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喲，不是我說，你們這新生舞會準備的倒還真的像模像樣的。」紅毛一進禮堂，環視了一遍周遭的布置，頗為滿意的吹了個口哨，「和我參加的一些舞會也沒有什麼大的差別了。」

「是是是，您見識廣，當然是瞧不上我們這個小破學校了，我們這個舞會哪能和您參加過的高等舞會相比啊。」夏雪還有些氣悶，環著胸站在一邊，化了精緻妝容的眼睛像刀子似的往紅毛身上甩。

即使紅毛是個鋼鐵直男，此時此刻也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試探的問夏雪：「你...你是不是餓了？」夏雪一直嚷嚷著要節食減肥，然後餓狠了之後心情就格外不美麗，看誰都不太順眼，紅毛很是嘗了幾次遷怒之火。

旁邊的黃毛呵綠毛看得無語凝噎，下意識的往後退幾步，說真的，這孩子是真的傻，但是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沒什麼關係，他們關係好不意味著他們智商也在同一水平。

不管夏雪餓不餓，花眠是有些餓了，特別是當她看到食品區擺放得滿滿當當的甜品，空氣中都散發著奶油的甜香的時候。自青春期起，花眠就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卡路里和甜份的攝入量，跳舞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身材的管理，身材都管理不好，哪來的意志力去練習好舞蹈。

這麼一想起來，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吃過這樣甜膩膩的奶油蛋糕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對這些奶油特別沒有抵抗力。那就稍微嘗一口？

人生三大謊言之一：我只吃一口了。

何睿之找到花眠的時候，她正在甜品區偷吃，手邊的盤子上還擺放了許多造型可愛的小蛋糕。

「花眠。」

花眠應聲抬頭，望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驚了一下，手上的蛋糕眼看著就要掉在地上，何睿之伸手扶了一把，然後把盤子穩穩的放在花眠身後的桌子上。語氣溫柔：「怎麼這麼久了，還是毛毛躁躁的跟個小孩子一樣。」

見花眠眼神呆楞楞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巾，「嘴角還有奶油。」

花眠垂著腦袋接過何睿之遞來的紙巾隨意在嘴角擦了擦，心頭有點亂。自從高考結束回學校拿成績那一天，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面了。現在他突然在這裡，花眠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個亦兄亦友的人。

那天晚上充滿酒精氣味的吻打破所有的平靜，花眠現在回憶起來都是迷醉又混亂的。只記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光閃得耀眼，一如幼時在落日破看到的流星。

何睿之沒有介意花眠的冷淡，自顧自的走到花眠身邊。半晌，說了一句，「花眠，我要走了。這次來是和你道別的。」

魔都醫科大是全國最好的醫科大學，作為頂尖的醫學界青年英才，何睿之也師從這裡。每年的新生舞會都會給他遞邀請函，他一直在法國沒有回來，回國以後也很忙，沒有抽空來過。

「去哪裡？」

「去澳洲。」何睿之從花眠的盤子里挑了一個配色比較清淡的蛋糕，結果嘗了一口還是被膩到，何睿之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沒法接受這樣甜膩的甜點。

「最近幾年公司一直準備著向海外發展，這次的目標就是澳洲，我被派去出任新公司的CEO，可能很長時間會回不來了。」

花眠這才想起，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他一直呆在自己身邊充當一個心理醫生的角色，她差點忘了他也是何氏集團的准繼承人。

「怎麼這麼突然...」

「不突然，已經打算了很長時間了。」何睿之低頭看著手上的糕點，金邊眼鏡在頭頂水晶燈下折射出不一樣的光，花眠看不清何睿之此時此刻的眼神。

「人總是得回歸正途的，沒有人可以任性一輩子。有些滋味淺嘗輒止即可，人的一生不可能都是甜的。」何睿之的聲音很輕，像是要消散在風裡。

花眠以為何睿之講的是他所熱愛的醫學。說起來也很奇怪，何氏集團的太子爺學的竟然不是金融或者管理，想不出頭緒，花眠把這歸結於熱愛。

「那你一路順風。」

「嗯，謝謝。」何睿之伸手摸了摸花眠的頭髮，手掌乾燥又溫暖，「你的生日禮物。今晚我就要走了，趕不上你的成人禮了，禮物提前給你，你可不要鬧小脾氣。」

花眠臉色赫然，想起之前呆在法國，自己因為沒有準時收到生日禮物和何睿之鬧彆扭的樣子，真心誠意的說：「謝謝你，睿之哥哥。」

這一聲呼喚好像越過這麼多年的時間縫隙，把他帶回了在法國的那段日子，那段只有他們兩人的日子，於他而言是此生都將時不時拿出來品味的珍貴回憶，但是於她而言，卻是災難。

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一切就是註定了的吧。

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消散在一聲嘆息中。「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成年快樂。」何睿之氣質溫和，來的時候安安靜靜，走得時候也靜悄悄，場上甚至沒有什麼人注意到這位被校方邀請了多次未果的優秀學長的歸來。

花眠沒有追過去，只是看著何睿之修長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花眠突然覺得胸口悶得有些難受。

好像人真的是越長大，失去的就越多。曾經那樣純粹真摯的感情，你就算拼盡全力也挽回不了。她有預感，何睿之這次真的是走出她的人生了。

那就祝各自安好吧。

夏雪和檀圓圓找到花眠的時候，發現她正楞楞的坐在角落的沙發里發獃，手上握著一個漂亮的禮盒。

「花眠，你一個人坐著幹嘛？你不知道剛剛有多少人跑過來找我打聽你的消息。我估計啊，這舞會上大半的人都是為你來的。」

「沒錯，結果你卻一個人窩在這裡，竟然還偷吃小蛋糕！」檀圓圓覺得自己抓住了把柄。寢室三個人互相監督減肥，她和夏雪兩個人還有控制不住的時候，花眠卻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真仙女，只吃仙草的那種。現在卻被她抓個正著！奶油蛋糕哎，一小塊就卡路里爆表。

檀圓圓有點開心，覺得花眠都破戒了，那自己偷吃小餅乾也是情有可原。「花眠，你別一個人坐在這裡了，咱們一起跳舞去吧，我看那個舞池的燈光打得好美啊，我今天穿這麼好看不去蹦兩圈簡直是浪費了。」

「不了，你們去吧，」花眠仰著頭看了她們一眼，輕輕柔柔的笑了一下，「我覺得裡面有點悶，我去外面吹吹風，一會回來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