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閑聊

坐在威廉對面的父女兩人輕笑，侯爵說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總是充滿了蓬勃的活力。就好像艾麗卡，過去的一個冬天都不曾有片刻空閑，不是去打獵，就是去城裏閑逛，還不時從流浪傭兵或是商人的手裏帶回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雖然那些真的只是一些除了新奇，再沒有什麼用的小玩意兒。」

「父親。」少女有些羞惱地喊了一聲，還拍了拍侯爵，顯然，對於他在外人面前揭自己的短有點害羞和不滿。她展露處的這一點小女兒家姿態，倒是讓威廉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侯爵顯然察覺到了威廉的這一絲失態，眼底深處醞釀着一抹笑意，看着這一對少男少女。不過他並沒有點破，只是接着道：「而像我這樣的老頭子，只能擁裘圍爐，在火邊默默發獃，若不是要處理政務，甚至不願意走出城堡大廳一步。」

威廉回過神來，以微笑掩飾那一點不自然，回道：「相對於您，我們對世界的認知還很淺顯，所以總是對世界保持着極大的好奇心，這是每一個年輕都會經歷的階段。而到了您這個年紀，以您的閱歷，除了家族和領地的發展，恐怕沒有什麼還能讓您掛懷了。」

「公爵，你雖然還很年輕，但相當會說話，而且，還很有見地。雖然我們之間真正的接觸只有這短短的一會兒，但是我敢斷言，你一定有着更加遠大的未來！」侯爵向威廉舉杯示意。

「謝謝您的誇獎！」威廉輕輕頷首，接着說道，「我也相信，日後可以更進一步，還有，我必須得感謝我的祖輩，他們給我留下了一個富饒強大的布萊迪，讓我有了足夠的底蘊和信心。」年輕的公爵信心十足，同時也在利奧波德侯爵這位盟友面前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了自己的實力與野心。公爵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您這樣經驗豐富的長輩的幫助，也是不可或缺的，年輕是我最大的資本，同樣，閱歷不足也是我的軟肋。」

侯爵對年輕公爵的野心不置可否，只是說道：「蘭開斯特家族身上流淌著巨龍的遺血，而你，只聽你的名號就已經讓人驚艷，『屠龍公爵』，憑藉一人之力，讓自己身上的血脈更加強大，相信在神國註釋着你的歷代蘭開斯特公爵都感到與有榮焉。」

邊上默不作聲的少女突然插言道：「威廉，請原諒我旺盛的好奇心。巨龍這種近乎絕跡的生物，我只在書中見過，你能否為我講述一遍你屠龍的經過呢？」說話的同時，一雙美麗的淡藍色眼眸注視着威廉。相比剛才的羞惱，現在的艾麗卡又變得落落大方起來。而這樣一個明眸皓齒的美麗少女的請求，恐怕很難有正常男人會拒絕。

在少女如水般目光的注視下，向來淡定的威廉此刻竟沒來由地有些緊張。從前世到今生，還從未有任何一個女性像艾麗卡這樣，能讓他產生這樣微妙的感覺。

「是春天的關係，還是這具身體到了年齡了？」暗自搖了搖頭，將這些有的沒的想法從腦海之中驅逐出去，威廉定了定神，微笑着回道：「如果你願意傾聽的話，我將感到十分榮幸。」見少女微紅著臉點頭，威廉更大膽了一些，接着道，「即便一個勇士有着屠龍的壯舉，但如果沒有一個像你一般美麗如月的淑女傾聽的話，也會讓人感到萬分遺憾。」

少女的臉龐更加紅潤了幾分，展露出獨有的青春氣息。

「咳、咳。」利奧波德侯爵捂著嘴輕咳了兩聲。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即便這個年輕人是自己看好的，但他當着自己的面撩自己的女兒，利奧波德侯爵還是覺得有幾分吃味。

威廉也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感到有些尷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稍作掩飾，也是潤潤自己的喉嚨。放下茶杯，向父女兩人講述起前身出海屠龍的「壯舉」。當然，他隱去了前身是受到了執政湯瑪士的蠱惑這一細節，畢竟這很像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威廉可不想在自己的盟友和少女面前留下這樣一個印象。

當威廉說到「自己」聽說了巨龍出沒，擾亂了領民們的生活，毅然只帶了幾名隨從就出海時，少女艾麗卡讚歎於他的勇氣；聽說海上有海盜出沒，威廉的隨從在遇到巨龍之前就已經遇難了，少女又為那些為了保護公爵而失去生命的勇士感到萬分遺憾；當巨龍出現，從天而降，將正在與海盜激戰的公爵擄走，少女更是一聲驚呼，為公爵跌宕起伏的際遇感到十分驚訝；公爵被巨龍擄到了洞穴之中，公爵抓住機會，一劍刺穿了巨龍的心臟，完成了屠龍的壯舉，少女這才放下心來，並由衷地為公爵的勇氣、眼力感到讚歎。

威廉說故事的能力一般，以前雖然也覺得「自己」的屠龍經歷很有些迂迴曲折的傳奇味道，但是從未像今天這樣，這麼地動人心弦。實在是少女配合得太好了。

利奧波德侯爵當然不會像自己的女兒那樣驚呼連連，卻也依舊被威廉的故事所吸引了。實在是巨龍已經在大陸上絕跡太久了，威廉絕對是近兩百年來唯一一個成功屠龍的勇士，更何況，他還是孤身屠龍的。貴族身份帶來的加成，更為這個故事增添了許多的傳奇性。

能聽「屠龍公爵」講述自己屠龍的傳奇經歷，不能不讓人為之心折。

威廉是在下午時分進入的白獅城堡，當他講完故事，城堡的管家正好敲響了大廳的門環，提醒侯爵父女和他們的客人，太陽已經下山，現在該是享用晚餐的時候了。三個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壁爐旁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一個下午的時間，因為侯爵的吩咐，沒人前來打擾他們，彩瓷茶壺裏的茶早已經變涼了，只是因為壁爐帶來的溫度，還沒有變得冰冷。

艾麗卡起身，稍稍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體，讚歎道：「我從未覺得時間的流逝是這麼地快速過，威廉，你的經歷真是太過精彩，太過吸引人了！」

「同樣，我也渡過了一個輕鬆愉快的下午！我很高興，我的故事能得到你和侯爵的喜歡。」威廉站起身來，撫胸向少女行了個紳士禮。

艾麗卡朝他還禮微笑，將自己的父親從柔軟的沙發上扶起來。

白獅侯爵輕輕敲打着自己的腰部，說道：「說起來，讓客人在這裏干坐了一個下午，實在是失禮了。那麼，請讓我們用一頓豐盛的晚餐來作為賠禮，威廉，你覺得怎麼樣？」

「那自然再好不過了，實不相瞞，之前還沒有覺得，但經過管家的提醒，我現在覺得我的肚子已經在向我抗議了。」威廉實話實說道。

「那就請吧。」

艾麗卡挽著利奧波德侯爵左手，威廉走在了侯爵的右邊，三人說笑着往白獅城堡的餐廳走去。

雖然今天下午的時間，大家都是在閑聊，但事實上，三人已經決定下了許許多多的事情，而這一切，將會在不久的將來，影響到布萊迪島與利奧波德領，乃至於塞伊王國和法奧尤姆王國兩個國家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