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突襲（七）

「你們——在看什麼呢？」

陰側側的聲音從背後傳出，黃轅雙手握住汝殤的刀柄，緩緩將那柄刀抽離出來。

赤色的氤氳攀附於刀尖之上，紫色的刀身不知何時已被血線染紅。

逆勢生長的血線，彷彿爬山虎的蔓，紅色與紫色斑駁相侵，說不出的妖異。

咚，咚！心跳加速，聲音響的好似戰鼓擂動，自從黃轅提起那把刀時，他的情緒便不由得暴躁起來，眸子里甚至布滿了血絲。

「這，這種...被凝視的感覺......」

噗嗤，刀刃斜亘著從右肩劈至左腰，在一名親衛驚恐的目光中，他的身子斷成兩截。從始至終，他就沒有多餘的動作，像是被什麼禁錮了身子，只能默默的看著自己的生命被死神收割。

僅剩的那名親衛渾身一顫，他用盡了平生魄力，舉起了手中的光劍試圖反抗。不知道為什麼，從看見那柄赤紫的刀后，他就有種沉重感和壓抑不住的驚悸。

似乎，有聲音在他耳邊呢喃，很模糊，很綿長的聲色......

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呢？如墜冰窟！好像洞徹八方的寒風，裹挾著冰冷降臨於身上。

「你，敢抗拒！」

難以想像，這種冷硬且威嚴的聲音是出自黃轅之口，他提著汝殤，如法炮製般將最後倖存的親衛劈倒，「引頸就戮」這個詞似乎說的就是眼前的場景。

汝殤先斬艾拉·西茨，再斬他麾下的十二名親衛，這柄飽飲強者鮮血的妖刀，似乎已經難以壓制。

整個走廊里，橫七豎八地躺著上百具屍體，黏稠血腥味重的彷彿煉獄，越是凶戾的處境，汝殤的威力就越大，持刀的人就越難掌控！

「老師，敵人都死光啦！」

彎腰從地上撿起脈衝槍，黃轅一手拖著長刀，一手攥著槍柄，一步一步地朝陳辰邁去。

「老師，敵人都死光啦！」

刀尖抵在地上，很輕易地就割出一條刀痕，走到一半的距離時，黃轅第二次喊出了這句話。

陳辰的眸子輕挑，面甲下的他神情依舊冷漠。

憑藉敏銳的直覺，他能感覺到，黃轅的目光一直在他的喉嚨和胸口處遊走，但他並無多餘的動作，像塊雕塑般，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老師，我想殺——」

「你確定嗎？」

兩台藍白色的身影相對而立，但從個頭上看，黃轅還要高出不少，只是他提刀的手在抖......

「試探，還是如何？伽南星那次，還不夠嗎？」

平靜的聲音，平靜的話語，卻如墜入深潭的石子，擊起了一圈圈漣漪。

雙眸通紅的黃轅，微不可查地眨了眼睛，凶戾的眼神似有遲疑。

「殺人，什麼感覺？黃轅！」

噹啷！刀身傾倒在地，失去掌控的汝殤，血線如潮水般褪去。

黃轅腳步踉蹌的倒退了三四步，像是剛被救起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眸子一低，看見那柄掉在地上紫色長刀，竟有種兩世為人的恍惚感。

「老師，我，我剛才是怎麼了，我好像不是我了？」吞了口唾沫，黃轅的聲音恢復成平時的語調，他手指汝殤，面甲下一幅見鬼的表情。

「短時間內吸納了太多強者的血氣，再加上你當時心中的殺念正盛，就把它趁虛而入了...說到底，還是你的意志太弱！」

「它，它是什麼？」

沒有回答黃轅的問題，陳辰撿起恢復如常的汝殤，無比自然地負在身後。

在黃轅驚訝、恍惚、不解的目光中，陳辰彎腰拖起艾拉·西茨的屍體，然後若無其事地往右邊走。

「我的身上，剛剛絕對發生了什麼！有個聲音一直在蠱惑我對老師出手，它，應該就是指那個聲音.......」

咬了咬牙，黃轅跟上陳辰的步子，既然老師不願明說，那就證明這不是他該知曉的。或者說即便自己知曉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近300米長的甬道，四周牆壁全都泛著金屬的光澤，似乎整個-2F層都是這樣，如果拿紅外線一掃，就會發現金屬裡面還有厚厚的混凝土層以及混合著乙烯、石墨的碳納米材料包裹層。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不僅需要指紋還需要密令調用。

陳辰脫掉艾拉·西茨的外骨骼裝甲，將他的右手摁在了掃描窗口上。

——「滴，檢測到A級許可權，是否授權開啟防護門？如需授權，請輸入執行密令！」

「荊棘之聲，神靈之命！」

——「滴，密令已核實，請進入！」

厚達8米的金屬門緩緩開啟，看起來，湞江告訴陳辰的情報還是蠻靠譜的。

「老師，這些金屬錐是什麼東西？」

「微型當量核彈！」

.......

望著那一字排開，排成一串的三角體金屬錐，黃轅的嘴張得能塞下一個鵝蛋。

「老，老師，您該不會要把它們全炸掉吧？我們只有五枚定時炸彈了......」

「誰說要炸它們了...喏，那才是我們的目標呢！」

陳辰伸手指了指遠處那個直徑五米多、長達十幾米的筒狀大傢伙。

半個月前，空軍基地就是挨了一發這東西。然後不管戰艦還是機甲，直接汽化了一多半。據說孫師長操縱著「游騎」，在成片成片的岩漿上楞了很久很久。

「老師，這東西要是『嘭』，咱們會不會也『呃』？」

一手比劃著爆炸，一手掐著自己的脖子，黃轅很生動地比劃著即將要發生的一幕。

「這棟地下保險庫建地很牢固，再加上我們是從外部引爆，核彈的威力會削減很多。理論上，我們只要原理爆炸中心五十公里，應該就不會有大問題。去，搬兩個金屬錐過來！」

臉色發白的黃轅推著兩個小型當量核彈，哪怕隔著護甲觸摸這東西，他都有種不友好的感覺。

自從來到狄倫星后，黃轅感覺自己每天都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先是玩刀、然後是玩槍，玩機甲，現在好了，開始玩核彈了...照這勢頭髮展下去，自己的小命遲早玩沒。

「男子漢大丈夫，腿抖什麼，不是告訴你了嗎，沒有危險！」

「我也不想抖，但是腿不聽使喚，可能是抽筋了...」

滴、滴...陳辰取出剩下的五枚定時炸彈，通通貼在了微型核彈上，那種大型核彈很難從外部引爆，幸好這裡有不少微型核武，可以充當「大型核彈」的啟動能量。

「時間設置為40分鐘，通知王慎和其他人，我們準備撤離！」

最後看了一眼開始讀秒的數字，陳辰走到金屬門外，一腳將艾拉·西茨的屍體踢了進去。

按了下關閉按鍵，金屬門緩緩關閉，陳辰抽出汝殤，直接將所有的按鍵劈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