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道是無情
翌日，隱廬總舵。
李修緣注意到小鎮之上的人幾乎多了一倍，而且有不少人氣息強大，和之前在拍賣場中見到的燕北天和宋天池彷彿。
「道濟大哥，今天我和你一起去拍賣會，我還沒見過青丘狐呢，聽說長的天香國色，道濟大哥，是不是真的？」
莫少棋手中又拿著一塊不知道從何處弄來的黑色令牌，眼巴巴的望著李修緣。
李修緣望著遠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莫少棋叫了兩聲，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確實長的很是好看……」
忽然，李修緣轉過頭，望向這個少年，低聲問道：「少棋，你覺得從未殺生過的妖魔也該死嗎？」
聽到李修緣的話，莫少棋楞了片刻，才猶豫道：「妖魔不都應該被殺死嗎？」
他和姐姐一起在隱廬的總舵小鎮上成長，聽許多除妖師講過妖魔亂世的慘像，親眼見過許多認識的除妖師出去斬妖除魔最後卻沒有回來，甚至他姐姐之前幾乎就死在妖魔手中，所以在莫少棋的心中，妖魔就該死，沒有理由。
「哦。」
李修緣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此時的拍賣場已經變得擁擠不堪，隱廬並未因為大部分散修除妖師買不起青丘狐而將他們拒之門外，只是許多人也未必只是為了看青丘狐而來。
「看，那個一身紅裙的美麗女子，就是藏心谷的楚鏡心，真正的天才除妖師，只是修行三年，就已經邁入坐照境，簡直是可怖！」
一樓的大廳中，許多人在望著二樓三樓中的大人物們竊竊私語，相比於那些年邁的前輩強者，新一代的天才高手明顯更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坐在她身邊的應該就是廬陵劍閣的嫡系傳人李青然吧，聽說他一直在追求楚鏡心，確實也是男才女貌，哎……」
「你嘆什麼氣啊，嘿嘿，高老弟你連通幽境界都還不是，難道還有什麼想法不成？」
「兄台，你認識楚鏡心？」
昨天坐在李修緣身旁的那個胖子，此時居然又坐在了原處，而且臉上依然帶著鍾馗的面具，此時拍賣場中大部分人已經拿去了面具，今日只有青丘狐一場拍賣，很明顯與絕大部分人是無關的，也不用再掩飾自己。
雖然李修緣頭上依然帶著斗笠，但這個年輕胖子很敏感的發現了他望向楚鏡心方向的時間有些長，嘿然一笑，悄聲問道。
李修緣輕輕咳嗽了幾聲，微不可察的將頭轉了回來，望了面前的胖子一眼，低聲笑道：「兄台開什麼玩笑，楚鏡心是除妖師年輕一代中的天才人物，修為境界高強，我卻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普通人，我們怎麼可能認識！」
胖子的眼珠微微閃動，似乎覺得有些道理，似乎又有些不信。
李修緣心中暗嘆，剛才身旁那些人說的話，他也聽到了，那位廬陵劍閣的李青然，確實長的一表人才，器宇軒昂，如果鏡心能和他在一起，應該也會幸福吧。
只是李修緣心中的深處，不知道為何，忽然有那麼一絲的鬱郁，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讓自己將注意力集中於其他地方。
楚鏡心靠在一根柱子上，有些百無聊賴的東張西望，雖然對於除妖師一脈六大勢力中大部分人都不相熟，但她還是認出了不少聲名赫赫的前輩，基本上都是坐照境巔峰的修為。
「鏡心，這次師尊吩咐，要全力奪下青丘狐，等你衝擊摘星境的時候使用！」
說話的是一個氣質普通的中年男子，他是藏心谷的長老之一，也是天心姥姥座下第二位弟子，飛雲仙黃梓城。
「我可沒什麼興趣，先不說我只是剛入坐照，離摘星不知道還有多少年，不是說要取用青丘狐，必須要和她結合，才能奪取其玄陰之氣，我身為女子，如何用得？」
楚鏡心向自己這位師兄瞥了一眼，然後懶洋洋的道。
黃梓城聞言不禁一滯，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誰告訴你取青丘狐的玄陰之氣必須要與之結合，陰陽之道，肉身結合只是最為低級的手段，我們身為除妖師，當然是以神念融合為主……」
只是楚鏡心依然搖了搖頭，淡淡的道：「我修鍊從不藉助外道，這隻青丘狐我不需要，師兄你不用費心，師父那我到時自己會去說。」
聽到楚鏡心的話，不但黃梓城無語，連坐在旁邊的李青然都苦笑道：「鏡心，你拜在藏心谷學習符法真是可惜了，以你那不借外物，唯心而行的性子，來學我們劍閣的劍術才是最合適的……」
黃梓城翻了個白眼，生怕自家這位小師妹真會動心，連忙輕聲咳嗽了數聲。
只是他望向楚鏡心的目光，有些無奈，楚鏡心在短短三年時間內就修鍊到了坐照境，而且確實是沒有服用除了凝碧丹之外的任何丹藥，黃梓城依稀記得自己當年花了近十年的時間，已經是除妖師中相當快的速度了。
隨著時間流逝，黃梓城的臉色越發凝重，他發現來到三樓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強，六大勢力之中資格足夠的大部分坐照境的除妖師都來了，他可不是楚鏡心，這些老傢伙，黃梓城大多認識。
有不少都是壽命快要終結的人，就如之前那些散修家族的除妖師爭奪破境丹一般，這些人，也會為了這一線的希望付出自己最大的代價，黃梓城心中暗嘆，楚鏡心可以無所謂，但他卻不能違逆師尊的意思。
未時已到，拍賣場的大門就要關上，這一場拍賣就要正式開始，但就在此時，一隻有些顯得枯槁的手掌出現在了大門之上，徐徐的將大門推開。
見到這一幕，黃梓城的臉色不禁大變，不但是他，三樓中幾個資歷較深的除妖師也紛紛色變，其中一個甚至忍不住站了起來。
「師兄，怎麼了？」
見到一向儒雅，風雨不動的師兄居然如此失態，楚鏡心不禁好奇的問道，也將目光投向門口的那個人。
「居然連他都來了！」
黃梓城喃喃自語道，片刻后才回過神來。
此時那隻手的主人已經從門口走進，一身普通的灰布短衫，身形佝僂，就像是一個最為普通的農村老漢，臉上都是溝壑縱橫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