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的你安靜如沙(下)

第一章 初見的你安靜如沙(下)

「少爺,白琉球應該是在這裏弄丟的。都怪我疏於注意,沒發現它跑到車上睡覺,下午便開車到這裏停了片刻。附近居民說楓穩街有個蔭園,可能那會有,那裏經常有貓出現。」司機楚叔停了車,一臉抱歉地說。

「好了,我沒有怪你,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附近找找,你要是半個鐘后等不到我,立即開車回公司,準備接我爸到別墅,告訴他,他要的全部材料我都整理過一遍了,他沒時間等的話,叫秘書Nye跑一趟公司copy一份給他。」少年的栗色劉海下碧藍色的雙眸彷彿找不到焦點,即便他依舊看着窗外。

「好的。」楚叔看見後視鏡上的薛痕澈,一向冷靜的楚叔卻完全無法窺視他內心的想法,是一種深邃里的無法捉摸。高雅氣質里的冷淡,傲然不羈,究竟是無奈還是偽裝里的自我保護?還是自己的平凡家庭好啊,在學校和家裏能按照自己想法的六歲女兒,比他們一群活在期待與約束的孩子坦然得多。

痕澈拉開車門走了出去,再沒多說一句話,他覺得活着總會偶爾感到累的。父親為薛氏的科技產業不停地忙,一個月才見幾次。寬敞的歐式洋房裏很多的寂寞和無語。記憶回到十歲的那年,每天站在落地窗邊拉小提琴等待,希望等待回來的是父親,更多的卻是失望。

有時,等待多了連小提琴的聲樂中多了如雨水裏的愁思與憂傷,隨水柱下滑,不能言語。而女傭是如此害怕靠近自己,唯有來了兩年的白琉球會坐在鋼琴上,聽自己彈奏。當它突然抽身離開,該用怎樣的心情形容自己,是擔心?鎮定?還是害怕失去時的恐懼?還是一時的失落呢?

十七歲,半個成人禮,開始要沉着冷靜地了解家業,爭取自己把握以後的路。連恆軒也曾喝醉問自己,該不該走上這條商業之路。他決定離開,這種生活他不想要,而自己呢,也不想吧!他不願聽霍伯父的話,也不顧身體地折磨自己。這種叛逆,是自己無法學來的,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兩棵古榕前會有種震撼撞擊心靈,是怎樣的兩棵樹相依,是怎樣的一種勇氣相守一個世紀。

喵,白琉球的叫聲委屈與驚喜交加著。當聽到那個熟悉的腳步聲,也預示著流浪將結束。其實,貓對人來說,只是生命的一小部分,可對貓來說,人便是它生活的全部,一輩子的長度。

白琉球在樹上,痕澈抬頭看雙榕,修長的手加身高優勢,縱身一躍便爬了上去。白琉球毫不客氣地用沒有受傷的前爪輕輕挖出顏櫻一直握在手上的音符耳環,是剛才遊戲里抓不到,現在的戰利品,嘴一咬叼走了。它想要回到主人身邊卻又不住回頭看,低聲喵了幾聲。

痕澈驚嘆容樹的錯綜複雜,卻不料看到一個女孩睡在樹上,臉上淡淡的倦意,呼吸均勻的聲音與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同步,她給人的第一感覺居然是虛幻的退後,卻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摸。

白琉球把戰利品耳環放在薛痕澈衣袋裏,趁著痕澈失神的片刻,跳上肩上,撒嬌地噌噌他的臉。

剛伸手的瞬間,痕澈還是放下了手。這算什麼呢,他轉身跳下了古榕,也許冷漠才是他一貫的作風,尤其對待女生。

樹下掉落的鞋子,和白琉球前腿的紗布,散落的書,突然嘴角揚起幾分笑意。

想起十一歲時,薔薇架下睡覺的髒兮兮的女孩,見到他一點也不畏懼,抱着書包說,「我睡醒就走,別找人趕我。」側過一邊睡,一會又睜開眼睛看着自己,喃喃地說,你不知道薔薇有刺么,還用力抓。

很不客氣地鬆開頭髮上的髮帶給他包紮傷口。「你來了多久,怎麼會在這?」痕澈淡定地問。小女孩兩眸間在冷月下暗淡無光,勉強地笑。「下一次,再告訴你吧!」睡醒的痕澈倦意地坐下,環視周圍,什麼也沒有。昨晚的夜其實也很寂靜,遇見了一場夢的意境,安靜如沙。

可偏偏睡着不醒來的是他,小女孩天沒亮就離開了。像一場夢的存在。在第二天後再也沒出現,留在包紮傷口的髮帶。

而此刻,也將於不一樣的明天遺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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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瑾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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