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與君相識(2)

002 與君相識(2)

阮憐箏以袖遮面冷眼睨了那人一眼,腳下也不停頓,速速朝上走。

林捕頭見了人,愣了片刻,神色卻也無恙,想來也猜到了幾分緣由。

阮憐箏也不多問,上了走廊便能聞見些許屍體有些腐爛的臭味,臭味夾雜著其他,也不是很好聞。她面不改色地行至房間,雙門大開,一男人口吐黃水趴在桌面,雙目緊閉,頭背對著大門,朝天花板側趴,雙手單向擺放。

林捕頭跟在憐箏身後,將方才收到的消息一一道來:「死者李二虎,五十五歲,生前在一家富人府邸做護院,已經派人詢問過,近期僱主因其年歲見長,準備補貼他三個月的工錢,辭退他,讓他準備返鄉,他不願就辭,所以僱主這才安排其暫住在客棧。」

張捕快從身後將店小二說的話,一一整理過後,回到現場,將話詳細交代:「死者前兩日便沒有出門,因為這幾日走廊有點味道難聞,有客人反映有惡臭要換房間,掌柜的就讓店小二來看情況,就發現了屍體,李二虎生前和人發生過糾紛……」

「什麼樣的糾紛?」

「李二虎醉酒在大廳耍酒瘋,砸了一桌客人的菜肴。這客人就和他拌了幾句口角,其實也算不上口角,客人並不是很願意和李二虎纏鬧,只是李二虎一味地鬧了。」

「嗯。」憐箏簡單地應了,細細觀察周圍的環境,主要看是否有線索。

憐箏入門前,低頭查看了地面,並沒有可疑的足跡。房間內確有惡臭,卻不完全是屍臭,桌上桌下處處扔滿酒瓶,隔夜的酒臭味更是讓人反胃。

憐箏皺了皺眉,用巾帕包了手,從桌面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碗,碗里黑黢黢的還有一些,她聞了聞,又放下來,伸手去顛了顛桌面的茶壺,茶水還剩個壺底。

死者側趴在桌面,臉部朝東,口唇發紫,右頰有淤,憐箏伸手探了探眼球,布滿血絲。

「把他平放下來。」

兩個個捕快小心翼翼地將他平攤在地上,卻忍不住惡臭,死死屏住呼吸。

憐箏伸手從袖口取了一些細細黑黑的藥丸,遞給了林捕頭:「點燃可以辟除屍臭,如果還受不了,再撒些醋,生薑切片含在口中。」

交代完話,憐箏方蹲下身,仔細查驗著死者的衣物痕迹,隨即再一一檢查四肢,摁了摁腹部,口角有透明液體流出,。

張捕快在門口看得心焦,問:「阮…仵作,請問是否兇殺?」

「死者坐北朝南,初步推測是飲酒過量,窒息而死。」

「怎麼會是飲酒過量?他身上和口唇都泛紫,不應該是中毒嗎……」

桃葉趴在門框外,多嘴問了一句,被林捕頭一瞪,悻悻地閉了嘴。

也難怪桃葉要生疑,就連張捕快一開始也是這麼以為的。

「阮仵作,我們原以為死者渾身發紫,加上身上有傷痕,應該是被人灌毒死的。」

憐箏鬆開摁壓死者腹部的雙手,搖了搖頭:「死者生前既為護院,那麼身上有傷痕一點也不會奇怪,加上死者的指甲里沒有皮屑,死前應該沒有和人纏打過,你們來看……」

她抬起死者的右臂,撩開袖子,露出青青紫紫的傷口。

「傷口有舊有新,最新的傷口也已經成淤紅色,說明有一段時間了,身為護院有這些傷口並不奇怪。加上死者身形壯碩,如果要灌他的毒,至少要三個人,但眼下客棧里能起爭執的人又不盡熟,並不會因為要殺一個人而聚在一起,如果當真是三個人同時進入房間,也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不可能完全沒人有印象,這樣似乎也不合情理。」

「那他口唇泛紫……」

「你們要說中毒死,理解為酒精中毒也對。」

「酒精中毒?」古代人大概還沒有這個詞,憐箏皺了皺眉也不想多解釋。

「就是喝酒太多喝死的。」憐箏看了看周圍,各種酒瓶堆滿了小半個房間,她環顧一圈,停在酒瓶碎片附近:「喝酒過量的人,初期會出現眩暈、興奮、噁心,昏睡后臉部發白、皮膚濕冷,口唇發紫,嚴重會大小便失禁等等。」

她從桌面端過方才聞過的瓷碗,再從桌子附近看到死者的嘔吐物。

「死者酗酒,方才摁壓他的腹部,腹部鬆軟,氣有酒臭。碗有茶葉,酗酒之人,若是飲酒過量,此時喝茶,茶利尿,非但不解酒,反而加劇腎臟的毒性,但死者面部有淤,不排除死前幾日與人起過爭執。」

林捕頭細細一想,問:「那麼應該李二虎無他殺嫌疑,可以結案了?」

憐箏聞了聞死者的口腔,擰了眉:「不,屍體初步檢驗不代表結果,我還沒能完全確認,現在需找個合適的位置,讓我查屍詳驗,請把屍體送回義莊,確認無誤后,我再通知您。」

她剛要站起,身形一頓,忽的又蹲了下來:「林捕頭?」

「有發現?」

「死者身邊的衣袖上有個淺色足印,印跡很新,重心在中段。這衣服不像是沒洗的樣子,拿紙將足印大小花紋畫下。」憐箏用手指點了點足印上的泥巴,「泥巴是普通的黃泥,沒什麼特別的……先送回義莊,片刻后待我徹底查驗好屍體,再將結果告訴您。」

林捕頭點了點頭,示意幾個捕快將屍體用白布覆好,從客棧抬去義莊。

「桃葉,給阮仵作帶路。」

憐箏也不多話,跟在桃葉的身後默默朝桃林鎮的義莊走。

早點驗完屍首,也好早點回去。

一下樓梯,別人的視線就紛紛投射了過來。

桃葉早有準備,將憐箏擋在身後,護得嚴嚴實實。加上林捕頭的巡視,自然沒人敢明目張胆地盯著瞧。

可偏偏就是有幾道視線灼熱地停在了憐箏的身上。

憐箏驀然朝周圍看,不過是一些散客和站在走廊上的捕快。

可是。

聚焦而來的視線中,有一道分明異常的興奮。

這種興奮令她緊張、不安卻又忐忑。

似故人相識。

可是在這個世界里,她不會有什麼故人。

她從現代法醫穿越而成仵作,在現代時她才初入法醫職位,尚未有經驗,只因自己忽然想起關聯的線索,於是親至案發現場,不料撞上了真兇,陰差陽錯被殺穿越,來了一個架空的世界。無論剛來的時候,有什麼想法,消耗了十幾年的時光,她早就對回去不再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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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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