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從三維到極微靜靜觀戰

眼裏腐蝕箭雨籠罩孤零零明月，土元素和水元素融合而成的強礦物酸元素化作腐蝕雨，遮天蔽日籠罩兩百米方圓。

綠液史萊姆魔怔般散發出無限殺意。

感知里一粒、一粒比蜉蝣還要小一萬倍的土元素、水元素碰撞、融合，驚變出足以腐蝕掉一切物質的新魔法元素強礦物酸。

「極微世界構建了三維世界，一粒又一粒魔法元素，創造出如此驚人魔法。」

感受到天道之大，認識到自身不過天地一蜉蝣的王空，若有所思。

「萬物皆起於粒子，是陰粒子與陽粒子聚散離合間的驚變之物。」莫名回憶起神秘人的教導。

砰！

籠罩兩百米方圓的腐蝕箭雨，滿含殺意，這些可以腐蝕掉萬物的強礦物酸元素聚合成液體形態，落到璀璨、靜寂的晶地上，沒有蕩漾起點滴漣漪，不知消失到何處去，一隻只系統清潔工悄無聲息穿行而過，讓人視覺嚴重錯位，以為那凌冽深寒的腐蝕箭雨，不過是一場幻覺。

然而，

那輪被腐蝕箭雨籠罩、遮蔽，顧此失彼、狼狽防禦的出塵明月。

在腐蝕箭雨連綿不絕的猛烈攻勢下，捉襟見肘，岌岌可危。

眼裏，那輪明月若隱若現，隱隱然有清風迴旋抗擊腐蝕箭雨的攻勢，月輪中時不時傳出聲聲雌虎哀涕、雄虎痛鳴。

映照出一幅慘絕人寰的煉獄畫卷。

腐蝕箭雨千變萬化，強礦物酸元素創成腐蝕雨、凝成上千支綠幽幽的腐蝕冰箭，密密麻麻要將出塵明月徹底吞噬。

這些綠幽幽的箭支，支支鋒銳、見血封喉，足以刺穿世間任何防禦，腐蝕箭雨一輪比一輪強勢，暴雨梨花般狂轟濫炸那輪岌岌可危的渺小明月。

如驚濤駭浪般，要將整輪明月吞噬！

強腐蝕性的濃液和鋒銳冰箭雙管齊下，360度角無孔不入，出塵明月左支右拙狼狽防禦。

肉眼可見漂浮於百米晶空、籠罩百米方圓的綠色果凍雲怪物，滿懷殺意。綠液史萊姆的神智已經徹底喪失，只剩下一副被殺戮支配的軀殼。

偏執魔怔的殺意，叫腐蝕箭雨如霹靂。

腐蝕箭雨狂殺出塵明月，出塵明月雖然九死卻每每能在關鍵時點回生，鏗鏗鏘鏘，腐蝕冰箭擊在明月劍氣上，竟發出金鐵交擊重音。

叫觀戰的王空耳鬢廝裂、肝膽俱顫，其間有一點一滴、肉眼不好分辨的腐蝕箭雨，穿過腐蝕雨邊緣，躍過百米距離，濺射而來。

又是一滴腐蝕箭雨濺射而至，腐蝕雨邊緣百米外，王空凝神戒備，一點真火在指尖環繞，一旁撒旦大王被異種真火強橫力量震懾，滿臉桀驁心生不服攀比，不再運用巧勁化解，火元素繪聚成火流星，與腐蝕箭雨硬碰硬，鬥了個旗鼓相當，三米高大、威勢絕倫的火流星與微不足道一小點的腐蝕箭雨同化消亡。

這是一場倔強青銅之戰，一場先天境強者爭鋒之決。

青銅之下的他們，沒有插手餘地。

力量差，太過懸殊！

光是靠近威力最薄弱的腐蝕雨邊緣，那鋪天蓋地的元素威壓，摧心肝般叫你肝膽俱毀。若是僥倖撐過元素威壓，踏入腐蝕雨里，剎那間，要被強礦物酸腐蝕掉層層血肉，露出腐氣深深內臟與綠油油骨架。沒有抵抗之力，不出一秒必然化成一攤血水，轉世投胎去。

別說靠近中心戰點了，連那籠罩兩百米方圓的腐蝕雨，兩人都不敢靠近，只能在百米外觀戰，更要謹慎應付這一點一滴濺射來的腐蝕箭雨。

隔着三百米距離，遠遠觀戰。

即便如此，一人一寵依然要提起萬分精神、凝神戒備，不能打一絲一毫馬虎眼，若是一個不甚被點滴腐蝕箭雨濺射中，腐蝕萬物的強礦物酸瞬間就能在體魄上腐出一個大洞，不死也要重傷。

這就是後天境與先天境不可跨越的鴻溝，兩者的力量層面，根本不處在同一個打擊位面。

好比，凡人與神明之別！

弱到沒有插手餘地，更必須凝神戒備青銅之戰溢出的點滴腐蝕箭雨，這種束手無策而又危機臨面的境地，叫王空沒有辦法感責自身的渺小，陷入迷障中不可自拔，反倒叫躁動的意識海平穩下來，聖品階靈魂前所有為的通透清明，聖嬰獨有對天地的敏銳感知能力潛意識擴散開。

指尖一點真火縈繞，軟萌可愛的小寶寶身影，靜靜佇立，王空瞪着一雙通透清明的黑色大眼珠子，靜觀青銅之戰。

黑色眼珠里，燃起熊熊真火，運用法眼能力，展開鷹眼形態，配合聖嬰體魄對天地的細緻感知，王空徹底從當前戰場中脫離出來，恍如擁有上帝視角的第三者，靜靜觀。

平生第一次見識先天之決，青銅之斗，聖嬰展開視角與思維力從宏觀到微觀到極微觀，巨細摩遺多層次觀看這場戰鬥。

綠液史萊姆原本是一隻1級的最低等魔獸，任何冒險者都可以輕易屠殺，連剛剛穿越到異世界沒有攻擊能力的王空，都能磨它個兩天兩夜磨出一枚銅幣來。

作為可憐小軟，這隻翻身農奴把歌唱的綠液史萊姆，明顯像個暴發戶，攻擊雖然宏大凌冽，卻滿是漏洞。

重點是這隻綠液史萊姆已經失去神智，意識被無盡殺戮吞噬。

綠液史萊姆豁盡所有，狂轟濫炸，即便佔據上風，仍然一副搏命姿態，不將敵人消滅誓不罷休，如此漸漸暴露出致命弱點，綠色果凍雲團正中浮現一粒青銅晶核，凌然威壓，叫人窒息。

「還我腦袋……還我腦袋……」隱隱約約間青銅晶核里似乎震頻出滿腔怨恨與委屈的靈魂波動，這是個女子意識，明顯與綠液史萊姆有別。

頃刻間，這頻看不見聽不見的靈魂波動又像灰燼般隨風化塵被滿腔殺意吞併，留下恍惚、錯位、迷離的泥潭，引人探尋，又似夢花迷蝴蝶，不過是過眼雲煙難以捉摸。

綠液史萊姆和馬特間的力量差，並不大！

綠液史萊姆稍強一分，按理說如此形勢下，面對一副只有殺戮豁盡所有不講戰術的軀殼，戰鬥經驗豐富的馬特應該能輕鬆取勝，斷斷不該如此狼狽，毫無反手之力。

可惜，正義凜然、重情重性的馬特，有個致命缺陷。

馬特正被兩隻魔獸拖累！

正如撒旦大王所言，

「婦人之仁」。

眼眸里，兩卷真火熊熊燃燒。透過遮天蔽日的腐蝕箭雨，看向狼狽騰挪，全力防禦與守護的清風明月，隱隱約約間能看到兩隻體型精俊，約三米高大，通體藍晶熒轉，肉眼可見氣脈骨髓的幽靈虎魔獸。

這兩隻幽靈虎魔獸盡皆趴地，一隻滿身腐蝕坑，一隻虛弱喘息連，首首相依，尾尾相慰，貼在一塊，似一對恩愛夫妻。

這明顯是一雄一雌兩隻魔獸，根據疾風鸚鵡早前給予的情報，這兩隻幽靈虎大有來頭，乃是魔王坎貝爾·亞歷山大比克的專屬坐騎，擁有星辰猛虎美名，等級高達25級的氣吞萬里幽靈虎。

氣吞萬里幽靈虎，並不是幽靈，本質上屬於氣脈礦石系，其身由可硬可柔、呈現半透明狀態的藍晶氣脈礦組成，肉眼觀之可見氣脈形成的流轉骨架，美輪美奐，月華之下奔跑，那流線型虎軀宛如星辰般璀璨，引人入勝，星辰美虎之名由此而起。

很難想像，眾神掌權、專家級掌控時代之巔的舊世界，如此頂級的魔獸，竟然甘願捨棄姓名，成為同等級的魔王的坐騎。

聽聞氣吞萬里幽靈虎背負着魔王一族的驚天秘密，乃是從上個世紀便跟隨魔王亞歷山大比克一族的忠實僕人。

氣吞萬里幽靈虎凶名赫赫，其成名絕技氣吞萬里虎斬殺，曾叫無數聯盟巔峰強者飲恨九泉。

疾風鸚鵡很早之前，就發現了馬特，只是一直不敢靠近，因為馬特從始至今一直處在戰鬥狀態。

第一次查探時，馬特被氣吞萬里幽靈虎夫婦狼狽追殺，得到消息的疾風鸚鵡女王原本想要去投靠氣吞萬里幽靈虎，所以命令因為恐懼而逃離的疾風鸚鵡，再次前去查探。

查探結果充滿戲劇性，這回輪到氣吞萬里幽靈虎亡命奔逃，馬特踏空追殺。

據說有隻疾風鸚鵡被馬特瞪了一眼，瞬間嚇得脫羽而亡，墜落晶地，不知被系統清潔工帶向何處。

得知消息的疾風鸚鵡女王，打消了投奔氣吞萬里幽靈虎的打算，恰巧與剛剛傳送到水晶平原上的直屬長官帥梟相遇，得知馬特是同伴，於是再度派遣附近的疾風鸚鵡前去查探。

結果，更加戲劇化。

原本追殺氣吞萬里幽靈虎的馬特，反過來保護氣吞萬里幽靈虎，更匪夷所思的是，一隻原本最低等的綠液史萊姆竟將馬特和氣吞萬里幽靈虎逼入絕境。

從疾風鸚鵡女王那得知，她之所以知道那團恐怖的綠液果凍雲怪物是一隻最低等的綠液史萊姆，原因是有隻疾風鸚鵡親眼目睹綠液史萊姆吞下一縷明晃晃閃耀神光的髮絲，頃刻間便升級金光連閃，化成這般恐怖的怪物。

從情報上看，馬特踏入水晶迷宮后，可謂一波三折，可是他為什麼要反過來保護追殺他的氣吞萬里幽靈虎呢？

聯盟與魔獸有別，兩者間仇恨僅僅次於聯盟與部落的世仇。

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叫馬特不殺氣吞萬里幽靈虎，還反過來拚命守護。

這段劇情真的是波橘雲詭，叫人一頭霧水。當下，王空終於有了一點頭緒。

那隻雌虎懷孕了，且正在痛苦臨盆中，剛剛成為人父的馬特，或許動了惻隱之心？

雌虎子宮裏的小奶虎甚至已經冒出了半個柔軟的虎腦袋，掙扎着想要落地。

雌虎趴在地上，撕裂哀鳴，已經奄奄一息的雄虎伸著藍晶虎爪輕柔抓撓，似在安慰雌虎，叫她不要難過。

雄虎晶光流轉的虎軀滿是坑坑窪窪的腐蝕孔洞，當下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他們曾經引以為傲的力量，在青銅之力前，不值一提，只是那個秘密……四葉草皇后的安危……雄虎心有不甘，因為使命未達。

腐蝕箭雨無孔不入，從四面八方企圖攻破月輪防禦圈，馬特拚命防守護住氣吞萬里幽靈虎，如此拖累下根本抽不出手展開反擊。

「婦人之仁嗎？」

眼裏真火縈繞，王空輕聲呢喃。

「哼，何止婦人之仁，更是迂腐，天地本自私，不想着保護自己，卻要為他人拚命，主人，吾勸告一句，趕緊走吧，此人如此下去必亡，若是活下來，擁有如此力量的傢伙呆在身邊，無有效克制手段，實屬不智，要預防此人逆上謀反，必須儘早掌控其弱點。」

沒有搭理撒旦大王那一套爾虞我詐的誅心言語，王空相信馬特，馬特連小明月的事情都能跟他坦白相告，這樣的人，是個頂天立地、意志堅定的君子，斷斷不會像撒旦大王這等小人，滿心齷齪。

這個小插曲，讓王空意識到撒旦大王並不是無所不能，同樣擁有信息與數據不足的局限性。

未知的黑暗森林裏，「情報信息」太重要了！

意識海從平穩到平靜，很多因為愛而一葉障目的事情，變得通透清晰，如撥雲見日，登高望遠，豁然開朗。

所謂迷障，簡直可笑！

眼裏雄虎滿是腐蝕坑的幽靈虎軀停止起伏顫動，那隻輕柔的虎爪從雌虎身上滑落。

雄虎死了雌虎哀鳴！

兩虎似乎極為恩愛，小奶虎感受到危機拚命從雌虎子宮裏掙扎出，撲騰一聲落地，頃刻間柔軟小虎軀變得堅韌，小奶虎撲騰而起，抖動虎背，似乎知曉雌虎哀痛，伸展不甚靈活的四肢，想要去安慰雌虎。

沒有搭理危言聳聽、杞人憂天的撒旦大王，眼瞳里真火縈燃，巨細摩遺從三維世界觀戰，聖嬰獨有與天地間感知化繁為簡從極微世界觀戰。

同時從三維與極微兩個世界獲取信息，感覺相當夢幻而又異常真實，很多事情看得更清晰更透徹。

土元素與水元素聚散離合間，不停驚變出強礦物酸元素，強礦物酸元素與水元素再度驚變，創成具有強烈腐蝕特性的液態雨和固態冰箭，腐蝕箭雨摧枯拉朽。

同樣原理，不同形態。氣脈元素與風元素聚散離合間，驚變出氣脈風刃元素，氣脈風刃元素創成具有強勢劍氣的清風明月防禦住層出不窮的腐蝕箭雨。從特性上氣脈風刃元素攻擊屬性比強礦物酸元素更強，可惜馬特為了保護臨盆的雌虎，時刻不敢離地展開反擊，如此反倒誤事。

「婦人之仁嗎？」

呈現眼前的場景，歷歷在目，王空能夠感同身受，那段被扭曲的幻想記憶里，千瘡百孔的「他們」，不停飛濺的血液，無能為力的喪失感，因為太想要保護「他們」，結果差點被心魔入侵，得不償失。

王空開始質疑從春十三娘那感受到的愛，愛容易叫人迷失，因顧此失彼而誤事，馬特在這麼硬撐下去，只怕最終要雞飛蛋打，不僅保護不了那雌虎與幼虎，更有可能連命都搭進去。

這種時候不如行險一博，全力擊碎綠液史萊姆的弱點榮譽器官·青銅晶核。

「馬特！」

王空高聲呼喊，指尖真火射向百米高空，避開腐蝕雨，從高空飛到那團遮天蔽日的綠色果凍雲團頂端，在那枚綠油油的青銅晶核上空爆開，化成璀璨煙火，以此微不足道的方式參與戰鬥，提醒馬特敵方弱點所在。

以王空目前的力量，真火無法對青銅晶核造成任何傷害。

可惜，煙火很快化成塵埃，被腐蝕箭雨籠罩的馬特，根本沒有察覺。

鏗鏗鏘鏘，腐蝕箭雨撞擊清風明月，發出金鐵暴鳴音，這時極微世界裏，強礦物酸元素有了全新驚變，強礦物酸元素與土元素聚合到一塊，產生全新驚變，創成滿是惡臭與劇毒的腐蝕泥流與腐蝕隕鐵，

狂瀾般砸下！

綠液史萊姆滿腔殺意，用盡全力，毫不保留，腐蝕雨、腐蝕冰箭、腐蝕泥流、腐蝕隕鐵全方位無死角展開猛烈轟殺，馬特懸浮在五米上空，身下滿是哀鳴的雌虎落下滴滴晶淚舔邸企圖用軟萌小腦袋安慰她的小奶虎。

面對四面八方、狂轟濫炸、應接不暇的猛烈攻勢，馬特二十四輪明月劍氣恢宏，將企圖奪走雌虎與小奶虎性命的攻勢盡皆斬滅。

鏗鏗鏘鏘暴鳴之音，攝人心魄，雌虎獸瞳里滿是恐懼驚憂，本能掙紮起疲憊虎軀將小奶虎護在腹下，朝天發出陣陣徒勞虎嘯。青銅之力下，曾經叱吒聯盟與秘境的氣吞萬里幽靈虎，渺小卑微到不值一提。

王空靜靜觀戰，眼裏無喜無悲，真火縈繞的眼瞳里，閃耀理性的光輝，再次避開腐蝕雨向綠液史萊姆頭頂上空發出一卷真火，為馬特指明唯一轉機。

與馬特的眼神，有了剎那相交，他發現了他，同時他看到馬特眼裏有一絲猶豫，劣勢下必須全力一擊綠液史萊姆弱點，如此做必然沒辦法保護雌虎與小虎周全，與他們有過約定，要庇護他們。

悲劇在這個剎那猶豫間，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