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五章 還有遺言么?
風卷著殘敗的花葉,打著旋兒從低空滾過。
死寂的靈草田上,密密匝匝遠遠近近,站滿了人。
大家屏住呼吸,看著一頭扎進土堆里的那個少年。
泉水從坑內汩汩湧出,打濕了他身上的長袍。
兔子驚愕地看著林峰,他就那麼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死、死了嗎?」兔子三瓣嘴哆嗦著,紅彤彤的眼睛里,蒙上一層水光。
轟隆隆!
磐古人兩條石柱腿邁動起來,跑出兩步,便被網子勾住。
「磐古!」他低吼著。
龍九畏畏縮縮,不敢扭頭去看林峰,那個在他眼裡非常有才華和天分的異域煉丹師。
他抱著頭,渾身哆嗦,纖長的身軀更加卑微。
茶同面無喜色,打敗一隻螞蟻,這有什麼好開心的呢?這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他輕蔑地看了一眼那不斷往外冒水的坑,朝旁邊一手下揚揚下巴:「去處理掉。」
「是!」那人答應一聲,闊步上前,伸手隨意一抓。
茶同環顧四周,冷聲道:「你們都看見了,挑釁律法和規則,就是這個下場!在我們仙壽城,你必須得遵守仙壽城的規則!你們當中的有些人……」
低沉但昂揚的聲音,充滿威儀,眾人沉默以對。
突然間,那去處理屍體的人一聲悶哼,身體倒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不算完滿的弧線,最後跌落在茶同腳下。
茶同的演講被打斷,他眼神冷峻,低頭看一眼手下。其嘴角流血,面色痛苦,手捂著胸口發不出聲。
茶同再抬頭看看對面,泥水坑裡,林峰緩緩站起來,目光逐漸變得驚訝。
其他囚犯則紛紛瞪大眼,不敢相信這一幕。這小子居然挨了茶同一拳而不死?要知道,這傢伙連個八神鬥士都不是啊!
兔子則用殘存的那隻爪子揉了揉眼睛,吸溜一口鼻涕,破涕為笑。
「磐古!」網子里的磐古人石頭髮出一聲慶幸的歡呼。
林峰身上靈光忽滅忽起,就在這光芒閃爍中,衣袍上的泥水消失。
他捂著挨拳處,嘶嘶倒吸冷氣:「好厲害,八神大陸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
茶同收起驚訝,冷笑:「還不錯,居然能受得住我這一拳。可是你別忘了,還有兩拳。」
他絕對不相信林峰能挨過三拳,實際上,第一拳就已經幾乎讓其油盡燈枯。
看看吧,凌亂破碎的靈力,波動極為不定。雖說對靈力不甚了解,但是茶同也知道,這就等於斬斷了對手的手筋或腳筋。
林峰四肢齊全的時候,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手腳俱斷。
茶同輕輕旋轉手腕,力量波動清晰可見。
呼!
地面颳起一片塵土,土腥味夾雜著腐葉的氣味,令殺氣越發凜冽。
咚!
茶同一步踏前,眨眼衝出丈許,拳頭一拉一撞,轟一聲巨響,再一次落在林峰身上。
一擊一回,乾淨利落,力量的波動也瞬間停止。茶同回到原處,冷冷盯著林峰。他不相信,這一拳之後,這小子還能這麼站著和他說話。
哧拉哧拉!刺耳的裂帛之音不斷傳來,林峰身上長袍寸寸斷裂,露出暗金色的胸膛。胸膛上,有一枚暗紅色的拳印,深入肌肉接近一寸。
那暗金色的皮膚,彷彿是一層鱗甲,令人驚愕。
「他到底是什麼族類?」
「怪物啊!」
「八神大陸沒見過啊!」
茶同也很好奇,但他知道,這並不妨礙這一拳的結果。
兔子和磐古人,包括龍九,都閉上眼,不忍心看這一幕。兔子更是咬了牙,憤恨地嘀咕著:「那是我的糧食,茶同,你若殺了他,我就吃了你!」
噗!
林峰吐出一口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凹陷下去的拳印,觸目驚心。
他身體晃了晃,站不穩。
「怕是胸骨折斷了吧?」
「死定了,瞧他血噴的,比噴泉還凶。」
囚徒們議論紛紛,心裡居然有些同情林峰,越發憎恨茶同。
被關在這裡的,就沒有不討厭茶同的。只是茶同實力強大,自身是靈醫士,又是仙壽城的管事,專門負責思過獄。得罪了他,或許這一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在所有人眼裡,林峰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悄然熄滅。
八神鬥士的力量,原來是這樣的。它無孔不入,猶如細水穿過棉紗。林峰身上的所有防禦,在這力量面前,都像是一面篩子,一張漁網,自欺欺人。
看似綿延不斷的靈力,和這股無形的力量比起來,到處都是漏洞和斷點。
在那一剎那,林峰心裡似乎領悟了什麼。
他抬起頭,看著茶同。
茶同的眼神是冷漠的,他已經不再看林峰,而是走向兔子。修長的身軀,充滿了力量感。
龍九忽然抬起頭,轉身沖向茶同,嘶啞的嗓音里,發出反抗的聲音:「不許你碰他,那是我的孩子!」
茶同冷笑:「那你可以試試看,過來搶啊!又或者,你想通了,把秘方給我。」
有了這秘方,他便可以大規模的改造妖獸。
仙壽城與磯鄔城,持續了近萬年的紛爭,雙方都損傷重大。尤其是仙壽城,城主仁慈,愛民如子。
倘若用妖獸來作戰,子民修鍊、耕作,豈不是妙哉?不管和磯鄔城的紛爭結果如何,仙壽城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他將兔子拎起來,準備繼續拆解。順手,還把衝過來搶兔子的龍九,像是拍蚊子一樣,拍飛出去。
撲通!
龍九跌撞在地上,他可沒有林峰那麼堅強,直接癱軟不動。
同為靈醫士,龍九的實力和茶同,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茶同一手抓住兔子腹部,一手捏著他脖子,這一次,要將其一分為二。
那些原本窮凶極惡的囚犯們,忽然不忍心看下去了。他們閉上眼,或者轉過身。兔子的下場,就是他們的下場吧?
「等等!」突然,身後傳來林峰低沉虛弱的聲音。
搖搖晃晃的林峰,一直站著,沒有倒下。但大家都覺得,他已經是一塊枯萎的樹樁,站著也毫無意義。
血不斷從他口中湧出,腳下已經流了一灘。
茶同身體一僵,回頭看了一眼:「怎麼,還有遺言要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