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非戰之罪
噠噠，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兩名通訊兵捧著衛星投影儀走進指揮室。
「軍團長閣下，前線陣地剛發來通訊鏈接請求，聲稱已將敵最高將領包圍，請您對一下行動進行指示！」
「快，快，讓前線把圖像傳過來。」
閉目養神的沐益安陡然來了精神，心情激動地都要跳起來，那些作戰參謀也都興緻勃勃地圍了過來，都想見識一下這位聯邦軍的「瘋子」將領。
嗞——一陣白色的屏花閃過，赤色的軍衣遮擋住大半個視野，只見一名穿著嚴整的中校恭謹行禮。
「軍團長閣下，我們已經包圍了敵最高指揮——陳柯中將，他就在——」
「滾，別擋著視線，你的報告一會再說！」
那名中校聞言一愣，繼而賠笑著移開身軀，他的身後現出一片血肉狼藉的戰場。
不遠處的一處小土丘前，帝國軍里裡外外圍了近三千人，還有四台高大的突戰機甲，幾乎每個士兵的臉上都浮現出笑容，滿面的煙塵和血漬，使他們的笑容看起來並不和藹，反而無比猙獰。
「把焦距調大，拉近距離！」
沐益安才懶得去關注己方的士兵，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那個癱坐在土丘上面的模糊身影上。
隨著圖像不斷地放大，沿途的景物迅速往後倒退，直到那個身影清晰地出現在投影屏幕上，所有的一切才定格下來。
蓬頭垢面，被煙火熏得黢黑的面孔，看不出原來的膚色怎樣。眼球黯淡無光，纏滿血絲，似乎是煎熬了很久。
再看那渾身的穿著......可以用「衣衫襤褸」這個詞準確形容，左側肩胛那裡好像還受了貫通傷，肉眼可見地往外滲血。
如此狼狽頹廢的一個身影，士兵們為何指認他是敵軍最高將領？因為在那身影的周圍，躺著很多高官屍首，光上校就有三人，還有一員少將！
而在場唯一的一柄將刀，卻握在那個癱坐的中年人手中。
儘管刀刃已崩，刀身已殘！
「好，非常好，我會上報軍部，為諸君請功！中校，從現在開始你的軍銜提升兩級。」
沐益安興奮地搓著雙手，恨不能親自飛到土丘旁，好當面打量下聯邦軍的高級將領。
「你們——是想拿我——請功嗎？」
精疲力竭的陳柯緩緩抬起頭，忽然冷笑出聲，他的手指慢慢攏上刀柄，整個人拄者指揮刀再次站了起來。
士兵們全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心頭猛地湧出強烈的驚悸感。
按理說這樣一個步入末路的人，哪怕曾經是高高在上的將軍，也已經沒有殺傷力了。
可為何諸人心間會縈繞著強烈的不安呢？
「大家不用怕，一起衝過去，上面要活的。」
帝國軍的一名軍官有些色厲內荏的喊道，手下的士兵咬咬牙，開始試探性地往前靠。
噠！陳柯忽然踏前一步，嚇得眾人齊刷刷地倒退，只留下那名呆愣的軍官，平舉著手槍站在最前面，額角冷汗直流。
「你...你要幹什麼？馬上丟掉武器，否則—我可開槍了!」
陳柯深吸了一口氣，無視那黑黝黝的槍口，冷淡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的將領在注視著這邊，請讓他直接和我通話，最起碼我要知道輸在了什麼人手中！另外——少校！拿槍指著長官，很沒禮數不是嗎？」
那名帝國少校還欲說什麼，忽然臉色一變，左手扶向耳機，目光閃爍不已。
又過了十幾秒，一名帝國軍上校急急忙忙地跑過來，向陳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軍禮。接著他腕上的手錶一閃，一道淡藍色的光幕在上方浮現。
只見一身將裝的沐益安背手佇立，身邊簇擁著一群帝國參謀。
「鄙人星洛帝國三等伯爵，陸衛軍第七軍團長沐益安，214衛星攻殲司令官，不知閣下找我有何指教？」
「敗軍之將，哪有資格指教伯爵大人......老實說，這一戰打到現在，陳某已盡心儘力了！再之後，就該為國盡忠了......臨死前，陳某有句話憋在心頭，不吐不快。」
光幕中的沐益安嘴角上揚，帶著一絲笑意言道：
「陳兄雖為帝國心腹大敵，卻也稱的上忠勇無雙！也罷，陳兄有何遺願儘管說來，只要不違背帝國原則，我會儘力幫你完成！」
「呵呵，那就請伯爵大人聽好了，我陳柯落得今日下場，非戰之罪，實天亡我！我不服啊，我恨啊！」
陳柯的臉上忽然浮現出無窮戾意，牙齒咬得咯嘣作響，狀若瘋魔般舉刀便砍。
那兩名大校和少校軍官離得最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冰冷的刀鋒砍倒！士兵們大駭，舉起手中的武器瘋狂開火。
電漿彈、子彈如雨般射向陳柯，然而憑藉著高達27級的體質，陳柯竟然迎著彈雨發起了衝鋒，短兵槍械武器的殺傷力一時間竟然不破防。
沐益安的眉頭攢起，直氣得額角的青筋暴動。陳柯竟敢當著他的面屠戮自己的士兵，那番悻悻的談話原來是在消遣自己，可笑為此還搭上了一名大校軍官！
「卧草泥馬！找死！都沒長腦子嗎，機甲呢，給我踩爛他！」
堂堂的帝國伯爵，一軍之主，此刻簡直被氣昏了頭，全然沒了平日的做派，像個痞子般破口大罵。
指揮所中的眾參謀也都驚呆了，兀楞地看著軍團長脫掉皮靴，狠狠地砸向投影儀......
士兵們爭相後退，誰也不敢衝過去跟「發瘋」的陳柯搏命。體質都不到20級的他們，武器又成了燒火棍，衝過去純粹是送人頭。已經有十幾個人身首分離，連個囫圇身子都沒剩下。
噔！噔！
沉重的腳步聲印入耳中，驚慌失措的士兵們陡然冷靜下來，面露狂喜。
逃到機甲身後的士兵們，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庇翼。望向陳柯的目光也不再恐懼，而是充滿了嘲諷與鄙夷。
四台突戰機甲邁步前進，五米高的鋼鐵身軀宛若小山般移動，每一腳落下，都能將地面跺出一個深坑。
血肉之軀根本無法與機甲匹敵！
這幫帝國士兵們，全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柯，要不了多久，這個「瘋子將軍」就會被踩成一灘肉泥，嘿嘿那該是多壯觀的一幕。
「終於，要結束了嗎？」
身處絕境的陳柯，心中卻無半點恐懼，只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死到臨頭，他已懶得去反抗，索性拄起將刀屹立在那，只把脊樑挺得筆直。
還是那句話，戰場上最先倒下的是尊嚴，最終屹立的還是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