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專業的事情找專業的人

大明的傳統的儒家思想提倡中庸，就是不在人前，不落人後。用到科技上有時候也是如此，好像超過別人一點，就開始沾沾自喜，彷彿在等待別人追上來的良好感覺。

從這一點思維上，西方人就不一樣。西方人對待新事物有強烈的追求，他們崇尚新事物，追求個性，所以膽子也大，失敗了再來，他們喜歡先發制人；而我們總是喜歡消極防禦，喜歡后發制人。我們追求的是你不打我，我絕不主動動手，還絕對第一個使用武器，不開第一槍。

一個國家的軍品技術是原超民品的，更何況是朱由檢這種帶著外掛來的穿越者。

當他來到八卦洲造船基地的時候，周全斌早早地迎接在碼頭上，正準備接收皇上的表揚呢。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先看動力車間。」朱由檢居然板著臉，沒一點好臉色。

果然，在船動車間，朱由檢看到大明最先進的蒸汽機，已經大型化的雙缸蒸汽機擺在眼前。另外還有立式、卧式等多種機型。就連傳動裝置都有十幾種模型，另外還包括機械傳動的螺旋轉向裝置。就這間車間，朱由檢猜測至少已經達到了鐵甲艦初期的技術水平了，比原有的歷史發明提前了150年。

「這些東西造出來，是擺在這給朕參觀的嗎？」朱由檢的口氣很不善。

「皇上，這些東西都沒經過試驗，還需要進一步驗證。」周全斌趕緊解釋。

「試驗個屁，在廠房裡試驗？」朱由檢怒了：「我看是你們的思想有問題。」

朱由檢這次回大明，發現了一個苗頭，那就是華夏民族的通病：一旦技術領先，就開始驕傲，開始固步自封。說得好聽點，這叫「傳統美德，勤儉節約」，說不好聽的，就是不思進取。

「朕在這裡給你們下達一個聖旨，你們必須建造一艘全部都是鋼鐵的新式戰艦出來。這艘戰艦最少要有二級戰列艦的大小，而且必須是蒸汽機推動，速度不小於12節。」朱由檢雙手叉腰，直接面前的一堆機械說：「就用這裡的技術造。」

「全鐵的？」立刻有官員愣住了。

「對，全鐵的。除了甲板，要是讓朕看到木頭，朕就把你們解散了。」朱由檢氣呼呼的。

「啟稟皇上，造這樣一艘軍艦，費用起碼頂得上三艘一級戰列艦了。」一名官員提醒道。

「這樣的一艘戰艦，五艘一級戰列艦也拿它沒辦法。」朱由檢懟了回去。

周全斌本來想反駁朱由檢的，結果聽了這話直接咽了回去。他不得不承認朱由檢說的很有道理，一艘全身是鐵的傢伙，就是五艘一級巡洋艦，也拿它沒辦法。就算敵人很牛，把船舷打了個大洞，可是船艙是有密水艙的。何況鐵疙瘩炮彈能把鐵船砸個大洞？

這個時代還沒有穿甲彈的意識。

「你去通知太子，讓他過來開會，朕今天就在這裡現場辦公。」朱由檢生氣的對李光地說。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在大明，有些事情大明可以學著自己走路了，可是這次回來一看，難免讓人不滿意。

太子朱慈烺很忐忑，自從皇帝回來之後，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可還是感覺到皇帝的不屑。

在造船基地的辦公室，朱由檢等來了太子。

「是你不讓他們冒險造新船的吧？」朱由檢這一次沒有太過憤怒，反而換了一副略微帶著笑容的表情。

「是的。每一次實驗都耗費巨大，兒臣想為朝廷節約一點開支......」朱慈烺解釋。

「那火車的事，也是你壓著沒有使用新技術的？」朱由檢又問。

「是的。那火車如果使用大蒸汽機，又是火又是煙的，容易驚擾了祖墳的風水。」朱慈烺回答。

「那你告訴朕，江南現在一年的賦稅比上一年增加幾成？」朱由檢再問。

「兒臣在父皇規定的基礎上，每年還能多增收2%。」這一次朱慈烺顯得很開心，畢竟增加賦稅是好事。

朱由檢簡直把肺都給氣炸了，但是他還是強忍著不生氣。在大量的新技術投放市場，大規模的工業革命促進發展，以及大移民的局勢下，增速2%，那還不如抹脖子算了。

想想後世的經濟增速吧！還是不要比較的好，不然朱由檢又得生氣。

「你是怎麼處理政務的呢？」朱由檢繼續笑著問。

「兒臣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凡事事無巨細，一定嚴格要求，勿使一件事出錯。」朱慈烺覺得自己從小的儒學沒有白學，這算是徹底用上了。

「天啊！你做的真是太好了。」朱由檢雙手捂臉，簡直不敢看這個太子。

「這樣吧！你看朕是如何做的。等一會只聽，切勿說話。」朱由檢實在不知道應該從哪教起。

「周全斌，讓你的人都給朕滾進來。」朱由檢沒有朝太子發火，而是沖門外大喊一聲。

「皇上，微臣們都在呢。」周全斌小心開門，偷偷瞄了太子一眼。他的身後跟著七八個造船部門的官員和總技術主管。

「先說說吧，朕的要求你們能不能達到？」朱由檢點了一支煙問。

「能，絕對沒問題。」一名戴著眼鏡的總工回答。

「船體怎麼焊接？」朱由檢問。

「鉚接。兩到三寸間距一個鉚釘，鑄造龍骨，四台大型雙缸蒸汽輪機，雙螺旋槳推動......」總工滔滔不絕，一口氣說了有一炷香時間。

雖然朱由檢自己聽不懂，但是他還是讓對方盡情地發揮，他看得出來，技術員已經被管理層壓抑的太久了，這是一次展示技術的舞台。

「武器部門呢？你們什麼意見？」朱由檢等負責船體的總共說完，又問武器配置計劃。

「必須製造更大口徑的大炮，要能在敵人的射程之外，先幹掉對方。微臣聽聞液壓器已經被製造出來，此物正好能配置到新式大炮上，減少大炮的后坐力，保證更大口徑的大炮能上艦，而且打得遠，打得准......」

又是一炷香時間過去了，這位總工滔滔不絕，吐沫星子亂飛。朱由檢依舊沒有打斷對方的敘述，反而表現出濃烈的興趣。其實他還是一句也聽不懂。

「你聽懂了嗎？」等所有人說完，朱由檢問太子。

「兒臣沒有聽懂。」朱慈烺很誠實地回答。

「你聽不懂不要緊，他們懂就行。」朱由檢拍拍朱慈烺的肩膀，轉身對這些搞技術的說：「朕相信你們。就按你們剛剛承諾的去做，如果出了問題，朝廷承擔責任，可是如果做不出來，朕就找你們的麻煩，直到你們做出來為止。記住：做得出來的重重有賞，做不出來的，大子都沒一個。」

「謝謝皇上！」眾人皆散去。

「記住了：專業的事情找專業的人做，而不是你包攬一切。」朱由檢語重心長地對朱慈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