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似是故人來
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心情卻是閑散愜意。
子瑰丹腳程快，不多時便到了目的地。
好一座華美的大酒樓！橫排就有五間屋子連起來，縱向還有四層的格局，大門兩旁的雕柱精美絕倫。
匾額上龍飛鳳舞的「天香樓」幾個字乃大名鼎鼎的天才詩人——楊覃所提。
那可是個極隨性洒脫的人物！
不求功名利祿，只願縱情山河，惟山間之清風，與曲水之流觴。
心底暗暗讚歎了楊覃一番，子瑰丹邁步進去。
在天香樓點了回味烤雞、酥脆土豆和幾樣精品點心，老闆認得這是以前經常來的瑰光郡主，請了兩人到二樓隔間里暫等。
老闆倒是好心思，這隔間，一邊窗戶可見大街，一邊窗戶臨著旁邊的綿湖，視野最為開闊。
綿湖雖美，奈何子瑰丹逛過許多次，現在再看也沒有什麼新奇的風景，雯琬倒是雙手撐在窗戶上看得很開心。子瑰丹默默笑笑，去看另一邊的街景了，觀看人們的日常生活，倒也是有意思呢。
天香樓這裡繁華，馬車來來去去，街上來往的人們也挺多。旁邊綿湖周圍有不少垂柳樹，有些小商販在那裡擺攤。
已經到了秋天了，這兩天天氣冷，一些柳葉顏色似乎都有點變黃了。子瑰丹眼一轉，又看向行人，從左邊綿湖過來的人比從右邊大街走來的人要少。快到傍晚了，都是去綿湖散步嗎？
子瑰丹看著從右邊大街來的人，忽然，一個人影映入眼帘。
淺灰披風，儒士打扮。
他的樣貌……
倚在窗邊的年輕姑娘呆住了，她睜大明亮眸子仔仔細細地看，瞬間欣喜無比，她那天沒有看錯，是很像！
即使穿著打扮與以前全然不同，但看長相還是可以辨認！
子瑰丹忙輕聲丟下一句，「看著那個灰色披風的人往哪裡走！」腳下飛快，急急跑下樓，心中忐忑不已。
一出店門，看見那人尚且走到柳樹下，沒有不見。
子瑰丹暗舒了口氣，萬分慶幸，繞開人群跑過去，到他身後時卻頓了頓，最終喊道：「嚴誠！」
那人一頓。
子瑰丹見他停下，更覺希望就在眼前。周圍人群川流不止，子瑰丹卻已顧不得，只看得見前面這人。
那人終是緩緩回過了頭。
子瑰丹一看清他的面容，大喜過望，激動得無以復加，眼前這人的樣貌與記憶中少年的樣貌重合對比，分明完全一樣！
只是此刻，眼前這人一臉疑惑。
灰衣人見子瑰丹不說話，尷尬笑了笑，問道：「姑娘你是叫我嗎？」
「對。」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姑娘是認錯人了嗎？我的名字不是嚴誠。」那人解釋道。
「那我叫嚴誠你為什麼回頭？」子瑰丹抓住關鍵，立刻發問。
那人溫和一笑，解釋道：「姑娘在我身後喊人，我自然會以為在喊我，只是姑娘並不是喊我。」
看著眼前這人疏離謙和、拘於禮節的微笑，子瑰丹清楚感受到，他似乎確實和嚴誠不一樣。
沉默了好一會兒，子瑰丹又問道：「那你？」
那人恍然反應過來，抱拳作揖道：「在下……」
「列恆！」一位藍衫男子在他身後喊道，接著走過來拍了拍他，皺眉道：「你在這兒幹嘛呢？等了你半天了。」
「列恆……」子瑰丹輕聲念著，更加不解了。
藍衫男子看了看他們二人，臉上滿是疑問。
「噢，沒什麼，讓你久等了。」列恆倒是沒有解釋的意思，他又向子瑰丹道：「姑娘，那我們先告辭了。」
「公子請便，抱歉打擾了。」子瑰丹反應過來，回禮道歉。
列恆回了句「無妨」便和藍衫男子走了。
待在原地的姑娘表面鎮定，實則心中思緒萬千，難以平靜，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世上真有人長得如此之像？
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子瑰丹失魂落魄轉身回酒樓。
已經走到前面的列恆，卻忽然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轉身離開，垂下眼收回了視線。
旁邊的藍衫人察覺他的視線，笑問：「你認識那位姑娘？」
列恆淡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
拿了做好的東西，子瑰丹悶悶不樂地回了家，任憑雯琬怎麼說笑話，她也只是敷衍笑笑。
雯琬也沒了辦法，眾所周知，郡主對嚴誠的事總是一籌不展。
當年嚴誠公子失蹤后，國公爺派人找了大半年也沒找到，已是絕望了。一向飛揚明朗的郡主把自己關在丹青苑裡，不讓任何人陪她。
連二公子子瑰魄也沒辦法。最後還是大公子找來了郡主那次遇險認識的玉蓮荷一起開導她，才慢慢好了。
晚間輝映郡主到了。
輝映郡主是子瑰丹的堂妹，叔父子丞相家的小女兒——子瑰映。
子瑰映雖比不上子瑰丹受皇家重視，但也是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嬌蠻率性，偏偏對堂姊子瑰丹順從一些，或許女孩子都比較喜歡聽姐姐的話？
子瑰映今天一早被傳去宮裡，只能晚上再過來了。
子瑰映到的時候，子瑰丹早已恢復了往常親和大姐姐的樣子，吃飯時聽著她停不下來的牢騷。
什麼爹爹不准她出去玩啊，姑母非要審查她的禮儀啊，效哥哥還出門去了無聊啊……
子瑰丹聽得忍不住推她一把，笑著斥道：「你就是跟著效哥哥學壞了！整天想著玩兒，你今年多大了？還整天跟效哥無法無天的。」
子瑰映不高興地嘟嘟嘴，囔囔道：「姐姐現在可跟長輩家家的越來越像了……」
「你這小鬼，我可有說錯？不可……」
「好好好！姐姐說得都對！」子瑰映明白堂姐的好意，便撒嬌抱住她的手臂，「我要繼續享用美食啦！」
轉眼間，這俏皮伶俐的丫頭又全身心撲在食物之上了。子瑰丹嘆口氣，也同她一起吃起來。
明目張胆扯下一隻回味烤雞的腿子。
「姐！那是我看中……的雞腿！」子瑰映口裡食物還未完全咽下就要護食。
「我可看不出來你看中了。」挑挑眉，這位姐姐挑釁道。
「啊，啊啊，欺負人啦……」
「哦？什麼？」
「你這麼大個人了，不能欺負我！」子瑰映伸手要搶。
子瑰丹越發來了興緻，站起身囂張一笑，眯眼威脅，「誰說的？我欺負的人還少嗎？」
「都說你變乖了，我看根本沒有！哼！」氣嘟嘟地塞一口點心，小妹妹可不滿了！
惹得子瑰丹忍俊不禁，收不住地笑。
環抱著一桌子美食，子瑰映又哼一聲轉過頭，卻忍不住吐舌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