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根骨測驗

當滿樹金黃，落葉繽紛，隨風飄蕩而去。

或是乘風而上，志在高天，願可鯤鵬展翅扶搖千里。

或是情歸故里，歸根泥土，因為對這土地愛的深沉。

秋風蕭瑟，親吻大地，漫山遍野像是開了染坊。

紅的楓葉，黃的枯葉，綠的青葉，飽滿的果實掛滿枝頭，小燈籠一樣的柿子壓彎了枝條，冬筍才剛剛在泥土中冒了頭…

秋天是個收穫的季節，山屯裡獵戶們打到的野兔都肥美不少。

後山天坑處，人頭攢動，不少人在焦急的等待。

「這人進去都老半天了，這位神秘的人物能將王辰帶出來嘛？雖然，平日里這小鬼頭邪性的很。好的時候，嘴巴跟抹了蜂蜜一樣，東家大叔西家阿媽。討厭的時候，把我家菜地里的蘿蔔頭禍害一大半。不過，本身就是一個可憐的娃，父母雙亡怪叫人心疼的。要是大年還活著的話，管教一番會好很多吧。」

狩獵隊副隊長王堅，杵著自己的精鋼紅纓長槍嘆了口氣說道。

「哎，這小娃娃雖然皮了點，心性有待磨練，畢竟是大年的娃，我還是不夠盡心啊，希望這小子能活著出來吧。」

白色麻衣素袍的王開山，右手摸出腰間的黃皮葫蘆「咕嚕咕嚕」灌了幾口米酒，左手牽著女兒王小翠的手，眉宇間透露出來的是淡淡的憂慮。

「爹，王辰能活著出來吧？老爺爺那麼厲害，一定可以把他帶出來的對吧？」王小翠仰著頭顱，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背著身後的小手緊緊捏握個不停。

「會的，會的，一定會的，這小子前幾天偷偷訓練的時候還和我約定以後一起去將咱們北河鄉里最好看的妞給拐回家呢。」

二師兄王尺，不小心說漏了嘴，泄露了自己和王辰之間的小九九。

「我說老三呀，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四弟這傢伙你出事了他都不一定會有事，有句話說的好呀。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以後你呀，少不了和他一起挨罰。」

青色長衫在身，背著一柄鐵劍的大師兄王青雲安慰著王小翠。

天坑底部，脾氣火爆的二長老王義長老幾次要衝進甬道入口，都被大長老王仁給攔下了。

「胡鬧什麼？你以為前輩不讓你進去是沒有原因的嘛？稍安勿躁，別人救不回來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就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一頭九級魔獸就能把你給搓圓了捏扁了當球踢！」

面色陰沉的大長老王仁，呵斥著二弟王義。

「好了，再等等吧，我看王辰的面相不是短命之人，吉人自有天相。是福是禍，躲不過的。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各有天命！」

一身黑袍的大祭祀，立在老屯長王淵右側身後一步的位置，捋著自己雪白的那一搓山羊鬍，老神常在，安如泰山。

「你們知道王辰身邊的那位老者是什麼實力嘛？連我都不敢直視他呀，沒有出事前我的實力你們是知道的，九級魔獸我也敢上去拼殺一番。大哥的實力就更不用說了，但是我估計大哥連給前輩當手下的資格都未必有！」

老屯長王淵嘆了口氣，目光惆悵，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是緬懷。

「老二哥，你說什麼！連老大哥，都不配當人家手下！」

王仁大長老，一臉吃驚的望著老屯長王淵，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內心是難以置信的。

「我說王淵你真的沒有感知錯嘛？王向陽大哥可是武尊境界啊！那可不是蓋的呀，真的假的啦？」

王仁激動的神情，要是被屯子里其他屯您看見，估計都得懷疑他被鬼上身了。

在眾多屯民面前，大長老王仁也是個素來沉穩之人，北河鄉里可是排得上號的響噹噹的人物。

他是屯子里舉足輕重的頭臉人物，又怎麼會輕易露出自己的神色來，只不過是老屯長王淵的訴說太過超出王仁的想象罷了。

「我雖然跌落到大武師的境界，武宗的眼力見兒還是在的，不會框你的。旁人，豈敢當的上我一句前輩之稱啊！就是希望，這位突兀而來的高人不要對王辰這娃包藏禍心就好了。」

白髮蒼蒼的王淵，負手而立，目露精光，一掃老邁之氣，堅挺著脊樑，彷彿要支撐起整個蒼穹。

盯著黑魆魆的地穴甬道入口，不再言語，不知道在內心裡琢磨什麼。

漆黑的甬道里，寒芒乍現，劍光血影，是青面獠牙的光腦袋佛門法蛻和夏九幽在捉對廝殺！

天戈如雪，大開大合，重逾千斤，彷彿是死神的鐮刀，在不斷攻伐著夏九幽。

無殤雖然是把斷劍，在曾經的武帝手中也是綻放出了應有的光彩。

劍光如虹，劃破天際，霹靂似火，每一次攻擊都在狹窄的甬道中割裂空間，留下寸余長的空間裂縫，滲人心魄。

雖然，很快裂縫就閉合回去了，也足以見出夏九幽是殺出火氣來了。

天戈殘劍交錯，鏗鏘有力，如天雷滾滾，震動九霄！

彷彿是針尖對麥芒，鬼將實力不俗，生前絕非等閑之輩，在佛門恐怕也是大有來頭。

否則，連自主意識都沒有怎麼也不可能做到和夏九幽廝殺到幾百回合，將夏九幽的火氣都打了出來。

「奶奶個熊！真是我老了提不動劍了嘛？還是這死禿驢法蛻生前也是武帝強者，這榆木腦袋光不溜秋的莫非死之前是個不得了的人物，老子我沒印象啊！」

夏九幽火的直罵娘，這脾氣上來了也是嘴裡不饒人的主。

這王辰小兔崽子，沒事跑這鬼地方來幹嘛，吃飽了撐的嘛？

正火急火燎的趕去救這寶貝疙瘩，半路被個西陀禿驢遺留下的法蛻給攔住了去路。

夏九幽有點懷疑人生了，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啊！

「妹的，看來得放大招了，不然怎麼弄。王辰這小王八羔子，氣息若有若無，看來是進了什麼不得了的地方了。可千萬給我悠著點兒呀，真要惹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現在還真有點兜不住啊。」

夏九幽滿臉黑線，手上的攻伐卻絲毫沒有停止下來，反而是如狂風暴雨般更加猛烈起來。

「四方上下曰宇，古今往來為宙，死禿驢吃我一記乾坤斬！」

灰濛濛的劍光霹靂，劃破時空宇宙一般，飛向面前的鬼將。

光著腦袋，身披黑袈裟的青面獠牙鬼將只來的急將天戈橫擋在胸口前，多餘的動作都做不出。

「撲哧」一聲，是劍光入體的聲音。

「咣當」一聲，天戈斷成兩截掉落在地，眼見著對面的鬼將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軟綿綿的倒了下去，激蕩起好大一片灰塵。

「呼」夏九幽漂浮在甬道之中，嘆了一口氣，散發出血光的無殤被其虛握著，橫亘於前。

甬道里突然閃亮了一次，是夏九幽睜開了星辰一般的眸子。

「真當爺我是吃素的，我讓你知道馬王爺為什麼長三隻眼！現在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了吧？敢擋本君的路，下輩子吧你！」

「呸！」夏九幽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一樣，惡狠狠道。

八角祭壇之上，王辰手裡的鮮血一點點滴落而下，不要錢一樣。

只不過，王辰的臉色有些蒼白了，感到些許的頭暈目眩，彷彿眼冒金花了起來。

趕緊止住了喂血的動作，席地而坐，稍加休息。

喝了幾口水后，王辰又是召出來五頭鬼魂散布四周，運用五鬼搬靈術法全力吸收木靈力恢復己身。

無物無我，很快進入狀態的王辰全力運轉玄功術法，並不知道八角祭壇周圍的迷霧又是濃厚了一些。

八角祭壇之下，黑影游戈，血瞳開闔關閉之間，都是龐然大物在出沒。

在迷霧的最底端，傳出了不和諧的聲音。

「陰龍，辛苦你上去出手一波了，鬼將的實力不夠被滅殺了一次，務必攔截住了那闖進來的老頭子，估摸著他生前實力不弱，居然有些接觸到了時空之術的皮毛。少主，已經開始進食了，只不過現在過於年幼了，想要出去的話得靠那小鬼頭了。」

「諾，大人吩咐的事情我一定全力辦妥，哪怕是再死一次也無所謂，一切為了光復我族。」

一頭百丈巨龍，燈籠大小的綠色眼球散發出駭人的光芒，橢圓形的鱗片密密麻麻，只不沒有覆蓋全部的身體。

「去吧！我們幾個老傢伙還動不了，不要讓大家失望。」

「封印萬載，天可尤憐！第八王座東方墨玉，你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九劫難體出現吧！快了，快了，快了，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少主，會帶領我族復興的！」

咬牙切齒的聲音響徹地宮，連夏九幽都無法感知。

後山之上，突然變了天，飛沙走石，雷霆大作，彷彿是上蒼在發怒！

然而，來的快，去的更快，因為迷霧下的咆哮蟄伏了下去。

甬道里，夏九幽繼續前行，卻不知道危險悄然而至，正在前方等著他。

在夏九幽離去不久，那光頭鬼將的血肉屍身漸漸沒入甬道牆壁，無聲無息的消失了，連同大戰的痕迹也被抹去，彷彿就沒有發生過。

八角祭壇之上，王辰睜開雙眼，收了鬼魂和功法，再次來到石棺之前趴在上面看著躺在裡面的大胖小子。

「小蘿蔔頭，你叫啥名啊？怎麼在這棺材里躺著，是不是調皮搗蛋被家裡人懲罰了關小黑屋啊！」

王辰心大的很，完全忘了青銅古門前的爬蟲之海和血蝙蝠雲團了，大大咧咧的問著。

「我是誰？我不知道，我餓了，我要吃的，我還要喝血。」

奶身奶氣的聲音，從石棺里傳了出來。

「不管了，這麼小就喝血，絕對不是什麼好鳥。還要喝，門都沒有，小爺我又不是奶牛，你當我是產奶水的奶牛嗎？不過話說回來，小翠家隔壁養牛的王牛家有幾頭母牛，產的奶水還是挺好喝的，回頭我借點給你喝倒是可以的？」

王辰的口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嘴角蕩漾起來的弧度出賣了回味無窮浮想聯翩的他。

「不知道叫啥？簡單啊，我是你大哥你是我二弟，我叫王辰，你就叫王二吧。」

「不要，不要，不要」

「哇哇哇」

石棺材里的大胖小子，說哭就哭，嫌棄起來，在裡面拳打腳踢的。

「砰砰砰」棺材板都快壓不住了，震動不已。

「吵什麼吵！王二不好聽，那就叫王不二！再不行，小爺我走了，你繼續躺著吧，死孩子一個。」

王辰撂下狠話，扭頭就走。

聽著王辰遠去的腳步聲，石棺安靜了下來，沉默無聲。

「別走，大哥哥，你留下來陪陪我吧，我醒了就餓，餓了就困，困了又醒，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不二就不二吧，大哥哥你別走，我害怕。」

王辰停下腳步，回頭打量祭壇之上的石棺，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良久，王辰向石棺走去，彷彿是做了什麼決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