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為誰而活

何桂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大方地說：

「我不會勉強你，如果你考慮好了，可以隨時聯繫我。」

「嗯，我會好好考慮的。」

「好，我等你的回復。來，乾杯！」

向非看著眼前這位溫柔大方的女人，忍不住想要問她一個問題。

「何總，我也想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吧。」

「為什麼您會活得如此成功呢？」

「每個人對成功的定義都是不一樣的，你可能覺得我成功了，可其實我至始至終都是一個失敗者。」

向非看到她，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表情看似淡然，眼神卻是掩蓋不住的憂傷。

「為什麼呢？您美麗有修養，有錢又有事業，這是很多人都沒有的。」

何桂笑了一聲，好奇地問，「要不你猜猜看，我現在多少歲了？」

「應該三十左右的樣子吧。」

她又笑了，「我都已經四十三了！」

「啊？完全看不出來，您保養的真好啊。那不論年齡，您剛剛為什麼說自己是失敗者呢？」

「其實我很多年前就離婚了，一個離了婚的四十歲女人，除了賺錢還能做什麼呢？」

「那您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個呢？」

「在經歷那段失敗的婚姻以後，我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要為自己而活，不應該被婚姻或者其他東西束縛，所以我就不打算結婚了。雖然孤獨是有的，內心卻很踏實。」

「這樣活著也挺不錯的，不得不說，我很敬佩您這樣的人生觀。能夠認識您這樣的大人物，是我的榮幸。」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啊。」

向非倒了一杯酒，「何總，感謝您今天的招待，我要再敬您一杯！」

「好，乾杯！」

她們繼續享受著美食，一邊吃一邊聊著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到了某天，店裡來了個超級難搞的客人。

腳臭、吐唾沫還有飆髒話，這是向非有史以來見過的最沒有素質的客人。

穿的也很俗氣，看起來沒什麼錢的樣子。果然，越是窮的，麻煩事兒越多。

換鞋的時候，簡直是臭氣熏天。她屏住呼吸，臉上還得裝出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這才是最痛苦的。

「這雙鞋的款式太難看了吧！顯得我腳好黑。」

「我再給您試試其他款式的吧。」

地上全是鞋子，這人已經換了十幾雙鞋了，向非的膝蓋都要跪腫了。

基本上每雙鞋都要挑出毛病，換來換去就是各種不滿意。

「這雙還行，就是跟太低，多少錢啊？」

「現在是五千六。」

「這麼貴？便宜點啊！」

「小姐很抱歉，這個是義大利手工的限量款，不議價的。」

「卧槽你們搶錢呢，我他媽隨便去網上買一雙差不多的，也不至於這麼貴啊！你們這搞的也太貴了吧！」

這個人像是說話漏風一樣，每說一句話，就要吐一口唾沫星子。

「小姐，我們這個品牌的質量是有保障的，絕對物超所值。」

「切！算了吧，反正老子不想買了！你們店的鞋子太垃圾了！」

「那您慢走。」

向非連「歡迎下次光臨」都不想說了，並且趁她不注意時翻了個白眼。

謝婷吐槽著，「我滴媽呀，她的腳是真臭，這得幾天沒洗腳了呀？」

向非捂住鼻子，「一聞到這股味，我連飯都吃不下了。你摸摸看你的頭髮，還有她的唾沫星子呢！」

「咦～好噁心！」

「我們去拿點空氣清新劑吧。」

謝婷又開始吐槽，「噴了一下，終於好多了。那個人是不是有病啊，名牌鞋不都是這樣嗎？至於這樣嗎？太沒素質了吧！」

「這種客人，是不是百年難得一遇啊？」

「我之前也遇過腳臭的，腳還沒她這麼臭呢！忍一忍就過去了，飆髒話和吐唾沫是真的不能忍。」

「唉，早點回家洗澡吧！」

下班回到家后，向非趕緊洗了個澡，在疼痛的膝蓋上塗了點藥膏。

深夜，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她看到備註是「媽媽」兩個字，憂傷地停頓了幾秒鐘，接下了電話。

「喂，媽。」

「向非啊，你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啊？」

很多孩子因為不想讓父母擔心，會選擇報喜不報憂，她也是一樣。

「額，我過得挺好的。」

「在什麼樣的單位上班啊？

「我在一家公司做銷售。」

「工資待遇怎麼樣啊？」

「待遇還行吧，你們最近怎麼樣呢？」

「你爸爸他啊，最近工作不順利，每天喝的一身酒味，動不動就發脾氣，我都不敢出房門。」

「你們以前總說要離婚，為什麼到現在還不離婚？」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那只是氣話而已，離婚了誰幫你爸爸洗衣做飯啊？我一說離婚他就要打死我的。」

「那就搬出去住啊！」

「怎麼搬啊？我好多年沒工作了，又沒有經濟來源，難不成靠你養活嗎？」

「那你就一輩子靠他養活吧！」

說完，她憤怒地掛了電話。

向非走到陽台，看著漆黑的夜空，一顆星星都沒有，就好像她的心情，只有黑色沒有一絲光亮。

她不明白，為什麼媽媽要心甘情感地伺候那種男人一輩子呢？為什麼要把自己的人生葬送在一個毫無希望的婚姻里呢？

另外，她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個城市的呢？

太多太多的疑問，只能自己在心中回答。

一開始，是為了追求新生活來到這裡，現在想想，還真是諷刺啊。根本就只是想逃避而已。

每天跪在地上給人家換鞋，忍受著各種麻煩的客人，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繼續待在那個鞋店的原因，無非就是被失業的恐懼束縛住了而已。

突然，又想起何桂說的一句話：人要為自己而活，不應該被其他東西束縛。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這時，微信響了一下，原來是劉雪發來的消息。

「向非，那個人被法院判了五年。」

「太好了，他終於得到懲罰了！」

「不，他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我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事？」

「就是那個秘書的妹妹，當時她發現懷孕后不敢說出去，打胎的錢又不夠，去了一家黑心診所，醫生操作不當導致終身不孕，現在得了抑鬱症。」

「怎麼會這樣？！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

「我現在找到了新工作，並且一直在抽空想辦法，聯繫那些被他害過的女人，盡量找出證據，爭取加刑。」

「加油啊！我支持你！」

之前，她天真地以為，那個惡魔終於得到了報應，可是比起那些女人付出的，這樣的懲罰根本就不夠。

女人啊，有時候還真是一種可悲的生物。

所以她很佩服，像劉雪那樣勇敢地與惡魔抗爭的人。也很羨慕，像何桂那樣瀟洒地為自己而活的人。

她決定了，要為自己而活。

也許心中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