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張翠花

不等唐思雅回神，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像是炮仗一樣往裡沖。

唐思雅可沒忘記她是誰，這位氣急敗壞衝進來的老太太就是她奶奶，不對，是唐國良的母親——張翠花。

別看張翠花瘦瘦小小的，可會折騰蘇月了。要不是蘇月性格好，換作村裡其他潑婦，早就天天跟張翠花干架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張翠花衝進屋裡，不等喘口氣就瞪著陸建華喊：「你敢打我兒子？沒天理了，現在的後生小子都敢打長輩了！」

張翠花看見陸建華攔著唐國良，不由分說直接把打人的名頭安在陸建華頭上。

張翠花撒潑打滾最厲害了，都是當奶奶的人了，可是臉皮厚比城牆都厚。她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開始乾嚎。

「老伴啊，要不是你死得早，我們咋會被人欺負啊？」

陸建華是第一次見張翠花，不過他早就從唐思雅嘴裡聽說過這個極品奶奶了，他沉默著站在唐思雅她們面前，無聲地保護著她們。

唐思雅看著他寬厚的後背，心裡說不感動是假的，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得趕緊解決張翠花，然後讓唐國良和蘇月離婚。

院門不大，八卦的村民早就擠在門口圍觀了，尤其是擠在前面的那些婦女，恨不得衝進來好好看看事情的經過。

「國良，咋回事兒啊？你未來女婿敢打你？反了天了？」一個婦女捅了捅旁邊的男人，那個男人立刻開口說道。

「未來女婿？」唐國良還沒說話，張翠花就炸了，蹭地站起來上下打量陸建華。

「是啊，前兩天我們可是看見他帶著他媽過來的，是來提親的吧？怎麼今天敢打老丈人了？」男人繼續問。

聽起來像是在關心唐國良的情況，其實心裡早就幸災樂禍得不行了。

那些圍觀的人里，有幾個是真心關心唐家的情況的？沒有，就連張翠花也不是真心關心他們幾個的。

「閉嘴！」唐國良大聲吼道，他聽不得「女婿」兩個字。

陸建華明明是他兒子，就算直到前兩天才知道他的存在，那也是他兒子！

「你真是唐思雅那臭丫頭的對象？」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張翠花已經把陸建華仔細打量過了，就差動手去摸了。

「是！」陸建華點頭，對於這一點他是堅定不移地承認的。

「建華！」唐國良氣得不得了，忽然伸手想把唐思雅拽出來，不讓她躲在他身後。

不過有陸建華在，唐國良根本沒動手的機會，他迅速抓住了唐國良的手臂，「你想幹什麼？」

「放手！」唐國良氣得半死，偏偏他不是陸建華的對手。

「反了天了！居然敢打老丈人？」張翠花又開始嚎了，還招呼門口幾個男人進來拉開陸建華。

「小子，就算你是當兵的，打老丈人就是不對！」幾個男人合力把陸建華拉開。

陸建華也不想跟他們多說，他知道唐思雅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裡，於是他伸手拿過唐思雅手裡的行李，「走吧！」

「站住！你們敢走試試看？」唐國良這個紙老虎不甘心，擋在門口不讓他們離開。「建華你是我兒子，你們是絕對不能在一起的！」

唐國良的話讓屋裡屋外的人都震驚極了，彷彿往平靜的水面扔進一個魚雷，炸起來的水花比人還高。

「這是咋回事兒啊？唐國良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兒子了？」

「不是吧，兒子跟女兒搞對象？作孽啊！」

「唐國良在外面偷吃？還生下這麼大的兒子？」

……

剛才進來幫忙拉開陸建華的幾個男人不好議論，但是門口外面的長舌婦跟炸了窩一樣，吱吱喳喳說個不停，不過幾分鐘就腦補了各種版本。

張翠花也驚呆了，她是老思想，非常重男輕女。她自己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唐國良是她的幺子，她對他一直很偏心，不然唐國良哪能一家子跟張翠花分開單住？

當年唐國良說想娶蘇月的時候，張翠花是不喜歡的，覺得蘇月瘦弱幹不了什麼活兒，不過念在她是知青還不要禮金這些東西的份上勉強同意的。

誰知道結婚後，連生了兩個女兒，兒子的影子都沒有！氣得張翠花每次看見蘇月，都恨不得攆著她打才解氣。

九零年到九五年是計劃生育抓得最嚴的時候，農村戶口的第一胎是女兒還可以再生一胎，第三胎就不行了，抓到逼著流產，可不是簡單的罰款那麼簡單！

好多人逃計劃生育，把家裡的孩子扔下懷著孩子跑出去，十里八鄉近親遠親家都住過。

有些七八個月了，眼看著可以生了，還是被抓到帶去引產了，那時候拉起來的標題都是嚴抓計劃生育的。

蘇月沒有娘家可以躲，加上她身體不好，追兒子這條路基本上走不通，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沒再生一個？

這也是張翠花最氣蘇月的地方，她三個兒子，只有最心疼的小兒子沒有生齣兒子，氣得她這些年都很少到唐國良家來了。

張翠花自己一個人住老房子，老伴在唐思雅出生那年就去了，還是抱著唐思雅的時候心肌梗塞死的，因此張翠花認定是唐思雅剋死了她老伴，更加不願意來他們家。

雖然都是一個村裡，但是三個兒子都不是挨著住的，她的老房子在村裡，唐思雅住的房子在更外面一些。

沒想到今天心血來潮到唐國良家走走，居然聽到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她感覺自己心臟都快承受不住了。

「國良，這是真的嗎？」張翠花抓著唐國良的衣服追問，黑黑瘦瘦、臉皮下垂的臉上雙眼瞪得大大的。

「是，建華是徐芳生的，徐芳你還記得嗎？差點就跟我結婚的那個！」唐國良說。

「好好好，」張翠花半天才想起來徐芳是誰，忽然撲過去抓著陸建華的手臂打量，不停地說好。

陸建華皺著眉頭，如果張翠花不是老太太，他早就把人甩開了。

「真是唐國良的兒子啊？」

「徐芳是誰？」

「徐芳就是……」

……

門口圍觀的人更加激烈地議論起來，看戲都看得十分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