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漢王柔弱,竟有萬里江山。(04)

第96章 漢王柔弱,竟有萬里江山。(04)

04.反目

正氣山莊與世無爭軒門前的小花園裏,兩個婢女竊竊私語。

「碧池,你聽說老莊主的事了嗎?」碧穎小聲問道:「原來他是汲家下人名叫狗剩子,不僅毒殺了汲擇正,還栽贓嫁禍給這裏原來的主人孟坦途,更是強佔了孟家、強娶他的夫人為妻。」

碧池是汲娣的貼身婢女,想她是一個大善人,平日裏待人和善,對她也很好。她長嘆了口氣,道:「夫人真是個可憐人,沒想到莊主還有斷袖之癖。」

碧穎忸怩作態道:「哎呦……真是噁心至極。噫……」

「說話小聲點兒,小心隔牆有耳。」碧池捂住了她的嘴小聲道:「莊主,我看他平日裏品行端正、衣冠楚楚,還以為是一個捨己為人、救死扶傷的仁義大俠,誰能想到他竟然是一個欺師滅祖的無恥小人,竟然還有龍陽之好。」

碧穎壓低了聲,說道:「依我說呀!老爺是一個徹頭徹尾偽君子才對,比小人更可怕。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李明卓在夫人面前是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作風正派高尚。但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咱們這些下人誰不知道?」

正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李明卓得勝歸來,威風凜凜。但終究幾家歡喜幾家愁,玄真教弟子抬着兩幅棺材,臉上並沒有一絲喜悅,尤其是庄碧的徒弟們一個個的都垂頭喪氣,李明卓一個人先去浩然正氣堂見李玉海。

李明卓道:「爹爹,這次在洛陽,我們玄真教打了一個漂亮的大勝仗。」

李玉海喜道:「好啊!這真是一個好消息。」對於李玉海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又道:「明卓,你繼續說下去。」

李明卓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嚨,說道:「金錢幫洛陽經營多年又以逸待勞,我們處於下風,只有以巧取勝才是上上之策。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們奇襲了金錢幫洛陽分舵,放起火來。那時金錢幫的那群惡人都已經入睡,舵主馬毅更是喝得爛醉如泥,我們就趁亂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就像屠宰場里的牛羊,毫無還手之力。」

李玉海豎起了大拇指,道:「有勇有謀,你果然有乃父之風。」

李明卓繼續說道:「這一戰我們大獲全勝,重創金錢幫。金錢幫洛陽分舵的惡徒死了六十三人,重傷二十一人,輕傷三人。」

李玉海背着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直呼:「痛快,痛快!」又問道:「對了,怎麼不見明豹?哎!那個畜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

李明卓立馬跪下了,抱着李玉海的大腿,用薑片抹了抹雙眼,淚如泉湧,失聲痛哭,道:「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好明豹。」

李玉海拍了一掌茶几,掌力將茶几震了個粉碎,大怒道:「快說!那個畜生又給我闖了什麼禍?我要殺了這個逆子。」

李明卓強忍着不笑,嘶聲力竭的喊道:「明豹,他……他……弟弟他……」

「他怎麼了?究竟又給我闖了什麼大禍?」李玉海厲聲道。

李明卓哽咽道:「他……他死了。」

李玉海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沉默了良久,閉着眼睛,自言自語道:「死了,他死了!死了好,死的好。」他長舒了一口氣,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明卓用衣袖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說道:「那日我們大勝而歸,途經洛陽南郊的無間地獄谷,明豹他藉著酒勁就闖了進去。庄師叔害怕他出事,進谷去追,並讓我在谷口等著。第二天,沒想到等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被那些惡人害死了。」

李玉海厲聲道:「孽子,你壞我大事,死不足惜。可是庄碧死了,我怎麼向他的家人交代啊?」

李明卓道:「父親,有的時候,做人不能太善良。」

與世無爭軒里,汲娣綉著芙蓉花,王玉匆忙而來,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汲娣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問道:「老王,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李明豹死了。」王玉的聲音有些發顫。

汲娣茫然道:「豹兒,他死了。他怎麼會死呢?」

兩人去了正義堂,卻見躺在棺材裏,沒有了血色。只聽一聲慘叫,就暈倒了,王玉將她抱在懷裏,送回了與世無爭軒。

李玉海親自扶著庄碧的棺材去了莊家,在庄碧的靈堂上痛哭流涕,幾次哭得暈了過去。

「人死不能復生,」庄碧的娘子安慰道:「李師兄,你要節哀順變啊!」

李玉海擦乾了眼淚,說道:「小汪,你放心。我一定殺了柴俊臣,為小庄報仇雪恨的。」

庄汪氏哭道:「這樣就最好了。」

李玉海長嘆一聲,道:「小汪,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來正氣山莊找我。時候也不早了,我先告辭了。」

汲娣一身素衣,淚流滿面,邊哭邊燒紙錢。李明豹的衣服上漸漸地顯出一行字「李明卓害我。」

汲娣眼看着那行字越來越清楚,她惡狠狠地盯着李明卓,厲聲道:「是你!為什麼?他是你親弟弟啊!你真不是個東西。」

李明卓狡辯道:「不是的,我沒有。不對,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汲娣聲淚俱下,哭道:「報應啊,報應!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李明卓,你心術不正,早晚都會遭報應,你好自為之吧!」在碧池的攙扶下,她流着淚回了與世無爭軒,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兒子,因為他害死了她的另外一個兒子。

汲娣剛走,李明卓趕緊叫來幾個下人,親手給李明豹換好壽衣,心中暗道:「這件事絕不能父親知道了。」

李明卓掩蓋了一切,流露出滿意的笑容,笑嘻嘻回了房裏。王雪早就得知了這一喜訊,笑得就像桃花一樣燦爛,竊喜道:「這回總算可以放心了。」

李明卓笑道:「當然了,一個死人憑什麼跟我爭?

王雪驚慌道:「我聽說他顯靈了,這個世界不會真的有鬼吧!」

李明卓摟着王雪,笑道:「顯靈了又能怎麼樣?他活着我都不怕他,做了鬼我就更不怕他了。」

忽聽一陣敲門聲,李明卓心下一驚,只覺得背後發涼,問道:「誰呀?」

吳義道:「師弟,師父有事找你。」

李明卓拉開了門,問道:「吳師兄,你可知道什麼事?」

吳義道:「我怎麼會知道!」

李明卓跟着吳義來了正義堂,剛一進門,李玉海就打了他一巴掌,道:「看你做的好事。」當他看到李明豹身上的字時,驚出一身冷汗,他也打了自己一巴掌,這次不僅有「李明卓害我。」五個大字,還多了「父親為我報仇!」幾個大字。

李玉海多年的言傳身教使李明卓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做了壞事,打死也不能承認,嘶聲力竭的吼道:「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這是挑撥離間,有人要破壞我們父子關係,讓我們父子相殘啊!」

李玉海冷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

李明卓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一副很委屈的樣子,說道:「如果是孩兒害死的弟弟,就讓那來自地獄的惡鬼柴俊臣拔了我的舌頭。爹爹你糊塗啊!這一定是娘的詭計,她怪你殺了她爹。」他向後退時,一不小心摸到了李明豹身上的字,他伸出手來,說道:「爹爹你看,墨跡還未乾,顯然是剛寫不久。」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李明卓的秉性,李玉海豈能不知,但轉念一想,他也只有李明卓這麼一個兒子了,還能怎麼辦?

李玉海摸了一下,點頭道:「這字果然是剛寫不久,我險些就錯怪了你,著成大錯。你心思縝密,更勝為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母親那邊我們該怎麼辦?」李明卓問道。

李玉海冷冷道:「我又能怎麼辦呢?」

李明卓道:「爹爹,正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不如……」然後,他比劃了一個殺的手勢。

李玉海心道:「你這個小畜生,倒是心黑手狠。」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比海深。畢竟我們夫妻一場,她對我不仁,但是我不能對她不義。」

李明卓不禁感慨道:「父親,你果然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當真是仁義無雙。」

李玉海潸然淚下,說道:「沒想到你竟然還這麼相信爹。」

李明卓聲淚俱下,說道:「爹,不管《江湖縹緲錄》上寫了什麼?你都是我心目中的那個仁義無雙的大英雄。無論別人說什麼?我都是你的好兒子。」

勞累了一天,李玉海回到了與世無爭軒,卻見汲娣面帶憂傷之色,哭紅了雙眼。

這麼些年來,她一直都在忍讓。當年李玉海在她沉浸在喪父喪兄之痛時,趁虛而入***了她。她一度想要自殺,但是沒有勇氣。後來,懷有身孕的她,只能無奈的嫁給那個相貌醜陋的人,她從小就噁心的人。

李玉海溫聲道:「師妹,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汲娣先是一驚,然後冷冷道:「人在做,天在看!李玉海你壞事做盡,現在遭了報應,為何不報應在你的身上?偏偏是我那可憐的豹兒。」

李玉海臉上流露出驚訝的神色,眉頭一皺,道:「師妹,此話從何說起?」

汲娣道:「枉我父親待你視同己出,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竟然毒殺他。」

李玉海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慷慨陳詞道:「謠言,純屬謠言,這絕對是謠言!師妹,正所謂謠言止於智者。縱使天下人都不信我,我也毫不在乎。但是你竟然說出這般話來,真是傷透了我的心。你我夫妻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可謂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的為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李玉海自小就有正確的信仰、正確的意圖、正確的行動、正確的言語、正確的努力,一生也都在做正確的事。江湖上誰人不知我是一個仁義無雙的大俠,我怎麼會做出那種禽獸不如的事?這麼些年來,我對你如何?你摸著良心問問,你能說出這般話來,真是寒了我的心。」

汲娣道:「這些年來,你確實待我很好!好了,我累了,不想說話,不想再見到你!」

「我這就去廂房睡,我也要靜下來想想,我是一個好人。」李玉海走到了門口,回頭道:「夫人,三人成虎啊!你一定不要聽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語。」

汲娣流下了兩行清淚,帶着哭腔,道:「夠了,我再不想聽了。」

李玉海道:「師妹,你要好好休息,多注意身體。現在天冷,當心害了風寒,可千萬不要病了。」

汲娣冷冷道:「還不快滾!」

「我這就走,這就走。」李玉海後退了出門,小心的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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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外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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