙繩綁在一根冰柱上,她低著頭像是暈過去了。

「你們想要的人就在這裡。只要你們把軒哥還給我,人我自然會放。不過,若有人膽敢阻止我救活軒哥,我便人擋殺人,佛擋*。」葉九娘嗖一下消失,又一下子出現站在雲羌旁邊,她將手中的匕首抵在雲羌的脖頸上,血順著匕首緩緩流下。九娘調笑地看著子虞,「怎麼,不想救你徒弟了?」

「葉九娘你若是敢殺了雲羌,我就馬上毀了周禮軒的肉身。就算集齊魂魄,沒了肉身一樣是白費力氣。」眼下慕容手中持有周禮軒,雙方籌碼一定,比拼的便是耐心。

「你!」葉九娘氣得語塞,她不想用語言來激怒慕容風尤,便狠狠地望向子虞。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匕首刺進皮肉,疼痛將雲羌驚醒,她微弱地喚,「師父……救,救……」

「雲羌!」殷紅的血刺痛子虞的眼,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竟是這般在意這個頑皮徒弟。是啊,自從決定遠離季子清的世界后,小徒弟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託。

「葉九娘!」子虞被她激怒,一個閃身到慕容身側。手中的銀劍一揮將周禮軒的頭髮斬落,」你再敢動我徒弟一下,我保證周禮軒就絕不是斷髮那麼簡單。「

九娘對周禮軒用情至深,自是不忍心教他受半點苦楚,即刻便將匕首收起。嘴裡默念咒語,雲羌身上的捆仙繩馬上褪下。嬌嫩的手在雲羌身上輕輕拍了幾下,對著子虞道,「我將你徒弟放了,你把軒哥還給我。」

慕容看向子虞,立刻會意,也將手中的劍收起。子虞一個健步衝上去拉過小徒弟,「雲羌,沒事吧?」

「沒事,沒……」小徒弟話還未說完,突然氣血上涌,一口鮮血噴出。虛弱地倒在子虞懷中,「雲羌?雲羌?」

慕容忙問,「怎麼了?」

「她中毒了。」子虞惱怒葉九娘的言而無信,再看雲羌虛弱的模樣心下更是著急。只恨自己太過天真竟忘記妖終究是妖。順手將雲羌交給慕容,道,「先帶她走。」

「呵,別白費力氣了。此毒無解。」葉九娘冷笑,「我平生最恨有人拿禮軒作為威脅的我的籌碼,不奪了這小丫頭的命實難解我之怒。識相的就立刻離開。否則,定當叫你們好看!「

她的毒,她怎麼可能沒有解藥?子虞自是不信,立刻亮劍,目若冷箭,」多說無益,把解藥交出來!「

葉九娘安置好周禮軒,突然對著子虞詭異一笑,」此毒並非是我煉製。解藥——唯有南溟天池的金母才有。你若是有本事便自個兒去討。「

看這樣子葉九娘並非是鐵了心要置小徒弟於死地,否則也不會轉眼就那麼輕易地告訴她如何求得解藥。難道是……子虞突然明白了什麼,怒問,」葉九娘,你費盡心思要將我引去南溟,有何目的?「

「不管是什麼目的,總是要救自己的徒弟不是嗎?」葉九娘揮手布下一道結界,「她剩的時間不多了,七天,只有七天。你若是再與我糾纏就是在害她性命。」

子虞遲疑一下,「倘若你所言有半分虛假,我定會滅了你這洞窟。」

言罷,轉身離去。行至洞口時,背後突然傳來葉九娘的聲音,「季子虞,此一去,你就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葉九娘的話包含了太多,多到子虞不知從何理解。她似乎能夠明白,又似乎什麼都不懂。回頭,所有人看來她都應該要回頭嗎?可明明,她從未想過要開始。

子虞在心中苦笑。很久以後,她才明白,什麼是身不由己,什麼是被逼無奈。或許,到最後,那個在她生命中尤如過客的葉九娘,才是世間最善良的人。畢竟,從一開始她就告訴過她——此去,再不能回頭。

回到醫館時,只見慕容坐在木椅上,眉頭深鎖,不知在想些什麼。連子虞進來時也沒有反應,直到她走到離他不過一臂遠的地方,他才察覺,「如何?怕是無功而返吧。我為她探了脈象,這毒極為兇險。雲羌怕是撐不了幾日……」

子虞心情越發沉重,「葉九娘說南溟天池的金母手中握有解藥。」

「此話不假。不過。」

「不過什麼?「子虞急得跺腳,「現在這個情況,就不要再吞吞吐吐了。有什麼說便是。」

「金母是遠古時期的人物,深不可測。這萬年以來隱居在南溟之中,傳聞上古靈物女媧石就在她手中。只是要想從她手中求得女媧石來救人,須得拿冰雪山中的寧女淚去換。」

「寧女淚?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沒有人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東西,又有什麼作用。所以古往今來,沒有一個人得見過金母一面。」

子虞更是鬧心,一個連存不存在都難說的東西,怎麼能夠確保小徒弟能夠活命呢?她微嘆一聲站起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死馬當做活馬醫。寧女淚你不知道。冰雪山總該知道吧?」

慕容扔給她一副捲軸,「它能為你指路。此行甚是兇險,你真的決定了?」

「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樣去地府報道吧。」子虞收好捲軸,又去看了小徒弟一眼,這才踏上求葯之路。

雨又下了。

只是不知這漫天飛雨,究竟是為誰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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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神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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