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已更名已易主

第二章 已更名已易主

小荷拿了手帕,借著燭光,替小姐擦去那七竅的血跡,淚珠一點一滴滑落臉頰。小姐福大,能幸免於難,是她命不該絕啊!

天色逐漸大亮,凩易將這主僕二人送到了妙春堂,安陽城內名譽最佳,醫術尚好的醫館。

值夜的老者卜一聽到敲門聲,叫了一名小廝開門,將那患者帶進來。

但凡夜裡來的患者,無非不就是急病一類,看著進來的黑衣公子,懷裡抱著的女子,身後的兩人裝束則是僕人了。

忙叫小廝鋪好床鋪,示意那黑衣公子將女子放下。

上前把脈,驚恐中跳起,那眼神中的恐懼與不安,看向那黑衣公子,「公子,這……」

凩易冷眼,找了張凳子坐下,揮手示意,「繼續。」

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女子是何方奇人,中了劇毒還能不靠任何藥物救治就能存活。

卜一打著冷顫,由著小廝扶著,再去探了脈搏,也看了眼中的境況。此女子中的是劇毒鶴頂紅,早已命絕,可這生命體征提醒著他,不但沒有死,還有了均勻的呼吸。

活了大半輩子了,這樣的事情還是頭一次見,只好去開了些調理身子的藥劑,「公子,這位姑娘奇遇,能活下來自是好的,只是……」

卜一撫了鬍鬚,看了眼那躺著的女子,他醫術不精,只探到了余絲余魂在飄動,又轉了個身,看了坐在那水曲柳木製作的方凳上的黑衣公子,將方才沒說完的話,說了個精細。

「老朽醫術不精,只覺查了此女的魂魄漂浮不定,希望公子帶她去更高深的醫者里救治。」

凩易不回,他心裡有了明目,那修長的骨節敲打著那隻上了一層油漆的八仙桌,抬眼看了谷楓,隻身出了房門。

現下,只有那老者原地發獃,那小廝已將藥材配好,拿來不知要遞給誰,看了另一個黑衣男子,又看了全身傷痕的雙丫髮髻的丫頭。

「給我。」谷楓伸手拿了過來,遞給了眼前的丫鬟,「給你家小姐熬湯藥。」

「謝謝兩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荷再次跪了下去,抽泣著磕了頭,起身接過了藥劑。

「無妨。」谷楓向那老者丟了顆銀粒子,拿了佩劍出門去尋自家公子了。

「多謝多謝!」卜一接過銀兩,便笑逐顏開,將那奇異的事拋在腦後。

看了那丫頭,說道:「對面有個同富客棧,兩位可以到那裡去歇息,老朽這裡等會就得開門給別的病人醫治,怕是顧及不到你們,若是有什麼事,你再來問問老朽。」

卜一一向和藹,這下遇見這麼驚奇的事,自然也就對這位小姐上了心,也琢磨著怎麼探討了那鶴頂紅的解藥了。

「謝過大夫。」

小荷道了謝!似是想到了什麼,回身去尋了那遠走的兩位公子,腳還沒踏過門檻,那馬車早已賓士而去。朝那方向跪拜了,便起身回到堂內,背起小姐來到了那同富客棧。

要了間客房,想起沒有銀兩,便忍痛將小姐贈送的櫻花簪子抵押,囑咐了那小二,「麻煩收好,我會去拿來銀兩贖回去的。」

「且放心吧。」那小二老實憨厚,見這兩人一大早便來住店,也沒多餘苛責,收了這簪子,收拾了一間客房出來,也叫那丫頭儘快把這簪子贖回去。

小荷將古菱放到床鋪,蓋了被子,又再次去麻煩了那小二,帶她去熬了湯藥,要了些熱水。

夢裡花落花開,古菱躺在一片花海中,那花瓣雨飄落,落在了她的臉上,覺著些許擾人,便睜眼醒來,看了這美的不可言說的世界。

身邊的那棵不知多少歲月的桃樹,花瓣似雨下,層層疊疊交錯落下,一陣陣的花香吸引著她。

她抬眼看了這花海,數不清的各種花卉品種,遠處的潺潺而流的小溪,及那一葉扁舟。

還真是西方極樂園啊!

原來她真的已經離開人世,離開了那疼愛她的父母,也丟了她苦讀多年的學業,若是她沒遭遇車禍,怕是已經做著自己最愛的事情了!

眼前忽現的茅草屋,嚇得她連忙退後了幾步,待那茅草屋安穩固定住,那門前的牌子的量身定做大字讓她更為吃驚。

按捺不住那好奇害死貓的心理,將那門推開,看到裡邊的物件更是讓她目瞪口呆。

儼如現世的貨鋪,貨架上擺滿了各種鉤針玩偶,鉤織花卉及花卉盆栽,由大由小排列,這是成品區。

那邊擺放各色各樣的牛奶棉及蕾絲線,她長期在紡織城裡,一眼便能瞧出是幾股牛奶棉,或幾號蕾絲線。

另一邊的貨架上擺放了各種鉤針工具,以及填塞的棉花和圖紙。

牆角的木質躺椅,及那圓桌,這宛如一個工作室,就在了這茅草屋內,她摸著熟悉的材質,讓她淚如泉湧,沒想到啊!在這極樂世界里,竟然還能有這些物品供她消遣。

儘管不能拿去賣錢或是送人,她已經很滿足了。

小荷熬了湯藥,端著來到客房裡,見小姐還沒蘇醒,便去耳邊輕聲喚了。

「小姐,醒醒。」

古菱正在茅草屋內興緻勃勃,卻被這聲音打破,這聲音好熟悉,好像是……小荷。

這麼說,這裡的一切只是夢境,她只是在做夢而已。

試著出了茅草屋,沒想到睜開眼的第一眼便看見了枕頭邊上的小荷,起身打量了這丫頭。

衣衫不堪,且有著紅色的印記,像是被鞭子抽打過,那臉上有些慘白,她記得原主送給她一櫻花簪子,只是在髮髻上沒有看見,這丫頭可是很喜歡這支簪子的。

又看了這陌生的房間,陳設單一,僅一張八仙桌,兩張方凳,及一些茶杯茶壺,還有身下的床鋪就沒了其他。

記得昨夜是在林子里來著,怎麼會到了這裡?

「小姐,」小荷將湯藥遞過來,本想親手拿著湯匙喂她。

「給我,」古菱接過那碗褐色的湯藥,突然想起了原主生前喝的那碗葯,心裡打怵,看了小荷一眼。

「小姐莫要擔心,這是奴婢親自熬的。」小荷福了一禮,「昨夜有兩位公子救得小姐。」

「……」古菱無言以對,看著眼前的丫頭,讓她說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小荷將昨夜發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包括那支最愛的簪子拿去抵了房錢。

「小姐,奴婢沒辦法了,這才將那簪子拿去抵押房錢的。」

「無事,」古菱將那湯藥喝了一半,苦味濃重,愣是給了小荷,叫她去倒了。

「這……」小荷一向聽從小姐的話,可這次她斗膽,「小姐,這是調理身子的葯,您必須得喝啊!」

古菱擺手,她實在是喝不下去這比那苦膽還要苦的葯。

因沒有銀兩,現在她們主僕倆住的客房都是用簪子押著的,想著她的身家性命也都是別人救的,還欠著人家的銀子。就把頭上那支簪子,不大不小,細細的簪子上鑲著一枚白玉蘭,那芯卻是一顆圓潤通透,質地細膩,狀如凝脂,甚是精巧。

「拿去當了,興許還能換來幾兩銀子。」將這玉蘭簪子遞給了小荷,眼裡沒有任何憐惜。

「這是夫人在小姐的誕辰時,贈與小姐的,不能當了呀!」

「那你可知,你口中的夫人,是她將我逼上這絕境的,那碗湯藥是她命人灌進我口中的,我當了這支簪子,有什麼可留戀的?」

古菱這麼一說,小荷不再說任何話,想到了昨日的種種,那夫人叫她去廚房裡,可她還沒做起事務,就被幾條鞭子抽打在身上。待自己跑出廚房,便見到了那幾個囂張的婦人將小姐抬上了馬車,由那看門的小廝趕車。

她一路緊跟,瞧見了小姐被扔下,這才知道小姐已沒了呼吸,她正要帶她回城門時,小姐就醒來了。

不再多想,只覺著小姐能存活下來就已是命大福大,接過了玉蘭簪子,準備要出門口時。

「小荷,等等。」古菱喚住要出門去當了那簪子的丫鬟,「你沒和那兩位公子說我的名字吧?」

「回小姐,奴婢沒說。」這小姐的閨名除了老爺夫人,就不能有他人提及。

「那好,」古菱撐著床沿起身,來到了八仙桌旁,坐在那方凳上,看向了窗外的晨陽,輕輕說道:「寧府不久就會傳出寧聽雨這個不孝女自盡身亡,是以,我和你需要更名換姓。」

小荷聞言,福了一禮,低著頭說道:「請小姐賜名。」

「蕭兒。」古菱右手托著下巴淡淡的為這名叫小荷的丫鬟取了個新名字。

「謝小姐賜名!」蕭兒跪下忙去謝了,起身又是一禮。

古菱雖說不喜歡這些禮拜,卻也沒有阻攔,她如今用著別人的身子,就先坦然受著吧!

看了她一眼,笑道:「記住我的名字,古菱。」

「是。」蕭兒福身一禮,辭了小姐,變出門去尋那當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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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負古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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