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奶奶張氏

第5章 奶奶張氏

李氏一想,三丫頭這個話還真是說對了呢。秋梨那性子可不是有點像婆婆張氏?

趙清想著秋梨出去生火做早飯了,自己空著肚子病了兩天也是夠了,雖說還是頭暈眼花,但怎麼著也得撈一口吃的去,便掙脫李氏,跳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出門去了。

剩下春杏和李氏面面相覷:這一個兩個的動作可真夠快的!

李氏知道三丫頭雖說了能下地了,能說話了,也不哭鬧了,但身子還是燙,究竟還未退燒,這天蒙蒙亮的,寒氣浸人,可不是鬧著玩的。她這麼想著,忙扯了一張薄被,拉著春杏挑簾出去。

趙家的廚房搭在三間茅草正房的左前方,一進院門就是,小小的一間泥坯屋子,裡面搭著一個土灶,灶上擱著一口大鐵鍋,一口圓陶鍋,灶台上放著幾個黑烏烏的罐子,地上躺著幾張小木凳子,不是左腳缺了一角就是右腳缺了一塊。越發顯得寒酸無比、雜亂無章。

秋梨小小的身子伏在灶門口,手上拿著根竹制的火筒,鼓起腮幫子對著火筒,呼呼地往灶膛里吹氣。

好容易終於竄起了火苗,秋梨小心翼翼地用火棍挑了挑,又往灶膛里放了幾根細樹枝,看著微弱的火苗逐漸旺了起來,她紅彤彤的小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意。

趙清心想,這個小姐姐倒是容易滿足得很!

誰知秋梨不經意一回頭,看見身後的三妹,唬了一跳,失聲道:「差點被你嚇死了!你屬貓的嗎?走路怎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見三妹不說話,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就這樣『跑解馬』的跑出來?也不怕冷死?回頭再燒起來,把自己燒熟了,我就把你啃了!」說著咂咂嘴:「我都好久沒吃肉了,肉可真好吃!」說罷閉上眼睛,小舌頭舔舔乾澀的嘴唇:「肉啊肉,你快到我嘴裡來!」

趙清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怕秋梨真啃了自己,忙後退了一步,誰料一下子撞在一個人身上。

她的頭本就燒得暈乎乎的,這下子磕在來人瘦骨嶙峋的身上,疼得差點喊出聲來。

剛要開口問,後面那人就一把將自己拎到一旁,罵罵咧咧的道:「不給你姐淘米去,杵在這裡做什麼?」

秋梨忙說:「奶奶,米已經淘好放鍋里了。」

趙清回頭,見眼前站著一個五十歲上下年紀、臉色陰沉的老婆子,老婆子凸顴骨,薄嘴唇,帶著几絲花白的頭髮挽成了一個小圓髻固定在腦後,髻上插了一根尖細的銀簪子,顯得她的臉越發尖刻起來。

老婆子見三丫頭不吭聲,又罵道:「你啞巴了不成?早起連奶奶也不喊一聲?想必是掉水裡成啞巴了?」又冷哼一聲:「那口水塘也沒把你淹死!若淹死了倒給我省點口糧了!」言下之意,頗是遺憾。

趙清暗想:「這老婆子真夠惡毒的!」因此也不理會她,扭頭就蹲在秋梨旁邊,幫秋梨揀起柴火往灶膛里塞。

老婆子見三丫頭不理會自己,火一下子就噌到了頭頂,她一把將三丫頭拎起來,罵道:「不打你一頓,還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成了啞巴!」說著抬起巴掌就要往趙清身上招呼。

趙清被老婆子拎著,雙腳離了地面,她嘴裡沒說話,心裡忖度著:「這小老太太力氣倒是不賴,只是我該如何掙脫?是蹬她胸口還是蹬她肚子?」

正想著,門外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三丫頭,你跑廚房做什麼來了?快別凍著了!你身上還燙呢!」正是李氏的聲音。

張氏狠狠地放下趙清,瞪著一雙三角眼,陰陽怪氣地說:「喲!還怕凍著呢!咱老趙家是幾時出了這麼一個千金小姐的?進個廚房還怕凍著了?」說著忍不住使勁擰了擰趙清的臉蛋,咬牙切齒地道:「你是個千金為何不託生到富貴人家去?偏要謀害了我孫子進我老趙家?」

趙清吃痛,心想:「你不仁,休怪我不義!」乾脆就嚎了起來:「她打我!」

張氏一聽,這還了得!氣得又一巴掌拍在她身上,劈頭蓋腦就嚷了起來:「天殺的下作小蹄子!我還打不得你了?說你兩句就嚎上了?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趙清眼珠一轉,趁勢滾在地上,嚎哭起來。

李氏挑簾進門,看到三丫頭灰頭土臉地滾在地上,心痛得什麼似的,她望著張氏:「娘,孩子做的不對,您可以罵可以教。可這樣個打法……我這做娘親的,心裡也不好受呀!」

張氏瞪著兩個呼之欲出的眼睛,恨恨道:「怎麼我就打她不得?我是她奶奶!我怎麼就打不得她?」又說:「常言道『棍棒之下出孝子』——我怎麼就打她不得?我這分明是替你教孩子!」

李氏道:「孩子若做錯了事,您可以打也可以罵。可如今,孩子分明並沒有做錯什麼……再說她還病著,您老人家不應該下這樣的手呀!」說話間拉起趙清,蹲下身子替她拍去臉上的灰塵,柔聲哄了起來:「好孩子,莫哭。娘抱抱。」一面用薄被把趙清裹起來。

趙清一頭倒在李氏懷裡,心裡樂出了一朵花,小臉卻還是綳得緊緊的,她抽抽噎噎地說:「我頭好痛,身上也好痛。這裡痛,那裡也痛!」

張氏氣得渾身發抖,她指著趙清,說:「死蹄子!別亂嚼舌頭!我哪裡打著你的頭了?你倒是說清楚!」鄉下人簡單直接,管教孩子多數以打罵為主,但彼此都知道孩子的頭是絕對打不得的,因此張氏忙澄清。

趙清也不看她,只是跟李氏說:「她進來的時候端了一罐子麵粉,我頭上還有呢!不信你看——」說著就脫離了李氏的懷抱,指著自己的後腦勺讓李氏看。

李氏撥開她微黃的髮絲,但見頭髮里都是灰白灰白的草木柴灰,哪裡還分得清有沒有麵粉?因此只是說:「娘給你揉揉。」

張氏卻吞不下這口氣,向來只有她無中生有惡人先告狀的,現在豈能容他人佔了先?因此還在那裡嚷嚷:「我說了沒打就是沒打……你這天殺的死丫頭掉水裡淹你不死,倒是學會生安白造了?」

趙清靠在李氏懷裡,低聲說:「我的頭好痛啊!」

張氏一聽,又是火冒三丈,她指著趙清,氣得乾瘦的胸脯上下起伏:「死丫頭!我讓你再胡說八道!看我皮不剝了你的?你別的能耐沒有,生安白造的本事倒是見長了!也不知道是吃什麼大的?心眼黑得跟那爐膛里的碳似的!」

秋梨嘀咕了一句:「爐膛里的碳灰白灰白的呢!」

張氏頭也不回,把手往後一拍,一掌掃在秋梨肩膀上,怒道:「你又瞎說什麼?一家子沒一個好人!生的賠本貨是一個個比一個黑心!」

李氏越聽越不像樣了,掉頭就要出門。

張氏哪裡肯依?只見她先一步堵在窄小的廚房門口,杵在那裡喊:「大嫂!你不給我說清楚,就別想著出這個門!」

李氏道:「娘,你想我說什麼?」

張氏愣了一下,對了,我想她說什麼?她咬了咬唇,說:「我沒有打三丫頭!是那短命鬼胡說八道!我幾時有打她的頭了?」她氣不過李氏反駁自己的張狂樣,因此攔住了李氏,要李氏說清楚再出去。

趙清心想:「適可而止吧。扇一點風就夠了,這火留著以後再點好了!」因此開口道:「我的頭不痛了,只是身上痛得緊。想必只打到了身上,頭只是輕輕一磕,並不要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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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田園:夫妻雙雙把家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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