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屠（二）
「你們中，有誰殺過人嗎？站到我身前來！」
背對著學生，陳辰冷漠地開口道。奇恩他們聞言瘋狂搖頭，只有張凡沉默了會兒，慢慢走到陳辰面前。
「很好，強者之路必以鮮血浸染，就由你開個頭吧。執此刀斬下敵寇頭顱，打開囚籠，釋放你心中的善或者惡！」
咚，咚！
心跳迅速加快，張凡依言接過汝殤，入手便是一陣冰涼。
他走到最近的一個俘虜面前，那是一個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即便到了現在他還在忙於祈禱，看上去似乎人畜無害，可實際上他卻獨自射殺了兩名士兵。
「賀州，年齡三十四歲，曾為貨運商人，加入神徒后射殺兩名軍人。」
立在一旁看押的士兵，流利地背誦出俘虜的身份姓名。做完這一切他們退後一步，似乎是等著收屍。
刀刃搭在中年人的脖頸上，鋒利的刀芒滑破了一小層皮肉。
感覺到疼痛與驚悸，中年人的身子終於顫了下。當直面死亡時，信仰取締不了恐懼！
張凡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內心的不安和惶恐也被他用理智壓制住。
殺人到底是什麼感覺？難以嚴明！總之，是罪，是惡！
可要是屠戮一個身懷罪惡的人，那是不是就顯得正義了呢...
紫色的刀光閃過，屍首分離！
血柱幾乎是噴涌而出，足足濺出兩米多遠。中年人臉上的神情還停滯在驚恐和痛苦當中，顯然是死不瞑目。
嗤嗤，早已等候多時的兩名士兵上前，一人撿起頭顱，一人拉走屍身。
同時另外一名俘虜被押解上前。因為親眼目睹方才的恐怖，俘虜幾乎嚇癱了，士兵們是拖著他過來的。
「跪下！」
這是一名蓬首垢面的孩子，一名不足十八歲的孩子，未脫稚氣的臉龐駭得失掉血色，眼淚順著淚溝汩汩的往下流。
「別殺我，我不想死！我還小，求你了，別殺我！」
他試圖掙扎，雙臂卻被死死鉗住，一名士兵直接用皮靴踩著他單薄的身子，將他的臉碾入泥土，這才冷冷的開口：
「邵一，年齡十六，全家都是邪教信徒，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攜帶炸彈進入地下商場，過安檢時被抓，開槍打死保安一名，打傷保安和工作人員三名，后被制服！」
「我錯了，我錯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改，我改行嗎...」
死亡，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著實殘酷！他明明還有大把年華，卻因為邪教的蠱惑和一念之差葬送掉。
有些事無可奈何，有些錯不是改了就被原諒這麼簡單，懵懂和年幼也不是犯錯的借口！
張凡的臉上只有一瞬的猶豫，他手握汝殤刀尖倒垂，狠狠扎向撲在地上的男孩的后心。
「抱歉了，你並不無辜！」
噗嗤，刀刃刺穿心臟，劇痛讓男孩的牙齒都在打顫，那稚嫩的臉上忽然浮現猙獰的表情，眼底有不甘和怨憤。
「好...好疼，媽媽，你騙——」
瞳光逐漸散盡，男孩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了。
士兵們冷漠地將男孩的屍首拖走，留下原地拄刀的張凡。他的手在抖，染血的汝殤顏色在變暗。
「殺戮是罪，被殺同樣是罪，沒人會指責你錯，在戰場上拷問良心，這種事情沒什麼意義的。」
刀芒沒入土壤，張凡長吐一口氣，他什麼有沒說，只是站回到陳辰身後。
「第二個，奇恩來吧！」
一貫大大咧咧的奇恩，聽到陳辰喊出自己的名字，就像只落水的沸沸著實被激到了。
抽出汝殤，第三個俘虜被押解到身前，這次是個上了年紀婦女，神徒真是泯滅凈了人性，不管男女老幼通通都被教唆成殺戮的工具。
從提刀到校刀，奇恩花了整整兩分鐘的時間，士兵依次念完了婦女的身份信息，至於念得什麼，惶恐到極致的奇恩是一個字沒聽清。
「對不起！」
刀芒到底是斬下了，面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婦女，奇恩是閉著眼才有勇氣斬下去。
視線被蒙蔽，看不到鮮血淋漓的一幕，但那血腥味卻實打實往肺里灌。
奇恩頓時睜開眼，捂著嘴乾嘔起來...
折騰了幾分鐘，奇恩才緩過勁來，屍體被拖走，又一個人跪到身前。這次還沒等士兵開口，奇恩的刀就已經斬下。
「別他么墨跡，再來啊！」
一口氣劈翻五六個人，奇恩哽著脖子，赤紅的眸子里已經有淚水打轉，他的意志已經瀕臨極限了。
鮮血沁濕了他半截褲管，汝殤的刀身上升起一絲暗紫色的妖異脈絡，見狀陳辰直接揮手止住。
「夠了，到此為止！凱，你去！」
從奇恩手中接過刀鞘的剎那，凱就看見這個「宿敵」的「懦弱」，那看似不服輸的眼神中全是悸怕。
但他沒說什麼，因為他不敢保證待會兒自己能比奇恩強......
殺掉三十多個俘虜，張凡、奇恩、凱、楚寒已經全部見過血，只剩下黃轅——膽子最小的那個！
「別，別，我不想殺人！我不想殺俘虜！」
等待的過程是最煎熬的，從最開始臉色鐵青，到現在目光獃滯，一連看了那麼多遍頭顱翻滾的場景，黃轅沒當場哭出來就算意志堅定了，饒是如此他也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提刀，斬。」
「不，不要，老師求您了，我——」
啪！一記耳光扇在黃轅臉上，力氣大地直接扇出了血。
「提刀，斬！」
「不，不——」
啪！
「提刀，斬！」
汝殤入手的剎那，渾身疲軟的黃轅嚇得差點跪下。
「媽的，老子沒死在戰場上，死在你這麼個軟腳蝦手裡，老子不服啊！」
跪在地上的大漢穿著叛軍的軍服，凶戾的臉上流露出猙獰恐怖的表情，他沖的黃轅猛地一撲，頓時嚇得黃轅倒退兩步。
「哈哈，懦夫，老子就杵著脖子讓你砍，有種來啊，呸！」
一口唾沫直接吐在黃轅身上，叛軍大漢笑地無比肆意，不知道還以為雙方的身份調了個個。
士兵轉到大漢身前，照著他的下頜就是一拳，被卸掉下巴的大漢嗚咽著嘶吼，齒間不斷噴出血沫。
看著幾乎嚇得要棄刀的黃轅，陳辰眸子一斜，他素來沒有等待的習慣。
「你們兩個，給他喂刀！」
「是！」
兩個一米九高的士兵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黃轅的手臂，然後舉刀——砍！
叛軍大漢的頭顱就像個破葫蘆似的翻滾出去。
沒錯，刀柄仍舊握在黃轅手中，但他的手臂卻被人強制著不斷揮砍。
場上的血腥氣越發強烈，砍倒第五個人的時候，黃轅就嘔了出來，但他無力掙脫兩名士兵的束縛，只能不斷重複著劈砍的動作。
直到場中最後一個俘虜被斬盡，膽汁都快嘔光的黃轅直接癱在了血泊中。混雜著鮮血的砂礫黏在他的臉上，眼淚都沖刷不掉。
陳辰拾起已經變成暗紫色的汝殤，輕輕甩去上面的血跡，抽刀歸鞘。
他看都不看黃轅一眼，直接對著王慎說道：
「安排去高木市的飛艇，這就出發！」
「是！」
沒有人去攙扶遍身狼藉的黃轅，楚寒他們雖然不忍，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
「傻*，走了，你TM要是不跟上來，這輩子都別想跟你女神在一起！你不是要當個英雄嗎，媽的，站起來，走啊！」
「當...當英雄，呃...」
黃轅翻了個身，連走帶爬地跟在隊伍後面。
眼中全是重影，那一個個翻滾落地的頭顱，一張張痛苦癥結的臉，幾乎充斥著腦海。
是僅剩的最後一抹清明，讓他不至於昏厥過去，楚寒說得對，如果他此時掉隊了，就真的...真的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