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 星塵旅行日記（5）
對不起啊，我回來的，有點晚了。
女孩盤坐於高山之上，及腰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泥土之間，在她的面前，規正的擺放着兩個小小的瓷盞。
抬首遠望，看着在視野之中那廣袤的肥沃土地，一種莫名的失落在她的心中回蕩。
曾經，他說，要拿整個天下作為禮物的。
那是自己的一位友人在某次酒醉之後，對自己說的胡話。
她和他。
只是無盡世界中的一次偶然相遇。
或許，終歸會忘記的吧。
纖細的手指拈起一尊小盞，隨後，微微傾倒，將其中清澈的酒液盡數撒在那微潤的土地之中。
對於我來說，他，或是大家，究竟是什麼呢？
大抵是朋友吧…雖然他也許並不這麼覺得……
星塵這般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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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世界看似相通，但卻有些許的不同。
作為在群星之中旅行許久的星塵來說，這些許的不同，便能給她帶來無比難忘的記憶。
例如……
在她的記憶中，眼前的土地應該是一條潺潺的溪流，自己喜歡拎着一桿釣桿，在此坐上半日，最後被那個傢伙在關切之中用晚飯為餌生拉硬拽的帶走。
「我跟你說，這麼坐着一點用沒有。」
這是他經常說的一句話。
對於星塵來說，她的朋友並不多，所以這也顯得每一位都頗為珍貴，至於那些比朋友更為珍貴的存在……
猛地搖了搖頭。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看着面前穿行的人流，星塵獃獃的立在了原地。
我記得這裏之前，應該不是這個樣子才對……
為什麼，現在是這麼大的一片城市？
抬頭看向城門的上方，在哪裏，一塊大大的牌匾書寫着兩個繁體的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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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所以究竟過去多久了……
坐在一顆古樹的枝丫上，手中一枚金色的梅塔特隆上下翻飛，星塵的眸子裏流轉着些許的思慮。
就在這時，一個輕快明朗的聲音突然自星塵的身後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索。
「喂，你是哪家的姑娘，怎麼這麼不識禮數。」
一臉不爽的轉過頭，看着那個站在自己身後的少年，星塵將手中那金色的立方體上下顛了兩下。
「喂，你是哪家的公子，怎麼這麼不識禮數。」
面對星塵的回應，少年明顯的愣了片刻。
「我哪裏不識禮數？倒是你，姑娘家家，衣不蔽體，高坐枝椏，還……」
少年似乎還想接着說下去，結果在看到那懸浮在空中散發着金色輝光的立方體，他磕磕巴巴的將剩下的話語吞了回去。
「衣不蔽體，高坐枝椏……」
低頭看着自己及膝的連衣裙，在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星塵臉頰迅速的泛起了一抹微紅。
「你這個傢伙！」
隨着星塵咬牙切齒的聲音，一道流光猛然間在少年的身邊成形。
「先前倒是陣陣有詞的，現在怎麼不說了？」
看着青年額頭上清晰可見的汗水，星塵的心情倒是稍好了一些，而她那些帶着調侃的話語，在少年的耳中卻是另一種意味。
「額，不知上仙臨凡，多有冒犯，還望……」
「喂，我可沒說我是神仙。」
不是神仙？
少年微微一愣，他的視線下意識在面前的女孩身上掃過。
難道她是妖魔？
若是這樣……
手掌下意識的搭住腰間的劍柄。
只是還沒等少年說或者做些什麼，一枚帶着金色流光的立方體就這樣砸到了他的額頭上。
「總感覺你剛剛想到了什麼不太禮貌的做法。」
看着那抱頭蹲坐在原地的少年，星塵的嘴角稍稍上揚，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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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身後眸子中帶着新奇的女孩，少年看起來有些苦惱。
儘管此時一身淡紫色襦裙的星塵看起來和常人無異，但是先前的思緒始終在腦海中並未散去。
她是妖魔。
可是…妖魔都不應該是青面獠牙，兇狠可怖嗎？
為什麼這一個……
那個女孩看似恬靜的跟在自己身後，只是那雙眸子卻帶着靈動左右掃視，斜陽落下的餘暉投在她的臉頰之上，留下些許細碎的金芒。
她分外的美，美的和周遭的喧囂看起來那般的格格不入。
那是一種奇特的感覺，就像是滴入水中的薄蠟，涇渭分明。
「所以，你為什麼要跟着我？」
莫名的想法在少年的腦海中一閃而逝，某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悸動讓他隱隱有些期待某個特殊的答案。
然而，在他的聲音響起之後，星塵的面容上卻透漏出一抹落寞。
「只是…沒有別的地方去了啊。」
「啊，奧…那你……」
不知為何，少年的邀請最終無始而終，只是化成一句乾乾巴巴的疑惑。
「那你來這裏幹什麼啊？」
「我啊，其實，本來是想拜訪一位友人，給他添杯酒的。」
「那……」
「可惜，世界變得太快了，我沒有找到他的……墓。」
少年微微一愣，隨後下意識的做出回答。
「你那友人是誰，我在這也算是有些門路，倒是可以幫你問問。」
似笑非笑的望向那個少年，星塵微微嘆息一聲，隨後只是輕輕搖頭，並未在說些什麼。
「你……」
「好了，若我都找不到的東西，你覺得憑藉凡人手段又有什麼用呢？」
「這……」
看着少年一臉無奈的模樣，星塵感覺自己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算了，等你再大一些就明白了，總有些東西會錯過的。」
「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不是小孩了嗎，那你說，你現在想要的是什麼？」
面對星塵的問題，少年看起來倒是格外認真，思慮許久。
「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倒是有些男子的氣魄，可是，為什麼非要一方倒下呢？」
自說自話，像是提問，又像是思考。
「這還需什麼理由，無外乎是狹路相逢，他若不讓，吾便從他的屍體上跨過去。」
眼中微微失神，星塵像是對這方天地失去了興趣一般，她微微搖了搖頭，將自己的視線投向天際。
「若是你在大些，或許就能明白了。」
「漢匈血仇，誓死不忘。」
少年搖了搖頭，看起來倒是分外的固執。
「算了，你和那個傢伙一樣，固執的像是顆鐵樹。」
眼底有些許的不滿，星塵手掌揮動，恍惚間，一顆鐵樹似乎從她的身邊生根，發芽，成長。
最終，一個小小的花骨朵緩緩冒出。
只是還未等花朵完全綻放，一隻纖細的手掌便貫入其中，惡狠狠的撕下一大塊樹榦。
看着身邊少年目瞪口呆的模樣，星塵倒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手中握著一塊粗糙的木塊，丟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這樣，兩人呆立了片刻，最終還是星塵緩緩的嘆了口氣，率先開口。
「算了，讓你見笑了，等到你四五十歲的時候，我在和你來聊天。這個便當做送你的禮物，但就如這鐵樹，你須知，過鋼則易折。」
手中洋溢起點點金色的輝光，手中粗糙的枝幹在那金輝中緩緩的變換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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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道消失在天際的光輝，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手中握著一把短弓，在握柄處，有兩個纖瘦的『山河』二字。
將山河作為禮物未必要一統天下，哪怕是一張手法笨拙的水墨，其實也可搏得心上女子一笑。
筆畫之間似乎有着些許的無奈，以及淡淡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