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眼淚其實是熱的
暗辰域主星伽南——黎影學院——期末考核動員會
校長慕天行正在給各年紀教員訓話，畢竟臨近期末了，學院里平日的氛圍也要變上一變。
「業精於勤荒於嬉，為人師者當以身作則，尤其是臨近期末，對於學生的學業更要善加督促，他們來到學院后總歸是要學些東西的，請諸君用心！」
站在主席台的老人慷慨陳詞，當講完最後一句話時，他緩步站在講台前，一絲不苟地彎腰呈90°。
嘩啦啦的掌聲中，年輕的教員開始離席，能留下的便只剩各科、系的教員骨幹了，除了某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徐婉靈，她是一級教員，資格等同於各院院長。
極戰科一共有十五人列席，格鬥系的話總共有三個名額。
只是在徐婉靈和沈沄院長間還隔著一個空位，桌上擺放著一個身份牌，紅紙黑字赫然印著陳辰的名字。
「校長，已經核對過了，除了陳辰教員未出席會議，所有教員骨幹都到齊了。」
穿著正裝的小劉掃了幾眼后，便附在老人耳邊低語了幾聲。
已經坐回座位的慕容天行點了點頭，手掌下意識地拾起茶杯，抵在嘴邊欲飲。
「還有一件事，慕容執行官想和您見一面，狄倫星那邊...塵埃已定，只是，紂心也沒能封住他的口！」
略帶苦味的茶水入喉，老人的眸子一寒，猛然開闔后已經恢復常態。只是在老人的心底卻起了一聲喟嘆，麻煩要回來了！
......
碎石鋪就的小徑，泛黃的樹葉打著旋兒往下落，已經鋪了淺淺的一層。懷抱會議記錄本的徐婉靈低頭走著，因為心裡發愁煩悶，連帶著那雙剔透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靈動。
「五年級的學生現在要開始核算學分了，學分尚未修購的必須給予學位警告！極戰科的募兵指標暫定成和往年一樣，男生80％，女生60％。其餘各科系暫定為70％，另外綜測前十者可申請留校任職，以免除服兵役。」
校長那威嚴的聲音至今還在耳邊回蕩，在初次聽到這幾個比例數字時，她甚至還忍不住舉手確認。那些前輩們大都轉過身，用一種無奈又漠然的眼神看著她，而校長慕容天行卻是沉默了十幾秒后，才給她又念了一遍......
「極戰科男生80％，女生60％...其餘各科系暫定為70％......」
後面的事她很少有心思去聽了，因為這幾個數字已經將她打懵了，平均高達70％的募兵指標，這是恨不能把所有畢業的學生都送上戰場呀！
這種殘酷的事，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她本以為參軍的指標再高也不會超過30％，哪成想事實完全顛倒了過來！要知道她在南都星進修時，那裡的募兵指標才不過15％左右！
要是再說帝星的話，是否參加服兵役甚至是完全自願的！雲泥之別，天壤之分，這已經不是公不公平、公不公正了，這簡直...簡直是赤裸裸的欺凌了！
二十二三歲的年齡，學生們才剛從學校畢業，竟然馬不停蹄地就要去和世間最殘酷的東西打交道。
這不是實習，這他媽是戰爭呀！槍林彈雨里，會死很多人的！
說到死人，徐婉靈長這麼大都還沒見過「活生生」的死人，以後興許也不會見。得益於良好的家庭出身以及母親溫雅的教育，徐婉靈很少感受到生活當中的殘酷。
於是，猛地一接觸這些現實當中的醜陋，再聯想那可怕的生還率，這個感情細膩的女人幾乎快要哭出來。
「婉...婉靈老師？」
穿著嶄新運動服的鞠禾從身後追過來，她已經喊了好幾聲，可陷入沉思中的徐婉靈壓根沒察覺到。
「啊，是鞠禾同學，你有事嗎？」
陳辰因故請假后，A3班的導員便由徐婉靈暫代，現在班裡就只有鞠禾一個女生，她平日里也是對這個小姑娘頗多照顧，然後自然而然的，鞠禾就成了徐婉靈的課代表。
「是班長讓我過來的，下節課是陳辰老師的體能課，我們還是自習嗎？」
「呀，倒是把這茬兒給忘了，陳辰教員已經兩個月沒露面，你們總是自習也不好，期末還有考核的，我想想辦法總不能再讓大家混日子了。這個討厭的傢伙，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徐婉靈邊在地上跺腳，邊小聲說著陳辰的壞話。自從那晚兩人確定了友誼后，徐婉靈對陳辰的印象改觀了不少。她倒不是真覺得陳辰是不負責任，只是嘴上不肯輕饒他罷了。
「老師，您那裡有沒有陳辰老師的消息，我們大家都挺想他的！」
鞠禾輕輕地揉捏著衣角，整個A3班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大人物，肯定在做了不起的事情。但自從陳辰上次負傷回來后，他們就知道自己的老師肯定還在做著一些危險的事。
這都兩個月沒音訊了，已經習慣陳辰嚴厲的他們反而開始想念了，沒有陳辰老師在身邊逼迫，他們提升自己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我也挺想他呀，但，咳咳我的意思是，我也想知道他在幹嘛...說不準又在殺人呢.......」
最後那半句話，徐婉靈說地很小聲，她本性善良，所以很討厭殘暴的人，可面對陳辰這樣既殘暴又理智的，倒也難以甄別內心對他的情緒。
又或者因為二人是朋友的緣故，徐婉靈對陳辰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認同感的。畢竟，朋友之間的感情總是瑕不掩瑜。
「如果是你的話，你聽到這些後會不會感到難過呢...不對，你可是個英雄啊，按你的性子應該是悲憤的吧！呵，心硬如鐵的男人！」
一陣簌風飄過，吹得道路兩旁樹的枝丫亂換，徐婉靈怔怔的看向眼前，那漫天飛舞的葉雨一度模糊了視線。
「啊，婉靈老師，您，您怎麼哭了.....」
鞠禾臉頰發紅，看見徐婉靈沒來由的流淚，登時就慌了。
「不，這不是哭，單純的流淚而已。真的，眼淚其實是熱的！」
淚水彷彿決堤，說完這句話徐婉靈就再也開不了口了，她用右手捂著自己的嘴，不想讓哭聲傳出來，另一隻手則是緊緊地將鞠禾擁在懷裡。。
至於會議記錄本...早已丟在地上！
五年後，或許她會哭得比今天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