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紫竹林書香美人

第24章 紫竹林書香美人

這廂哥舒辰逸正待思躇,那廂哥舒劍雄便給蒼陌使了個眼色。

蒼陌既意會,縱不情願,然且為自己今後的日子能好過一點,終想道:「公子若對蒼陌有什麼想法,蒼陌便向公子道歉!義父他這麼做也是出於過往對公子的愧疚,若是能叫公子的幾位朋友留下,想必從今以後義父便不會再干涉公子交朋友了!」

哥舒劍雄緊著道:「蒼陌說得沒錯!從今以後,你想和誰交朋友就和誰交朋友,老夫絕不再干涉半分!逸兒啊,你可要想清楚!老夫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對你、對你那幾位朋友,都是有利可圖的!」

哥舒辰逸沉思道:「孩兒可以去做說客,但父親大人打算如何安置他們?」

哥舒辰逸此一問,正中哥舒劍雄下懷:「這個問題為父一早便想過了!眼下暗香閣正群龍無首,老夫原是打算把暗香閣交予你,奈何你一直以來只顧你的江湖道義,從不曾把老夫的事放在心上!直至今日,這暗香閣還是為父親自打點,實在有些分身乏術!」

暗香閣乃是哥舒府的秘密機構。

此閣不聽從王室調遣,只為哥舒府做事。

乃哥舒府精心培養的死士,其戰力絲毫不遜色於王宮御林軍。

此乃哥舒劍雄多年的心血,便是安陵瑾也未曾知曉,原那哥舒劍雄竟瞞著他養了其他死士。

蒼陌一早想想得到哥舒劍雄的信任,從而掌握暗香閣的指揮權,可無論他如何為哥舒劍雄賣命,哥舒劍雄亦從未有把暗香閣交給他的打算。

聞得哥舒劍雄竟要把暗香閣交給那幾個來路不明的人手上,蒼陌既驚又憎,卻不敢表露自己早已對暗香閣虎視眈眈的野心。

哥舒辰逸頓疑惑道:「父親大人...真的捨得把暗香閣交給他們?」

哥舒劍雄萬分篤定地望著哥舒辰逸,許諾道:「只要你能說服他們留下來,為父絕不食言!」

哥舒辰逸拜別:「那孩兒先替幾位朋友謝過父親大人!」

哥舒劍雄應道:「以後,就叫爹吧!」

哥舒辰逸誠然獃滯了半晌,獃獃望著哥舒劍雄。

這麼多年來,就算是在夢裡,他都不敢叫他一聲爹,這個字對他來說重如千斤,壓在他的胸口透不過氣,張不開嘴。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仍只是恭敬地施了個禮,道:「若沒別的事,孩兒先退下了。」

「嗯,你去吧!」望著哥舒辰逸的背影,哥舒劍雄眉目間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看來這次他不僅能得幾位高手相助,還能令他父子二人重歸於好,真是意想不到的一石二鳥之計。

「義父,你真的要把暗香閣交給他們?」蒼陌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哥舒劍雄不緊不慢地轉過頭,道:「老夫知道,你一直都惦記著老夫的暗香閣!可是蒼陌啊!不是老夫不捨得把暗香閣交給你,是你實在沒這個能力!逸兒這次帶回來的那幾個皆是能人異士,若有了他們相助,老夫將會如虎添翼,以後就無需再看他安陵瑾的臉色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若一心為老夫,老夫的心自然會向著你!這件事就這麼定了,無需再多言!」

哥舒劍雄重重地拍了拍蒼陌的肩膀,道:「你放心,老夫養了你十幾年,無論如何也不會虧待於你!但你要記住,既然跟了老夫,就要從一而終!若是哪天你對我生了異心,老夫會將你吃得骨頭都不剩!」

蒼陌看著哥舒劍雄的眼睛,忍不住打了個激靈:「請義父放心,蒼陌這條命是義父給的,若無義父眷顧,蒼陌可能早已橫屍鄉野!承蒙義父不棄,願收蒼陌做義子,蒼陌甘願為義父上刀山下火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哥舒劍雄皮笑肉不笑,道:「你與逸兒的恩怨也到此為止吧!如今難得他態度轉變,老夫不想因為任何人而影響我們之間的父子之情!」

說罷,便離了書房。

待哥舒劍雄走遠,蒼陌方顯露本性,猙獰扭曲的臉在哥舒劍雄身後抽搐著,眸中那一抹惡毒彷彿欲將哥舒劍雄撕碎。

想他跟了哥舒劍雄十幾年,惡事做盡,方換不來他一顆真心。

卻是他那不成氣候的兒子,分明已數次令他險被推上閘案,誅滅九族,然他亦疼愛依舊。

既一開始沒將他視為己出,便不該將他拖進將軍府這潭污濁之中,且讓他自生自滅暴屍荒野,亦好過這十幾年來活得如條狗般。

便是一條狗尚能得到琳兒青睞,獨獨是他蒼陌入不了琳兒的眼。

他們哥舒家欠他的,他終要一併討回來!

哥舒辰逸回去后想了整整三日,方考慮清楚要如何開口。

瞧著明朗兄弟的眼睛許是該痊癒了,便一早來了別苑探望。

那醉老鬼與藍莞兒白日便戰,夜裡便停,打打鬧鬧已誠然虛耗了三日光景。

亦如皋落寒宮所言,藍莞兒至始至終皆未能傷醉老鬼一絲一毫,反是那醉老鬼倒像在同個娃娃鬥法,比的是耐力。

他不過需立在院中喝點小酒,歪歪斜斜地在藍莞兒跟前晃上一晃,且是個陪打的,誠然瀟洒地很。

三日光景,藍莞兒縱是個暴脾氣亦被那醉老鬼耗盡了心力,只管叉著腰氣喘吁吁地向醉老鬼擺擺手:「不打了不打了,本姑娘與你打了足足三日,竟連你的衣衫都沒碰到,且不知你這臭老頭是跟的哪個師父,厲害得很!」

那醉老鬼眯凄著眼,自勢幾分傲嬌,晃了晃手中的葫蘆,仰天朝著口中倒了倒。

未了,滿足地嘆道:「臭丫頭,你究竟要不要做我丫頭?陪你在這高牆內悶了整整三日,不過就為了那一句話,就算你反悔了,我又不會氣你不講江湖道義,你終歸說句話,我可半刻也不想悶在此處了!」

藍莞兒駭然。

這臭老頭竟斥責她不講江湖道義!

細細想來,卻也是將她的本性道得一般無二,她委實是個神偷,講得哪門子江湖道義?

臭老頭分明是與她使了激將之法。若無幾分頭腦,她如何混得江湖。

是也,自顧低頭將自己衣衫打點乾淨,罷了,方豁出臉面與那醉老鬼道:「念你救了朗哥哥,本姑娘且應你一番,便是有了空,且去瞧你可好?給你當丫頭卻是太過荒唐,本姑娘應不得!」

藍莞兒並未覺得有何不妥,誠然莫名冒出個爹於她而言著實著樂。

莫說他乃是個醉醺醺的怪老頭,便是那高位上的安陵王於她說這番話來,她也不會點頭。

那醉老鬼終是未能得償所願,原是期許的眸中亦轉瞬失落,全然沒了方才打鬥時那般神采。

正巧哥舒辰逸履步而來,藍莞兒且打過招呼便隨他進了內屋。

醉老鬼誠然被誑,然既是醫治了那少年,便需得善始善終,待他再查看一番,若已痊癒得當,他便趁早領了賞錢離了這將軍府。

那丫頭今日想不通,明日亦可想得通,縱是明日想不通,後日許就想得通。他著實沒力氣再陪她練刀法,需得多打些酒,找處地方安靜幾日。

待到屋內,池明朗已拆了那蒙眼白布,乍看上一眼,倒覺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要比日前更是清明。

得薄溪雲一述,哥舒辰逸方知原今日為明朗兄弟醫治眼傷的老者便是那日檔市口巧用巴豆為那老婦人除脹的老者,許是那日精神皆放在了幾位外鄉客身上,竟將那醉酒的老者忽略了些。

雖這老者貪酒,且整日瞧著醉醺醺般,實則卻半點看不出糊塗,莫不是個性格古怪的異士?

既連明朗兄弟的眼傷皆醫得好,卻不知醫不醫得好琳兒這一出娘胎就落下的頑疾?

想罷,哥舒辰逸拜了拜醉老鬼,道:「這位前輩既能醫得好明朗兄弟的眼傷,斷不是等閑之輩,府上小妹亦身體抱恙,在下想請前輩幫忙瞧上一瞧,不知前輩可願否?」

於一旁立著的俞忠卻道:「所謂醫者父母心,哥舒公子既已這般客氣,想必這位高人亦無不去之理!」

醉老鬼眼風瞥了瞥俞忠,道:「偏老鬼我是有所不醫,無所不能醫,這醫與不醫還是要有所定奪不可!」

俞忠見那醉老鬼分明有意刁難,仍鳴不平,然被哥舒辰逸阻攔道:「那敢問前輩何為醫得?何為醫不得?」

醉老鬼道:「病,便醫得!病,卻醫不得。」

哥舒辰逸已然被這醉老鬼幾句沒頭沒尾的話說得不明所以,越聽越糊塗。

那醉老鬼又道:「身體髮膚便醫得,愁緒相思便醫不得!自古深閨佳人多相思,縱是我醫得好這臭丫頭情哥哥的眼傷,卻必然醫不好令妹的心病。」

哥舒辰逸愈發覺得這醉老鬼深不可測,言行亦恭敬倍之:「那便勞煩前輩了。」

待行之時,哥舒辰逸將薄溪雲請至一畔,將哥舒劍雄之意轉達。

他已深知哥舒劍雄為人,若不能為他所用,便不會再留下再他看來他日極有可能成為他的敵人的活口。

哥舒辰逸縱相見恨晚,卻全然不能左右他父親的意思,亦不願他幾人於府上為難,便與其道明其中利害,容他幾人暫為商量再定不遲。

他且帶著那醉老鬼去瞧哥舒筱琳,且教他們商量著,若不願再留在府上,他必爭取想盡一切辦法送他們離開安州城。

那醉老鬼跟著哥舒辰逸直奔哥舒筱琳院子,行路的時候且不忘了再悠幾口酒喝,哥舒辰逸對此亦感無奈,只得由他去。

屋內,哥舒筱琳正卧在塌上,瞧著臉色又不如前幾日好看些,哥舒辰逸扯過正欲蓄水的彩蝶打聽道:「這幾日琳兒的身體如何?」

彩蝶道:「愈發不好了!自那日小姐在那位公子面前出了番丑,便鬱鬱寡歡了好些天。」

哥舒辰逸疑惑道:「何時出了丑?」

彩蝶憤憤道:「還不是老爺鬧得,待你們都走了,小姐便急得如灶上的螞蟻,說是沒臉再見那位公子了。」

說話時,那醉老鬼竟已給哥舒筱琳瞧過了病,此刻正兀自伏在桌前寫起了藥方。

哥舒辰逸望了望那藥方,詢問道:「前輩可瞧過病了?」

醉老鬼道:「自是瞧過了,見不得我在寫藥方嗎?」

哥舒辰逸呵呵乾笑兩聲,道:「前輩瞧病倒是利落,晚輩還不見前輩給小妹診脈,便已結束了。」

醉老鬼冷哼道:「只有那些俗醫才會診脈,老鬼我是來瞧病的,你且要記得,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若不是老鬼我脾氣好,方才便甩了藥方憤然離去了!」

哥舒辰逸雖覺得醉老鬼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可心下亦是不信居多些。

便見那醉老鬼這廂寫著藥方,叫人分不清個數的字洋洋洒洒寫了整整三張宣紙,那廂又同哥舒辰逸道:「令妹這病實在是頑疾,該是出生時難產而落下的病根,且落地便沒了娘,怕是不足月時便險些夭折,能活下來已是奇迹!」

哥舒辰逸驚訝之色無以言表,心中卻不禁對這醉老鬼更加欽佩。琳兒本就是他娘難纏而生,待琳兒生下來,他娘便死了,且琳兒不足月時的確險些夭折,虧得一過路高人將其挽回,雖苟活至今,亦病病殃殃,身體不濟。

那醉老鬼這廂說著,也不管哥舒辰逸表情如何,又道:「今日我與她寫的藥方,你且親去藥鋪抓藥,需得足金足兩,小火煎至四個時辰,早晚各一次,不出半月便可痊癒。」

哥舒辰逸聞得歡喜,想來這許多年來琳兒因這病受了許多苦楚,今終是有幸得遇這前輩,方可治癒,實謂可喜。

寫完藥方,醉老鬼將那著了墨的筆「啪」一聲扣於桌上,忽而嚴肅道:「來此之前我便說過,活病可醫,心結難解,令妹相思入骨,需得病癒后自行化解,若實在難解,仍不可救治。」

哥舒辰逸臉上的笑意僵了僵,是以應道:「多謝前輩。」

待回別苑時,卻見薄溪雲立在門口,似已等他多時,待他近身,方道:「適才我已與他們商量過,我等仍有要事未絕,無法立刻離開安州,若如哥舒公子所言一般,許是留在將軍府更好,便依了令尊之意,只是多有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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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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