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化蛇
「原來是個小禿驢，不認識。」
老道進門后，有意無意的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才將目光落在李修緣的身上，笑眯眯的道。
儘管對方的言語有些不尊重，但李修緣並未在意，只是覺得對方的來意似乎有些古怪，難道也是除妖師么。
「道濟法師，這位道長不大會說話，你不要在意……」
倒是站在身後的袁牧聽到老道人的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向李修緣道歉道，他也並不認識這道人，只是剛才在門口，被對方用幾句話給唬住了，覺得對方招牌上的鐵口直斷似乎是真的，才將他帶進家來。
李修緣微笑搖頭，望向道人，行禮道：「貧僧是國清寺弟子，不知道道長如何稱呼，在哪裡修行？」
聽到李修緣的話，道人哦了一聲，回道：「原來是國清寺的高僧，真是好大的來路，不過國清寺中，我只知道慧遠禪師，其他人都不知曉，至於老道的來歷，比不上禿驢你，只是浪蕩江湖的遊方道人而已。」
「至於名字，老道自己都忘了叫什麼，不過因為道人算命太准，說話不中聽，倒是被人叫做是烏鴉嘴。」
老道望著李修緣，有些似笑非笑的道。
聽到對方說只知道慧遠禪師卻不知道其他人，李修緣不禁一愣，要知道慧遠禪師雖然是他的師父，但是在國清寺中，也只是一個普通僧人而已，而且在別人眼中有些瘋瘋癲癲，根本不被人重視。
國清寺的方丈普明禪師，才是江南，甚至於天下有名的高僧，不認識普明方丈，卻認識慧遠禪師，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的師父如此的有名嗎？
雖然心中疑惑，但李修緣依然微笑道：「烏道長你好，慧遠禪師，正是貧僧的師父。」
烏道長……
老道聽到李修緣的稱呼，臉上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只是聽到對方居然是慧遠禪師的弟子，不禁又看了對方一眼，拱手道：「想不到是慧遠大師的高弟，之前有所得罪，還請見諒。」
很顯然，在他眼裡，慧遠禪師的地位要比國清寺高的多。
「想不到今日家中居然來了兩位大師，寒舍真是蓬蓽生輝。」
原本在廚房中做飯的陳小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望著烏鴉嘴和李修緣，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凝重。
一見到陳小茹，老道的眼睛微微一眯，原本已經收起來的羅盤，不知道何時又出現在了手中，被他藏在身後。
袁牧並未感覺到場中頗為詭異的氣氛，笑道：「難得有兩位高人在，小茹，你先招待一下，我去把去年冬天曬著的香菇和筍乾取出來。」
「好的，相公。」
陳小茹轉頭看向袁牧，溫言回道。
袁牧剛走出，屋內的空氣瞬間似乎低到了冰點，三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咳咳，人妖殊途，閣下莫非不知，為何還要糾纏於那個青年？」
站在最外面的老道終於最先開口，他的右手一晃，羅盤上的八卦銘文已經輕輕轉動起來，看上去玄奧之極。
「當年毀滅李家莊的妖魔里，有沒有你！」
相對於老道，李修緣望向陳小茹的目光已經冰冷無比，甚至充滿了殺意。
聽到兩人的話，陳小茹苦笑一聲，低聲自語道：「我就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的，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說完，她抬起頭，望向李修緣和烏鴉嘴，開口道：「我雖是妖魔，卻從未殺生，和袁郎也是真心相愛，為何不能在一起？」
她雖然一身青衣素裙，但楚楚可憐，頗為動人。
聽到她的話，李修緣心中不禁一動，剛想要說話，烏鴉嘴已經朗聲道：「你說你和袁牧是真心相愛，他可看過你的本體？」
一言誅心，陳小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狠狠的剜了烏鴉嘴一眼，總算明白對方外號的來歷了。
「砰！」
忽然此時，眾人的頭頂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直接從屋頂上方砸了下來，李修緣反應極快，在聽到聲音的瞬間就立刻朝旁邊滾去，烏鴉嘴雖然一把年紀，但是動作也異常敏捷，甚至比李修緣還要快上一些，身形一閃，就躲到了牆角。
屋頂破開了一個大洞，煙塵繚繞，完全看不清裡面是什麼。
但片刻后，李修緣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驚愕的神色，他發現，從屋頂上掉下來正躺在地上的人，居然是袁牧，他的身前，站立著一道高大的黑影。
嘶嘶嘶……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蛇嘶聲，此時李修緣也徹底看清楚了，那道高大的黑影是什麼東西，一條足有水桶粗細的巨蛇，只是它的頭顱，卻是人類的樣子，雙眸狹長，如蛇睛一般。
「赤練，你和他們廢什麼話，這老道年老體弱，靈氣微薄，這小禿驢身上更是毫無靈氣，連除妖師都不算，直接殺了就是！」
它口中的芯子快速顫動，發出人聲，雙眸盯著李修緣和烏鴉嘴，只是其中充滿了不屑與殺意。
陳小茹此時卻是秀眉緊皺，她冷漠的望著這頭蛇妖，道：「蝰，我好不容易得了這張畫皮，能潛伏在袁牧的身邊，可以時常吞噬人類而不引起除妖師的注意，這兩個人，本來打發走就行了，你露出原體，妖氣外泄，這裡我們就待不下去了！」
聽到陳小茹的話，被稱為蝰的蛇妖微微低頭，但有些不甘心的道：「我看這個老道士鬼鬼祟祟，壓根就不信你……」
陳小茹搖了搖頭，把頭轉向烏鴉嘴和李修緣處，輕輕嘆了口氣，雙眸忽然變成了碧綠的顏色，漠然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殺了他們兩人了。」
她伸出雙手，似乎要擁抱別人一樣，但是身體一扭，秀美的頭顱突然從中裂了開來，一條赤紅色的大蛇從她的身體里遊了出來，銅鈴般的蛇眸死死盯著兩人。
見到這一幕，李修緣的臉色白了白，不由自主的望向烏鴉嘴，想不到這個老道士此時也在看著李修緣。
「小禿驢，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老道本來以為只有一個妖魔，還有些把握，現在……還是跑吧，看誰的命大！」
烏鴉嘴一臉苦澀的道。
蝰獰笑道：「放心，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兩人一起上路，也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