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廝殺

二十六、廝殺

烏雲散去,月亮又重新亮了了起來,可山上的嘶喊聲卻越來越激烈。原木、巨石、竹針暫時打亂了長蛇隊的陣腳,可過山龍們迅速調整,將長蛇隊化整為零,變成一片黑壓壓的螞蟻隊,匍匐前行,前面有傷亡的後面立馬就補了上來,現在這些進攻的黑影已經越來越靠近半山腰了。

有了月光照耀,盧長慶帶領眾人開始射擊阻敵,奈何他這幫兄弟技術太差,十有六七都落了空,即便射中,也都只是傷個皮毛。無奈,他只能帶眾人往二道梁子的那片坦坡撤去。那裡,最適合搏擊戰,憑他的兩把大刀,有多少人都不在話下;當然,那裡也將是最後一個戰場,如果在那裡堅守不下來,那他就與他們同歸於盡!

盧長慶抬頭看了看月亮,喃喃說道:「蔓娘,今天為夫要為你大開殺戒了...」,又看向遠處,說道:「老二,二道梁子一開戰,你那邊就沒什麼危險了,你...珍重!」

廝殺吶喊聲傳遍了整座山,即便是極其隱蔽的山洞也聽得很清楚。兩個姑娘緊緊擠在一起坐著,劉玉貞感受到孟語初急促的呼吸聲,關切的問道:「語兒,你害怕嗎?」

孟語初搖搖頭,說道:「沒事,姐姐,不怕!」雖說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但畢竟從沒獨自出過遠門,更何況經受這樣的戰亂,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即便是害怕,也要努力讓自己忘掉害怕,要讓自己堅強起來!鎮定,一定要鎮定!孟語初默默的給自己加油。

這時,廝殺聲又響起來了,而且更為激烈,已經可以非常清晰的聽到兵器相擊的聲音了,劉玉貞身子一震,有些驚恐的說道:「聲音這麼近,難道……已經攻上來了?」,孟語初也是心中一緊,大氣也不敢出。

山下營帳中,吳縣令和徐賓爺正襟危坐。想和霍副將攀談幾句,可一看到霍副將那張凶神惡煞的臉,到嘴邊的話又被吳縣令硬生生咽了回去。這時寧掌堂帶著一名手下興高采烈的近到帳中,一進來就高興的說道:「霍副將,這上山的路被咱們攻下來了,現在你就可以帶著大隊人馬上山了!」

「哦,是嗎?」霍副將質疑的看了看跟在寧掌堂身後的那名手下,剛剛還慘叫連天傷亡慘重,這會就攻下了了?

那名手下渾身是血,可精神依然很好,看樣子受傷的不是他。見霍副將看向自己,忙拱手道:「是的,這上山的路已經被屬下探出來了,霍副將現在就可以隨屬下上山了,保證一路暢通!」

「好,來人!」霍副將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集合隊伍,出發!」

吳縣令適時的走過來,問道:「那我們是不是也要同往?」

寧掌堂撇了他一眼,說道:「那是自然,吳縣令可是專程來督戰的,必須同往,否則日後你的奏章該怎麼寫?」,看吳縣令面露懼色,又鄙夷的說道:「放心吧,你是不會有危險的。」

二道梁子的坦坡,盧長慶一手一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風,凡是被他的大刀碰到的,基本上都一刀致命,很快他的身邊就堆滿了屍體,那些兵士對他漸漸產生了畏懼,很多人圍著他轉,就是不敢主動出擊。而其他兄弟卻打的十分吃力,畢竟近身戰不是他們的長處,只會以蠻力相拼。盧長慶一邊與圍著他的兵士周旋,一邊對兄弟們大喊:「快聚到一起,背部貼緊!」,眾兄弟忙三五人一組,背部相貼,正面迎敵,這下戰鬥力提升了不少。

隨後趕到的霍副將,一上來就看到一個手持雙刀的壯漢,正虎目眈眈的與他的士兵交戰,而他的士兵對這名壯漢卻是圍而不攻,看來這壯漢正是傳聞中的雙刀王盧長慶-----落草嶺的大當家了。看看倒在地上的士兵屍體,霍副將頓時來了興緻,刷的一下抽出身上的佩劍,大喝一聲:「都讓開,讓我來!」,眾兵士看到霍副將如同大赦一般,忙不迭的往後退去。

「在下蒲邑關守將宋將軍的副將霍齊,敢問閣下可是落草嶺的大當家盧長慶?」

躲在遠處觀戰的吳縣令不解的自語道:「打就打唄,跟一個土匪報什麼名字?還這麼客氣,真是浪費時間。」

徐賓爺在旁邊解釋道:「名士作戰,不斬無名之輩,事先通報姓名是為了祭刀祭劍,好讓雙方都知道誰被自己所殺,或者自己被誰所殺。」

吳縣令擦了一把冷汗說道:「這些武將真是麻煩,比我們這些文人寫文章還啰嗦!」

「正是!」盧長慶正殺得興起,忽見有人直衝自己闖來,遂收刀提氣看向來人,呵呵一笑:「副將,副將也配同我交手!」

霍副將也不惱,淺淺一笑道:「配不配試試就知道了!」,舉起手中長劍一晃,竟又出現了一把劍,在這月光下竟泛著森森白光。霍副將左右手各執一劍,一腳微動,雙劍輕舞,一股凌冽的殺氣竟撲面而來。

吳縣令又忍不住評論:「人家罵他,他也不惱,我剛才好生和他說話,他反倒不理我,真是豈有此理!」

徐賓爺無比汗顏的解釋道:「武士對戰,一定戒驕戒躁,誰要是先動氣誰就必輸無疑。所以,出口傷人並不是為了羞辱別人,而是為了擾亂對方的心神。」

「不懂你就別瞎胡問,好好看著就行了!」這才是徐賓爺真實的心裡話。

「風雲劍!」盧長慶驚呼一聲。

「怎麼樣,我的風雲劍能配上你的龍鳳刀嗎?」,霍副將得意的問。

龍鳳刀堅硬無比,可以削鐵如泥,斬銅若草,幾乎無堅不摧,當然自身重量也不輕,要有超常的臂力才能運用自如。而風雲劍卻以柔韌聞名,劍身如柳,可隨意摺疊彎曲而不傷鋒芒,尤其雙劍合璧,可化風為刃,驅雲成石,使用者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只要身形腳步配合到位就行。

「嘿嘿,那就來試試吧!」盧長慶眼中異彩呈現,揮舞雙刀直衝而上。

霍副將身形輕移,雙劍飛旋,一陣陣風沙竟從平地而起,漫起的塵土將二人卷了起來。即便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依舊看不清人影,就只聽到刀劍相撞的聲音,偶爾看到掠過的劍影和刀光。

究竟是以柔克剛,還是以剛制柔?寧掌堂在一旁看得出了神。而其他交戰中的雙方人馬也被這邊的對戰吸引,竟忘了自己正身處戰場,都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幾十個回合下來,竟然分不出勝負,二人旋出圈外,都略微有些氣喘。

「再來!」盧長慶一聲喝。

「好」霍副將竟然一臉的痴醉,兩人很快又卷在了一起。

看來這二人是棋逢對手了,估計都沉浸在比試的樂趣當中,忘了這是在征戰。寧掌堂眉頭緊皺,照這樣下去要什麼時候能結束?側過頭朝身旁的手下遞了個眼色,手下立刻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小心的後退隱去...

刀似猛虎,劍如游蛇,虎勢勇猛,蛇身卻能依法張弛;蛇行空靈,卻遇虎勢難進分毫,打的難分難解。又一陣發力,二人同時後退幾步,就在此時,不知何處飛來幾個石塊,正好打中盧長慶的手腕和肩膀,一陣酸麻的疼痛讓他的手臂力度銳減,刀竟然握不穩,踉蹌著快要摔倒。而霍副將一個急轉身,就勢揮劍刺來,他本以為盧長慶會躲開,所以用了十足的力道,沒想到盧長慶竟然沒有動,直接用身體接住了這兩劍。風雲劍本就威力十足,一旦刺入身體就如同把一陣風暴帶入體內,輕者手腳被廢,重者則會因血脈噴張暴斃而亡。

霍副將這兩劍,一劍刺中盧長慶的左臂,一劍刺中右腿,盧長慶頓時臉色變得慘白,一股腥甜從心內湧上,竟然噴出了一口鮮血。霍副將也是大驚,急忙收了劍勢,詫異的盯著盧長慶。

盧長慶用右臂撐著身子,死死地盯著霍副將。在月光照耀下,那口周的血跡越發顯得刺眼。盧長慶憤憤的說:「本以為你是條堂堂正正的漢子,沒想到你竟然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你們這些官兵真是如此苟且!」

近十年的沙場拼殺,霍副將從來都是靠自己的一身本領斬敵於馬下,今日與盧長慶的比拼竟讓他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甚至有了留他一命的想法,沒想到竟被人暗中動了手腳,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這讓他情何以堪?!

霍副將提起長劍,怒目環視,憤怒的大聲質問道:「是誰?是誰發的暗器?誰?出來!」

周遭的兵士們都被霍副將的氣勢嚇得後退了幾步,寧掌堂一看,暗道不妙,忙大喊起來:「匪首被擒,霍副將贏了,快殺啊!」。一招手,凝露堂的手下們率先沖了出去,與落草嶺的殘餘人馬展開了廝殺。

落草嶺的眾人眼看著大當家中劍,聽到這一聲后也費力拚殺,同時一邊大喊:「大當家受傷了,快保護大當家!」「為大當家報仇!」「殺啊,把他們都殺光!」

在他們落難時,是大當家收留了他們,給了他們一個棲身之所,平時都是大當家護著他們,今天,他們拚死也要保護這個曾經救過自己的人!一時間,眾兄弟竟然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發瘋一般拿著刀見人就砍,對戰的兵士們瞬時傻了眼,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砍殺了。

而霍副將依然獃獃的站在那裡,他贏了嗎?不,他沒贏,這次他輸的太徹底了,連自己那點底線都輸了!盧長慶嘴角掛著血,冷冷地盯著他笑。一個凝露堂的殺手悄然出現在霍副將的身側,拿著刀對準了盧長慶,盧長慶依舊慘然的笑著,準備迎接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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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動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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