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彌勒教

第三十六章:彌勒教

朱由檢等人在皮鞭的驅趕下一直干到半夜,直到山路上的火把連續換了十隻之後,才停工。

夜晚的星空很美,可惜沒有一個人抬頭去看它。整座礦山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火把,鋪滿了山頭,就像天生的星星一樣繁多。

「一人一個,吃完趕緊睡覺。明天早上起晚的沒有飯吃。」放黑面饃饃的闖軍不停地危險著每一個人,生怕大家偷懶了。

餓!朱由檢從來沒有這麼餓過,一個饃饃一口下去一半兒就沒有了。再一口下去,直接吃到手指頭。

「給,我還有半個。我老了,飯量小。」王承恩伸手遞過來半個饃饃,另外一隻手拿著另外的半個饃饃一小口一小口的啃著。

「不用你照顧,都是我咎由自取,還害了大家跟著一起受罪。」朱由檢知道王承恩在心疼他,他不想接受施捨。

「你是皇上,不是隨便什麼人。只有你活著,我們這些人才有希望。」

「希望是自己爭取來的,不是依靠某個人。」

「這種話是說給年輕人信的,你不該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朱由檢覺得自己沒錯啊。

「皇上就是皇上,皇上必須是高貴的。如果沒有高地貴賤,容易引起混亂。」

「可是我不喜歡那些虛禮和繁文縟節。」

「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你才讓大家改口稱呼你,但是必要的規矩必須講,否則你駕馭不了臣子。」

「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可以捨去一部分的虛禮,務實的保留最基本的另外一部分。」

朱由檢知道,王承恩是在慢慢教他如何當一個皇帝。這是朱由檢第一次感受到王承恩拿他當自己人看。

「為什麼這些人不反抗?這裡起碼有好幾萬人,而看守不超過五千。」朱由檢納悶,這麼嚴酷的勞動強度,為什麼沒有人反抗。

「需要火種,沒有人帶頭是不行的。」吳甘來拿了一碗水走了過來。

「組織發動群眾不是你的強項嗎?你看看有沒有機會。」朱由檢忽然想到,吳甘來這種人才是干煽風點火的最佳人選。

「但是我們目前對情況不了解,我剛剛問過礦工了。這裡是最近十來天才開始抓人挖礦的,之前從沒這樣過。

他們說已經逼死了一兩萬人了,很多老人孩子受不了,活活累死或者打死,屍體就丟進山溝里。

已經有人想要逃走了,都在暗中聯絡,現在就缺一個領頭的。」吳甘來不虧是活動家,朱由檢吃一個饃饃的時間,他就已經和別人混熟了。

「我覺得只了解礦工們的情況還不夠,還應該了解一下闖軍的情況。看看他們到底是在幹什麼。」

朱由檢覺得似乎這裡面有什麼事,不然很多現象無法解釋,比如闖軍為什麼要這麼多的鐵,打刀槍哪裡用得著這麼多,造坦克還差不多。

「那我們今晚抓個舌頭問問,一定會弄清楚的。」王承恩這老傢伙從來都是行動派。

半夜第一遍雞叫的時候,王承恩就悄悄溜出了工棚。隨後幾個人偷偷來到半山腰的一塊大石頭後面,一個闖軍早已經被王承恩和紀彪兩個人五花大綁了,嘴裡還塞著老太監的臭襪子。

朱由檢懶得去折騰,索性蹲著旁邊望風,讓專業學刑訊的紀彪出手。

還不到一刻鐘,紀彪的活兒就幹完了,一手的鮮血。

「把你的臟手拿遠點,等會記得把屍體扔山溝里,還要記得洗手。」朱由檢嫌棄血腥味太重。

「嘿嘿,旅長我知道了。」

「老傢伙,闖軍什麼情況?」朱由檢眼巴巴的望著王承恩。

「造孽啊!闖賊領頭的是郭升,自己吃了敗仗,又聽說李自成敗逃陝西,一個人領著兵躲在萊蕪準備復仇。

結果碰到兩個彌勒教的妖精,說是會施法,只要造一座萬萬斤的鐵城,然後有她施法,就可以讓闖軍人人刀槍不入,神功護體。」

「所以,郭升就信了,然後就拚命的挖礦煉鐵?這郭升還是李自成手下大將呢,這完全是個傻子嘛。」

「這傢伙已經完全輸紅了眼,現在誰只要說能讓闖軍贏他都信。那兩個女的說有座鐵城保護,就等於給闖軍人人穿了全身的鐵甲,刀槍不入,誰也砍不死。」

「女的?」

「對,女的。」

「這才是真正的紅顏禍水,可惜啊,歷史書總是把後宮的漂亮女人說成紅顏禍水。」

「老傢伙,謝謝你。」朱由檢由衷的朝王承恩鞠躬一下。

「幹什麼?」王承恩嚇了一跳,他可從沒受過皇上的大禮。

「謝謝你吃飯的時候對我說得那番話,我想過來,你說的有道理,人還是要有點上下尊卑比較好,所以我決定改正。

不過我還是不喜歡皇宮裡的那一套,我決定施行另外一套新規矩?」

「什麼新規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嘿嘿!」朱由檢作了個鬼臉。

「打算什麼時候動手?」回到山下,朱由檢小聲問吳甘來。

「有太子這塊招牌,所有人都聽命於我們了。後日早上起床之前動手,那個時候看守最鬆懈,他們也困。而且只有一半看守輪班,另一半在睡覺。

還有一個好消息,闖軍中有不少當地人,這些人都是最近加入闖軍的,他們的親朋好友都被抓了。通過他們,已經聯絡上了萊蕪煤礦上的礦工們,到時候兩邊一起行動。」

「這是反抗剝削和壓迫的一次轟轟烈烈的工人大起義啊!」朱由檢用了後世的詞,來由衷的感嘆了一句。

「旅長,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說你乾的好,回去之後給你加雞腿兒。」

......

這已經是朱由檢失去消息之後的第三天了,肥城這邊已經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作為主事人的太子和程先貞熬了一夜,頂著通紅的雙目,已經商量準備第二天帶兵去萊蕪救人。

「太子,河南那邊來的人求見。」姚海從外面進來彙報說。

「不見!這個時候,哪有心思見他。」程先貞不耐煩,心想不就是一個河南闖軍送信的人嘛,趕在這個時候湊什麼熱鬧。

「他說他有辦法救人。」

「嗯?那就趕快請進來。」太子畢竟年輕,一聽說有辦法救人,急不可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你有什麼救人的辦法?」程先貞看著進來的這個年輕人,態度有些冷淡。

「萊蕪的闖軍領頭的是郭升,他應該還沒來得及聽說我哥和闖王鬧翻的事。這個時候只要我去萊蕪,說不定郭升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就把人放了。」來人很鎮定,一副經歷滄桑的表情。

「有幾分把握?」程先貞一聽計劃還行,也就有了興緻。

「七成把握。我跟郭升是認識的,他應該會賣我幾分面子。」

「把握太小了,不能只指望這個辦法。還是雙管齊下,你這邊去萊蕪救人,我們這邊還是準備兵馬吧。」太子救父心切,覺得還是雙保險畢竟好。

計劃已經定下,各方都開始忙碌起來。姚海帶著這個河南年輕人連夜騎上快馬,一路朝萊蕪奔去。

到達萊蕪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半夜。

郭升就是朱由檢在礦上見到的那個闖軍領頭的,郭升的身邊坐著兩個異常年輕的女子,從身型上看,兩個女人婀娜多姿,風情萬種。這是二人都帶著幕離,看不清長相,但是能隱隱約約感覺到絕對是兩個大美女。

「李年兄弟,你這次過來我這,所謂何事?」郭升對著堂下的河南年輕人說。

「郭將軍,我這次是奉我哥的命令,在東昌府一帶活動的。但是我的幾個手下因為走的太遠,不小心誤入了郭將軍的地盤,還請將軍看在大家同是闖軍的份上,放了這幾位兄弟。」李年對著郭升行了一個禮,大聲說著。

「既然是李兄弟的手下,我當然會放。不知道都是些什麼人。」

李年大概說了一下容貌特徵,郭升聽了李年的形容,眼睛眯成一團,笑嘻嘻的說:「好說,好說,幾個人都在我這,我馬上就派人送過來。李年兄弟一路辛苦,不如坐下喝杯酒,稍候片刻即可。」郭升一邊說,一邊讓手下端來酒菜,招呼姚海和李年吃喝起來。

第三杯酒還沒下肚子,姚海和李年就歪倒在酒桌邊,李年最後暈倒之前還指了指郭升。

「哈哈,還真拿我郭升當三歲孩童哄騙。以為我不知道李岩和闖王已經勢同水火,來人啊,把這二人綁到外面祭壇上去。」郭升一邊笑,一邊看著旁邊的兩位美女說:「大法師,不知吉時是什麼時候?鐵城馬上就要完工,闖軍的前程可就全看您二位的了。」

「將軍放心,吉時就在明日,到時只需用人頭祭天,殺生祭靈,必定會感動神佛。讓神佛保佑我大順軍所向披靡,神功護體,刀槍不入。」這兩位大法師的聲音簡直是悅耳極了,不管是誰,聽到這種聲音都不會把對方聯想成江湖騙子一類的人。

郭升聽完,臉上露出無限憧憬的表情,彷彿看到自己的手下拿著刀槍,一路無擋的殺進京城的情景。

萊蕪這邊正在做著美夢,礦區那邊已經進入了深夜休息時間了。只是這是一個註定讓礦工們無法睡著的夜晚,幾百個大工棚里聚集著小堆小堆的人群,大夥都在夜色下竊竊私語,謀划著一場大風暴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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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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