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貴胄城府匿鋒芒,神閣雛形顯英豪

第四回:貴胄城府匿鋒芒,神閣雛形顯英豪

相府的客房院落,還有左相夫人守候,左相道:「夫人,兩位客人情況如何?」左相夫人道:「老爺,趙太醫從早上為兩人解毒,中午時說毒已得控制,只是如何祛毒,還需觀測至戌時或至亥時。」

「如此甚好,夫人辛苦了,還請回去歇息吧。」左相道。

「老爺批閱公文至晚,還未用食,不如我陪老爺先去用飯,等會兒再過來。」夫人道。

說話間客房的門已開,趙太醫出了房門,道:「相爺,兩位的毒已解,明日早晨便可醒來。只不過還需些時日調理,方可徹底恢復。」

「多謝趙太醫。」左相答謝道。

「相爺哪裏話,能為相爺效勞,為下官之幸事。」趙太醫道。

「趙太醫從早晨忙至此時,不如與本相一同用過飯食后再回府如何?」左相道。

趙太醫再三推辭不得,便與左相一同進入飯堂用飯不提。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定南王府外的兩頂八抬轎中坐進了定南王與陳仁海,隨從們抬着轎子往皇宮方向走去。此時的京城早已不再沉寂,叫賣的小販,開張的店鋪數不勝數,來往穿梭於驛站的馬匹更是不計其數。

穿過鬧市,隨從約莫走了四里路,才至宮門口。白虎門的守衛例行檢查,定南王頭探出轎子,道:「今日我帶貴客往月龍閣去,不進後宮,也不上朝見聖駕。」

「參見王爺,不知王爺請的客人可否有可入宮中的聖諭。」守門的侍衛道。

「昨日客人來時,已快至申時,本王不便進宮與皇上請旨,且皇上授我重整大內人員之權,凡涉大內事務,可省去一切繁文縟節。還請各位放行,切莫耽誤時辰。」定南王道。

眾守衛沒有回話,立馬放行。眾人抬着轎子穿過白虎門,穿過白虎門沿着主路一直走了約有千步,又到了內門,穿過內門便就可直到內朝的法政殿,皇帝就在此上朝。而定南王在內門口時便下轎,與陳仁海從內門口旁沿着主路往北而上。

此時定南王攜陳仁海步行向前,隨從整隊後行。主路上只有些不同工種的內侍。這些內侍都往內門而行,有的往其餘的宮中趕,見了定南王他們自然請安,而對於陳仁海他們也不會留意一眼,只管低頭而走——陳仁海看到的皇宮與所想的有些出入,但出入不算太大——他所想的宮中氛圍倒是八九不離十,只是沒想到就連位高權重的定南王到宮中也需遇到如此多的盤問,且還需步行這麼長的路。

這一行人已走到正東北方,陳仁海只見眼前宮牆外的山上所築的了一處香煙繚繞的廟宇。此時似乎那廟宇中傳出了鐘聲與誦經聲,定南王見狀,道:「陳公子,那廟宇叫『伏龍寺』,是皇上御賜的皇家寺院。這寺院裏除了僧侶之外,也有一些王公貴族或是戰時的遺孤在此修習,或是研習佛理,或是修練武藝。」

陳仁海詫異道:「王公貴族與戰時遺孤,這怎能都在一處?」

「這些年天下雖大體太平,可不乏有邊境戰事。東南的夷越,西南的蠻族,皆有將帥領兵平定,可在戰時皆有兵將傷亡,那些殉國將士之後,皇上特許他們進這皇家寺院修習。」定南王道。

「除此,先皇在世,皇上還是太子之時,大內與江湖合擒了一個江湖惡魔,那一役,由皇上主事,可折了不少大內高手,相月龍環也毀了。那時皇上就向先皇提出,讓殉國功臣之後進入伏龍寺,等年長時封官繼續為朝廷效力。」定南王繼續道。

陳仁海未有答話,沉默了一會兒,他心中所推測的當今聖上果然是尚武之人,既在年輕時帶兵打仗平亂,又戰勝了江湖魔頭;如今還想再利用後人為他所用。不過陳仁海臉上也無表情,他只疑惑是哪個江湖魔頭能驚動到朝廷與江湖。便問道:「敢問王爺,那江湖魔頭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只知道當時江湖中驚動了少林的妙禪法師與武當的小太乙真人。」定南王道。

陳仁海吃了一驚,道:「江湖中所稱的『仙佛妖魔』中有仙佛出山,且還能讓相月龍環被毀,那此魔頭的武功定是深不可測。相傳這『仙佛妖魔』都是期頤老人,佛入少林,仙歸武當,妖居塞外,魔隱江湖,那又到底是誰……」

「哈哈,陳公子喜歡關心江湖之事,等你掌了坎位統領之職后,月龍閣中有不少江湖史書,你可隨意查看。我再與陳公子說一個江湖秘密:宮外西北五十里的山上,有一處鎮魔塔,當年被擒的魔頭就關押在那裏。不過為何他還未被處死,我可就不予公子說了——」定南王道。

「王爺不便說,小民怎敢繼續發問。」陳仁海道。

說話間一行人又穿過一處樓門,侍衛們請了安,又行了二百步,只見兩處牌樓立於左右,左邊牌樓處書「太學」,右邊牌樓處書「武值」。

定南王道:「這左邊太學,乃學士們撰寫文典,處理公事之處,牌樓后的那幾處樓房便是學士們所在。這右邊武值,是大內侍衛們當班輪值之處,那正在修繕了七八分的月龍閣,便是大內侍衛修武輪班之處。」

說罷定南王攜陳仁海穿過牌樓,到了月龍閣前,只見幾個工匠在安放牌匾,那牌匾上自然書「月龍閣」。門口的監工太監們見定南王前來,立馬下拜行禮道:「奴才扣見王爺千歲。」定南王示意免禮平身後,留下隨從在月龍閣外候命,攜陳仁海一同進入月龍閣。

閣樓之內的大廳,全為墨綠漢白玉石所鋪地磚、水磨石所築支柱,正廳中間鋪有礦棉板,此板上盤有四條龍,那四條龍四身盤繞,龍頭呈東西南北排布,正東的為晶藍,正西的為純紅,正南的為墨黑,正北的為雪白。

四條龍身為純銀打造后鍍上的四種顏色,正廳有八處樓梯,合八卦排布,樓梯上到二層處有八間房舍,房舍旁還有人修繕。正廳一角也有人在鋸木打鐵,只見那幫人滿頭大汗,為首指揮的是個精瘦的男子,那男子約莫二十歲,見手下工藝不精,又自己親自操起鐵鎚,打向鐵板。

這幫人見定南王進來,立馬行禮,定南王示意免禮,對那為首的男子道:「辛苦你們了,是從寅時幾刻上的工?」

「回王爺話,寅時二刻便開始了。」那為首的男子道。

「不錯,軍器間果然人才輩出。陳公子,這位是大內中的老侍衛獨孤淳之子獨孤諾。現在軍器間,參與此次修繕月龍閣與重選大內侍衛。」定南王環顧四周道。

「見過獨孤侍衛。」陳仁海道。

「回禮公子,還未請教公子大名?」獨孤諾道。

「在下陳家堡陳仁海,奉王爺之命來參加此次重選大內侍衛。」陳仁海答道。

「原來是江湖名門之後,王爺找來的江湖高手,看來這次大內侍衛有陳兄一席之位啊——看來,我可是希望渺茫了」獨孤諾笑道。

「你為大內所推舉之人,也不必如此謙虛,大家儘力為之便好。」定南王道,「對了,你們在此的輪值長龍翔天呢?為何不見人?」

「王爺不知,那龍翔天七日前向聖上告假,說去塞外習藝,為大內選人做準備。」獨孤諾道。

「是皇上來過月龍閣,還是龍翔天自己進朝中告假的?他一個輪值長,怎能入宮面聖?若要告假,需得軍器間管事請示皇上,且還需提前時日,說清楚歸期,龍翔天這麼做不合規矩啊。」定南王道。

「七日前皇上駕臨軍器間,龍翔天直接向皇上告假,說中秋便回。龍翔天向皇上出示了信物,皇上直接准了龍翔天的假,且多給了龍翔天七日的時間。」獨孤諾道。

定南王感到詫異,不過想到是皇上准假,自然不再過問。此時門外又有了聲音,那些太監的請安的聲音還未結束,那人雄厚的聲音便直接響起,「這裏面如此熱鬧,我看看是何貴客到了?」

只見眼前進來一名中年男子,一身綉有黃虎的錦袍,一根獅蠻玉帶,帶上所系著一對飛蛾玉佩,厚實底的官靴踏着這嶄新的地板,滿臉的橫肉也被他的笑容帶動着。這男子也帶了兩人進了月龍閣。

「末將參見王爺。」那中年男子向定南王行了禮,定南王示意免禮,道:「原是虎賁大將來了。來,陳公子見過王將軍。」

「草民陳仁海參見王將軍——」陳仁海作揖鞠躬行禮,王將軍扶起陳仁海道:「原是陳家堡的高手到了。英雄出少年,將來大內又得一員幹將啊,哈哈哈哈……」

定南王見到王將軍身旁所立的兩人道:「請問將軍身旁所站兩位是何人?」

王將軍大笑,道:「他們也要參與此次大內的重整。王羽、趙梓成拜見王爺,見過陳公子。」

那兩人照王將軍之言行了禮,王爺示意免禮,陳仁海還禮。

定南王見到趙梓成的金魚眼和長得老成的面龐,問道:「似乎,我在軍營中見過這位小兄弟,不知是否如此?」

「王爺英明——此人乃虎賁軍中的校尉,兼任軍中,武藝不低,末將想推舉他進大內。」王將軍道。

「哈哈哈哈……有勇有謀,自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祝趙校尉此次大內選舉脫穎而出——」定南王道。

定南王目光注意到了王羽的面龐,那面龐四方周正,鼻樑高聳,只是那頭髮不似中原男子,有些彎卷,也未有盤起,定南王問道:「請問將軍,敢問王羽官居何職?或是何門何派?」

「王羽之事,說來話長。此人乃末將征南越平叛亂時所收的義子,今年已滿十七,當年叛軍中,他的父母被亂軍所殺,幸他得我軍所救。他的父母乃南洋商人,來南越之地經商,卻遇到叛軍與境外匪徒……好他在被末將收養后,仍能讀書習武,中了文武舉,既不負生父母所望,更不負皇恩浩蕩啊。」王將軍道。

定南王開懷大笑,那兩撇八字鬍又有節奏地抖動起來,「哈哈哈……難怪不似中原人士的樣貌。說來也巧,陳公子也是文武雙舉皆中。」

「王爺說笑,在下那年的科舉,是幸得文章題目正中下懷,在下的文采,怎能及陳兄?且說到武舉,在下是靠輕功最後力挽狂瀾,才未得落榜,說起武藝,恐要遜色陳兄許多啊。」王羽道。

陳仁海正要回話,王將軍打斷,道:「哎——我知道陳公子想說什麼,切莫說那些謙虛的話語。說文,我不知如何區分你二人的高低,可若說武,這大廳正是演武的場子,你二人不妨比試一局,切磋切磋。」

王羽未說話,陳仁海又欲回絕,可此時定南王立馬拍掌喝道:「好——好久未看到大內人比武了,今日可算可以再開眼了——」

陳仁海無法推辭,只能與王羽來到正廳的所盤的四龍壁下,廳堂中的工匠們此時也停下了手裏的活計,門口的監工太監們,雖視角不好,可也夠著頭往裏看。

且說這時兩人已經交上了手,說這王羽的身法果然輕盈,陳仁海的拳掌之風也犀利,若王羽在哪刻慢了半步,便會被陳仁海的拳掌打中。王羽腳尖點到陳仁海出拳的手背,一個背躍躥到陳仁海身後,這速度果然出奇的快,此時陳仁海的後背一拳打過,習武之人都知,眼見不到之處被攻擊最為被動,哪知陳仁海絲毫不轉身,立馬揮拳向後格擋。王羽在其背後的三掌皆被格擋住,立馬退後三步,陳仁海一個轉身,雙掌直接打向王羽,兩人面對面全力對了一掌,都被震出七八步遠,只見那盤龍的畫壁上滴出一滴銀色水滴。

獨孤諾見狀還未向定南王與王將軍請示,便立馬躍到兩人中間,道:「二位不可再動手了——」說罷立馬請示定南王與王將軍,道:「王爺、將軍,這四龍壁中存有活水銀,四龍壁還未完全封固,兩位英雄功力深厚,剛剛對掌時的內力已震到了四龍壁上,若二人再打鬥下去,這四龍壁定會塌下啊。還請王爺、將軍收回成命——」

定南王點頭,示意道:「你們繼續修繕吧。陳公子、王公子,看你二人的武藝,一時難分高下,不如到重整大內之時,在正式比上一場如何?」

兩人自然遵了定南王的命令,隨後,定南王向外望道:「辰時都快過了,不想本王已來此了那麼長的時辰。王將軍,陳公子昨日舟車勞頓,今日又早起前往月龍閣,再加之與王公子比武,想也有些睏倦,今日本王要告辭了。王將軍自便——」

「末將恭送王爺——」王將軍道。

定南王與陳仁海離開月龍閣后,王將軍對王羽、趙梓成道:「你二人還需好好習武,今日來看,雖羽兒未出全力,可看那陳仁海似乎內力上也缺損,想是受了傷,若羽兒與陳仁海真刀真槍比試,勝負未可知。梓成,此次大內重整,若得不到統領之職,你也可編入大內侍衛的隊中,為之後大內查案、走江湖等事宜查證出一分力。」兩人皆應了聲,連連答是。

說罷便王將軍繞着月龍閣開始散步,走到乾位的樓梯,便問道:「這樓上的房舍是何作用?」

那工匠答道:「回王將軍話,此閣為志史居,記載江湖之事與朝中要案備份的,江湖各門派的志史現暫存太學,要案巡捕房與糾察司正在備份。」

此後,王將軍帶着二人詢問了其餘七處樓梯中的房舍,坤位為神器坊,由軍器間為大內侍衛打造所選兵器存放於此;巽位為葯樓,儲放各類緊急解毒、外傷藥品與處理傷勢的簡單器械;震位為營房,當值侍衛休息之處;坎位則是議事廳,供統領商討與決策之處;離位為廚房,可供侍衛們擺放御膳房所送的飯食;艮位為生門,若遇襲擊,廳堂的門無法打開,則可從此逃出;兌位為死門,若有人闖入,可將人逼入死門,則歹人必死無疑,而那工匠最後與王將軍所說的話為生即是死,死即再生。

雖然王將軍對最後兩處房舍的態度略微有些不贊同,但這一切既為軍器間巧匠與宮中大匠所設計,自己不懂土建之術,且這房屋還合八卦之道,重建月龍閣非自己負責,自然不會再過問。

到了大廳的正中央,王將軍叫來了獨孤諾,問道:「剛剛你所說的這四龍壁究竟有何玄妙之處?」

「回將軍話,這四龍壁為軍器間的開七所築,開七為皇上欽點的軍器間接班人,只等老監事下月工時一滿,告老還鄉后,開七便直接接掌軍器間了。這四龍壁的龍頭上還需放置新的武林神器,開七所言,到中秋之時便會安放上去。但這四龍壁的構造,以及是何武林神器將進入月龍閣,屬下着實不知了。」獨孤諾道。

「開七,我聽說過此人,他十三歲時便參與打造相月龍環,且還出了不少力。大內的很多神兵利器好似也出自他之手,除此,他還會風水土木、星象八卦、奇門遁甲、機關醫藥……年輕有為,擔得起這重任。」王將軍道。

王將軍在月龍閣又詢問了幾句后便也帶着王羽、趙梓成一同離開。

只說這日午後,覺明拜別了左相與蒲沐,離開京城回了少林。蒲沐與左相說了那夜被顏蘼、申烈等人伏擊之事。

左相聽后,思索道:「這宮中果真不太平——」

「相爺是說,乃宮中勢力橫加干預,相爺於少林的書信中所言,是聖上想重整大內,此事非相爺全權負責?還是宮中有反對相爺的派別?」蒲沐道。

「此次重整大內,授權的共有四人:本相、定南王爺、虎賁王將軍、太學李大學士。這三人與我毫無過節,且這三人都一心為朝廷社稷,私心不重。我想這股勢力是來自皇族,可本相還不敢肯定是誰。」左相道。

正午過後的茶點已送到了相府的會客室,小廝們上了茶點后便離開。「嘗嘗這類京城的糕點,這可是京城著名的糕點字型大小所做。」左相道。

「多謝相爺。」蒲沐拿起糕點,湊進嘴邊便感覺有些異樣,「怎麼了,蒲少俠?」

「此糕點有異——」說罷將那糕餅掰開,只見一張紙條,那紙條上書「若想知來路伏擊之事,今夜天香苑見面詳敘。」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暗月之途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暗月之途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回:貴胄城府匿鋒芒,神閣雛形顯英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