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蘇霽歌被問得臉一陣泛紅,都快抵得上自己的紅衣了,她恨不能將頭埋到桌子底下去。

白源騁看着蘇霽歌頭都要埋得看不見人臉了,忙打斷了慕七那說得不停的嘴,「你這麼早來找我何事。」

「我……」慕七本還想再問問,突然想起正事來,忙說道,「今天就要考核了,你給我想想辦法,不要讓我的名次太落後啊。」

「平日裏你不思修習,整日偷懶,現在想要個好名次,早做什麼去了。」

小二一碟碟的向桌上上著菜點,沒一會空蕩的桌子上擺滿了菜品。

蘇霽歌對玄水的考核只是略知一二,便也沒有打算參與這個話題。

她向來喜歡吃食,什麼美味佳肴都想嘗上一番,就連農家裏那土灶中的燒薯她也是極愛的,只要能吃上好吃的,她能開心一整天。

看着眼前的那碗糖水羹,棕白色澤,聞着就香甜,她便嘗了一口,果真是好吃極了。

白源騁看她好像分外喜歡那糖水羹,見她吃得開心,便給她夾了幾道菜,口中輕聲,「這兒的雲耳不錯,爽脆可口,嘗嘗。」

蘇霽歌拿起筷子挑了些,剛一入口便眼中一閃,這雲耳爽滑脆口,與蘇霽歌長年吃得那些甚是不同。

「喜歡?」白源騁問道。

蘇霽歌乖巧的點了點頭,又伸手夾了些於自己的碟中。

「你好像對吃食很是在意。」

「談不上在意,只是喜歡,只要能吃上特別好吃的飯菜,我能開心一整天。」蘇霽歌將口中的湯羹咽下,解釋道。

她這話只是隨口解釋,豈知白源騁在心中記了個清楚,往後的時日總拿這一點來對付她。

「這幾道菜,也很有特色。」白源騁又挑了幾道介紹著。

慕七看着桌旁那倆人你一句我一句,親昵的很,明明之前還是水火不容,互不待見的,現在可好,就酸她一個人了。

「不是,這裏還有外人呢,你們兩個能不能收斂些。」慕七扣著桌子,提醒道。

「你不趕緊趁著考核還沒開始再多修習會,還有心思在這裏干坐着。」白源騁說道。

其實他也只是平口說着,可在慕七聽來頗有趕人的意思。

慕七聽到這話,在心中罵了白源騁千萬遍,行,白源騁你這真是能耐了,虧我那時候不嫌累的陪着你去找關於陶素兒的線索,你現在倒好,有了新歡忘了舊愛了,過河拆橋……

幾乎什麼詞都在她的心中過了一遍,她在心裏罵了個痛快后,姍姍而笑,湊著張厚臉皮,「我這不是悟性不高嗎,這考核的時候是兩人一組,你不如把我帶上唄。」

「把你帶上。」白源騁重複了一遍后句話,慕七以為他是答應了,誰知他又說了一句,「讓你拖我後腿。」

「嘶。」慕七拍桌,橫道,「我好歹是慕家少小姐,怎的就拖你後腿了。」

白源騁懶得搭話,他就沒見過如此趾高氣昂的求人的。

「你們的考核,是要兩個人一組啊。」蘇霽歌看着慕七昂首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恩,兩人一組,所以盡量都會找一些會配合自己共同完成任務的。」白源騁後面那句話顯有所指,因為他不會覺得慕七那個大大咧咧的人可以在虛靈境幫得到他。

聽了這話,慕七知道白源騁根本不打算和她一同進入虛靈境。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桌前,剛才興起竟連自己的粥羹都沒有點,她隨手捻起筷子,惡狠狠地盯着白源騁,挑了一根菜葉放到嘴裏用力的嚼著,就好像那菜葉子是白源騁似的。

蘇霽歌喝完了最後一勺湯羹,甚是滿足,她隨口說道,「慕七點子多,我想應該會在虛靈境幫到你的。」說完這話后,她便後悔了,因為白源騁正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着她,而再瞧瞧慕七,則是重燃了希望一般。

她忙改口道,「我就隨口一說,你不用怎麼聽。」說着,她低頭又吃了幾口菜。

白源騁心下無奈,她這是什麼話,她說的話他定是都會答應的啊。

他輕嘆一聲,「那……我就帶着她吧。」

慕七見白源騁答應了,忙開心的抱着蘇霽歌言表謝意。

蘇霽歌沒想到他會直接答應了去,抬眸看了眼白源騁,只見他也垂眸看着自己,那眼神溫柔寵溺,看得蘇霽歌心下一動,她忙又低下頭去。

三人收拾了下便一同前往虛靈境入口,快到時,白源騁讓慕七先去,而自己有話與蘇霽歌說。

慕七看着那二人,一副瞭然於心好像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似的,識相的向去了。

蘇霽歌本以為白源騁只會說些閑話,誰知慕七走後,他抓起她的右腕,並指一揮,膩白的小臂上隨即現出一條直達肘心的黑線,他盯着那線眉頭緊皺三分。

「怎麼了。」他不是知道自己中了清心咒,怎的還會是如此愁思。

「你昨日,咒毒是不是沒有發作。」白源騁終於把心中疑問說了出來,他剛才垂眸看她時,忽然想起蘇霽歌中了咒毒的事情,可從昨日她便沒有任何毒發的跡象,清心咒除非三頭蛟自己解除,旁人根本沒有辦法。

「我……」

白源騁一問,蘇霽歌才意識到,確實從昨日她便沒有毒發過,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見過三頭蛟?」

「沒有啊,我這幾日一直在……」話還沒說完,就聽慕七遠遠地喊著考核要開始了,要白源騁趕緊過去。

見蘇霽歌也一頭霧水,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白源騁拉起她的手,「你等着我,哪也不要去。」

蘇霽歌乖乖的點了頭后,白源騁便執著朔寒向考核點走去。

仙家將他們連繫了起來,這話是何意。

白沐突然明白,說道,「鬼山四邪。」

他眉頭不禁皺起幾分,仙家傳言,五大妖獸,三毒四邪人人得而誅之,這些都是荼毒世間的禍害,萬是留不得的。

而三毒,則是以羌無城為首的,凌非卿,蘇霽歌,南御三人。

四邪,即是長期盤踞於鬼山內的毒蠱妖師青姬,食夢鬼塗河,陰旗白半仙蚩離,卷秀書生林意。

仙家對於三毒只在於世人的傳言,並未曾見過他們如何囂張於世,而對於四邪來說,仙門百家幾乎都曾與他們有過一星半點的接觸。

他們真的猶如人間厲鬼,啃血蝕骨惡毒萬分,又如鬼魅般,來去無形,他們性格乖張怪異,行事囂張霸道,殺人從不需要理由,一切全憑心情,完全就是戲游在世間的惡靈。

與四邪相遇過的仙家術士,不是半道慘死,就是瘋癲於世,有些甚至連屍骨都找不到。

白沐沉聲,「你也從未見過他們?」

「並未見過。」蘇霽歌長吁一口氣,「剛才那書生告訴我他名為卷秀,我才意識到他們是鬼山四邪。」

如此看來,剛才的那白衣書生就是卷秀書生林意,而那能言善道的店家約莫就是毒蠱妖師青姬了。

怪不得他們會意識不清,要知道青姬是世間制蠱最厲害的人,她通曉天下藥理,制蠱更是厲害異常,她的蠱毒多半狠辣炙烈,讓人喪失理智,痛不欲生。

傳言她所淬的毒藥,只一滴便能使一片綠林頃刻間成為荒蕪之地。

所言之可怕,簡直難以想像。

「他們竟是如此厲害。」白沐沒有想到,自己一天竟能遇到傳說中的四邪中的兩位。

「四邪長期盤踞在鬼山內,雖總出山作祟,但與我們從未交過手。」

三毒四邪被仙家總放在一起,看似是一伙人,但其實蘇霽歌他們跟四邪從未有過任何交集,或者說,他們都尋求了一種平衡,互不干涉,各為各的,這在兩年間已然成為了他們與四邪的默契,他們互不相擾,從不主動去觸碰這種平衡。

而如今,四邪出山,竟明目張膽的找了上來,蘇霽歌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但總之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四邪出山,絕不是什麼好事。」白沐說道。

蘇霽歌抬頭看了眼天空,不知何時本萬里晴空的天氣驟然變得陰雲密佈,就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四邪與她的照面,必將預示着什麼。

看樣子,她在玄水的舒服日子要到頭了。

「不管是什麼,一切隨機應變吧,他們的想法是我們萬不能猜測得到的。」蘇霽歌收了眼神,向城池深處走去。

白沐與她走了很久,,發現越往內好玩的東西越多,有着異鄉雜耍的,武玩的,可是熱鬧。

蘇霽歌看着那些個玩意也到新奇,之前愁郁的心情寬解了不少。

「白沐少主可愛飲酒?」蘇霽歌問道。

白沐見她看着一家酒肆,眸中躍躍欲試。

「偶有淺飲,倒是舒心敞懷。」白沐倚着他。

「淺飲可是萬不能品出酒中之意的。」蘇霽歌挑眉,向著那家酒肆就走了去。

一進店,小二便熱情的招呼著,他一看這二位,一紅一白,華服甚為飄逸,骨子裏就透露著高貴,一看就是有錢的主兒,忙高聲的招呼了起來。

小二找了間視野極好的隔間,端茶送水毫不含糊。

白沐其實是第一次進這種世間酒肆,頗為新意,她看蘇霽歌駕輕就熟的要著酒,一看就是常年混跡於酒肆的人。

沒想到那麼纖瘦的一個人,竟喜於飲酒,這倒讓白沐萬沒有想到。

小二沒一會便將蘇霽歌要的酒全端了上來,動作麻溜利索。

白沐看着桌子上擺滿的那大罐小壇的,一時有些慌張,他在玄水真的不過是淺飲幾杯,陶冶一下自己,可看着這大大小小數壇,他覺得今天自己莫不是會儀態不正。

他看向蘇霽歌,只見她提了一小壇在鼻尖嗅了一嗅,臉上便露出了甚為滿意的笑容。

看樣子她真是喜酒,而且酒量也是極好的。

蘇霽歌猛地抬眸,見白沐惶然的看着自己,四目相撞時,白沐又換回了往日那副笑顏,全然丟了之前的緊張。

蘇霽歌知道白家弟子常年可能都喝不上幾杯酒,所以她也並未打算讓白沐陪着她將這些酒都喝了。

「·白沐少主莫要慌張,今日也不過是想讓少主都嘗一嘗這不同酒釀的味,並未是為了比量而來。」蘇霽歌解釋道,若要她和白沐比酒量,恐怕她還沒起興,白沐就已經醉地不省人事了。

蘇霽歌先斟了自己面前的一花釀,舉杯給白沐,「這是桂花釀,與玄水上喝的那種清釀甚是相似,味淡回甘,不會醉人。」

白沐將酒接了去,輕輕掠過鼻尖,果真一道桂花蜜的香氣,他輕抿一口,微微挑眉,這酒遠比玄水上的清釀要好喝的多,初嘗微澀但回口甘甜,唇齒留香。

蘇霽歌又滿了一杯給了白沐,嘴上不忘介紹著,白沐也就這樣一杯杯接着喝了起來。

前幾杯還是輕抿幾口,到了後面乾脆滿杯下肚。

可白沐畢竟就是幾杯的酒量,如此混雜着嘗數種酒釀,沒一會便喝醉了。

蘇霽歌見他頰色泛紅,接酒的手也略顯遲鈍,一看便知人已醉了。

她忙阻攔著不讓白沐喝下去,誰知酒壯人膽,白沐自己找了酒杯斟酒喝了起來。

看他神色已然不清,蘇霽歌眼瞅著要出麻煩,忙喊來了小二幫忙將白沐拉去了旁邊的客棧內。

數步之遙,白沐倒也不鬧,由著小二將他扶去了客棧房間里。

蘇霽歌看了看桌上的酒,大多都沒有喝完,看樣子她今天是不能好好喝酒了。

她找了小二打了清水來,便去房間里給白沐拭臉。

白沐醉酒後只是安靜的躺在榻上休息,也不惹人厭。

蘇霽歌將帕子用溫水打濕,仔細的替白沐擦拭著臉,他五官挺拔,面容俊逸,隱約能看到夫人的影子,似是喝醉了酒,白沐的眉頭一直微皺着,怎的也舒展不開。

早知道會喝成這樣,她就勸着他一些了。

「蘇霽歌……」白沐昏沉,聲音低弱,「為什麼,為什麼和你連有因緣的是源騁,而不是我,為什麼。」蘇霽歌湊近了些,聽着那些話,不由得僵住了。

她剛想起身,卻被白沐一把拽了回來,蘇霽歌一個踉蹌跌進了他懷裏,差點要臉貼上臉,幸虧她反應得快,一歪頭擦著白沐的耳廓過去了。

「蘇霽歌。」白沐微微側頭貼着她的耳朵,氣息卷著酒意,溫熱而潮濕,「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蘇霽歌猶如被電擊了般猛地掙脫開來,她的耳朵搔紅,後頸帶着陣陣酥麻。

「白沐少主定是喝多了,你好好休息。」蘇霽歌不等白沐有所反應,匆忙走出房間,將屋門從外拉住。

白沐的手還停在半空中,他看着那因為過於用力還在微震得屋門,若他沒看錯,剛才的蘇霽歌臉都要紅透了,他輕闔了眼,嘴角一彎。

蘇霽歌還沒從剛才的緊張中緩過來,就見那店家小二迎了上來,「姑娘是有何吩咐。」

「沒什麼吩咐。」蘇霽歌看了看還在手中的帕子,忙一把丟給那小二,自己則下樓去到酒肆里。

沒一會兒,她就拿着一小壇酒釀走回了屋外,她伸手拔了紅布,將扣在上面的酒碗放在迴廊的橫欄上,直接倒滿,一仰頭便喝了個乾淨,濃烈辛辣的酒液順着喉嚨而下,讓她冷靜了許多。

一小壇酒釀喝下,她終於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

她抹了下嘴角的酒液,回頭看了眼那緊閉的屋門,自白沐坦白后,她與白沐就不再似往日相敬而處,白沐時而的越界,讓她心神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蘇霽歌側倚在欄珊旁,看着樓下各式各樣飲酒的人,聽着那些酒笑聲,愣起了神。

喝酒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蘇霽歌無聊地問小二要了碟瓜子,她站着也有些累,便直接坐在那欄珊上,一腳則直接踩在上面,活像個閒遊野客。

不知過了多久,屋門被人從內打開,蘇霽歌忙站直了身子,將嘴中的瓜子殼吐了出去,白沐已收拾得當,仍舊如從前那般和煦謙良。

見他如此,蘇霽歌只能當他之前不過是喝醉了在說渾話。

白沐看着那一地的瓜子殼,淺笑,「我不勝酒力,讓蘇姑娘在外等久了,是白沐的不是。」

「是我非得拉着白沐少主來喝酒,倒讓少主身體不適了,是蘇霽歌的錯才是。」

白沐似無奈,輕嘆出聲,「我與蘇姑娘好歹也算相識了數月,姑娘還總叫我少主,豈是太過生分,若蘇姑娘不介意的話,日後便喚我名字就好。」

蘇霽歌猶豫了下,但若要是拒絕,未免顯得她拘束得緊,嘴唇動了幾下,她艱難出聲,「白……沐。」

「即是這樣,蘇姑娘不介意我叫你霽歌吧。」白沐笑顏。

「自是可以。」

「我見外面已是夜色,想必離雙月重逢也不遠了,不如我們出去找出好景,觀一看這天上異象。」

「即是白沐……安排,霽歌便一同前往就是。」

白沐聽着蘇霽歌那一聲白沐,眸色更深,笑意更甚。

蘇霽歌總覺得自己被白沐牽制了住,他說話做事都在理,讓她無法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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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城花開如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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