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陵桓溫

就在渭水兩岸銷煙漸濃之時，與關中地區相隔千里之遙的江陵，也就是後世的荊州市那一帶，此時也開始傳出金戈之聲。

自從平滅了蜀地成漢國之後，桓溫因功晉陞為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臨賀郡公，執掌長江上游兵權，一時間威勢無兩。

這天，在征西大將軍府內，桓溫正與征西府掾郗超談事。

「敬輿，前日傳來消息，周成反叛，自宛縣襲擊洛陽，河南太守戴施逃奔鮪渚。小人反覆，以致民生不安啊！」桓溫跪坐於上首，看著眼前的幾封公文，憂慮道。

「大將軍何須如此憂慮，那周成本為魏降將，反反覆復降順各方多次。似這等樣人，當起大軍征討，數落其罪過，而後梟首定罪才是！」郗超不屑的說道。

郗超字敬輿，雖然年紀尚輕，還不滿二十歲，卻已得桓溫重用。其祖父為太尉郗鑒，其父郗愔也在朝為官，如此一來也是名門之後。雖然是年輕了些，但其少有才名，卓越不群。而自從跟隨了桓溫之後，他便以桓溫的謀主自居，為桓溫出謀劃策。

「話雖如此，但要行此事總是不易。況且，與其他事情比起來，他也不過是癬疥之疾罷了。」桓溫聽了，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的樣子。

「大將軍說的，可是關中苻秦之事？」郗超見到他的樣子，不由的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不錯，那苻健自從佔據了關中，便僭越稱尊，一改過去臣服之狀，竟與朝廷為敵。若不能將此人消滅，只怕朝廷威嚴蕩然無存，誰還會將朝廷放在眼中呢？去歲之時，他們出兵攻打上洛，而後更置荊州於其地，分明不將我放在眼中！如今關中大亂，各處起事不斷，那些起事之人差人送書於我，只為求援。我欲親率大軍北伐不臣，奪回關中，復我朝廷之威，你道如何？」桓溫站起身來，緩緩走到大殿門口，望向外面，緩緩道。

桓溫鎮守荊州，如今還兼著荊州刺史的職位呢，隔壁再出一個荊州的話，的確是有點與他打對台的意思。

「將軍有此志，自然是好事。不過，以在下看來，只怕朝廷不一定會同意吧！再者，那關中之地有四塞之險，苻秦大軍也數量不少，大將軍深入敵境，不遠千里勞師遠奔，於我不利多矣！」郗超想了一下，回答道。

「這是難得的好機會，如若能夠消滅苻秦叛逆，奪回關中，那麼，我在朝中的地位便再無人可以撼動，天下誰人不知道我之威名？我決定拜表朝廷，請求北伐，無論朝廷適應與否，我已勢在必行！」桓溫對郗超無比信任，所以，說起話來自然就直白了許多。

聽到這話，郗超沒有再說什麼。其實兩人都明白，這次北伐的目的，純粹就是桓溫想要為自己贏得更大的威望而已。自從殷浩被貶為庶人之後，朝廷大權如今都已經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但桓溫有更大的野望，而想要達到那一步的話，沒有更大的名望是顯然不可能辦到的。

之前平定了李氏成漢之後，桓溫的權勢愈重，而朝廷對他也就越發的忌憚了起來。只不過，朝廷沒有辦法控制他，只求能夠羈縻而已，只要他不造反的話，朝廷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朝廷沒有事情的時候，這種方法自然還能夠維持君臣之間的相安。但如果真的讓桓溫再平定了關中，消滅了苻秦的話，到時候朝廷就得面臨著一個騎虎難下的局面了。

畢竟，現在的桓溫就已經是權勢滔天，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所以，郗超才會說朝廷可能不會答應桓溫的北伐請求，哪怕這件事情可能對天下統一而言是好事。

「大將軍既然已經決定了，在下自當儘力輔佐。只是，北伐關中艱難險阻，咱們務必得先做好準備才行。」郗超沉吟了一下之後，這才說道。

「此事我已經決定了，本公自將大軍自江陵北上，再命梁州刺史司馬勛兵齣子午道，從漢中北趨關中。如此一來，便成兩面夾擊之勢，使苻健首尾不能相顧！」桓溫知道他有些擔心，便解釋道。

「如若此計能成，倒的確可能遂大將軍之心！」聽到這話，郗超思索了一下，說道。

「這件事情，你速速安排好，下月咱們便正式揮師北伐，務必將苻健等一干逆臣誅滅，以正朝廷之威嚴！」桓溫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不說桓溫準備北伐之事，此時的關中之地，苻雄與氐秦朝廷都已經知道苻菁被華山軍給打了個措手不及的事情。尤其是軍糧被焚毀，戰馬居然也被奪走了三百多匹，讓他們都是倒吸了口氣。畢竟，有這三百戰馬的話，足夠訓練出三百騎兵了，而在這個時代，騎兵就意味著強大的戰鬥力。

苻菁退兵回營之後，命人堅守大營，而他自己則帶著手下前往蓮勺縣等地查看情況。等到他從蓮勺縣出來之後，臉色幾乎黑得跟鍋底一般，因為裡面的東西都燒得太乾淨了，連一點殘餘也沒有留下。

「將軍，咱們的那些人都已經找到了，那三百騎兵全軍覆沒，而且，看起來他們基本上沒有怎麼反抗過。另外，那座大營里的一千多士兵，也基本上傷亡殆盡了。從探查的情況來看，咱們的騎兵被伏擊應該就是在離縣城數里之外。華山軍的手段很乾凈利落，而且也很隱蔽，從這個情形看來，只怕他們是早就已經謀划好了的！」在城外，苻菁手下的人給他彙報消息，一邊說話一邊暗中打量著他的臉色。

「命令各營加強戒備，從今天起，河岸邊必須連成一線。另外，從新豐縣大營那裡再調兩千兵馬過來，充實北岸的防禦力量！」苻菁心中想些什麼沒有人知道，到了李信他們上船的地方看了一下之後，這才說道。

他心中也很無奈，畢竟，自己的手中只有這麼些兵力，要想防守住這樣一條彎彎曲曲的渭水，實在不容易。尤其是敵人還如此狡猾的情況之下，更是讓他防不勝防。如今，他也只好先守住再說，至於進攻的事情，只得放在之後再來考慮了。

他現在最大的麻煩，還在於說朝廷可能會問罪，尤其是丞相苻雄，之前便交代了讓他只負責圍困華山軍而已。這一次的抽調兵力進攻沋水防線，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想法，因為看到苻雄他們接連將幾處叛亂都給平息了，他自然也有些眼熱了。尤其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多多了解一下華山軍，為之後可能的決戰作準備。

察看過了之後，他便得趕到苻雄的大營之中去了。此去結果如何，他也不清楚，但絕對不可能有好果子吃就是了。

不同於他的愁眉苦臉，此時的華山軍上下可謂是一片喜氣洋洋。尤其是那些跟隨出戰的士兵們，回去之後都覺得神氣了許多，回營之後便開始對這次的行動大講特講起來。於是，整個華山軍上下都沉浸在一種勝利的喜悅之中。

之前，李信回到了敷西之後，不顧疲憊立刻便趕往了沋水防線上。見到浴血奮戰的李二黑他們沒有什麼問題，這才終於是放心了一些。

「可惜了，這苻菁撤退的時候太嚴謹，否則的話，咱們這一次可以打他個兩面開花，取得更大的戰果！」李二黑聽說了李信那一邊的收穫之後，高興之餘卻是有些惋惜。

「別可惜了，咱們這一次能夠弄到三百匹戰馬，這可是比什麼都划得來的事情。那苻菁想來不敢再輕易進攻了，咱們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讓兄弟們休整一下。同時，我也準備訓練一支真正的騎兵出來，有了這個隊伍的話，對於咱們來說，關鍵時刻必然是能夠起到重要作用的。」李信說道。

「不錯！如果咱們有了一支騎兵隊伍的話，那可就太好了，尤其是對於渭水南岸的防線而言，能夠更加迅速的支援任何一個地方。倒是可以大大的提高防線的安全性！不過，咱們這些人之中，好像沒有誰是擅長騎兵作戰的啊！你打算交給誰來訓練？」李二黑聽到這話，不由的說道。不過，最後卻是想到了一個問題。

不同於一般的步兵拼殺，這些東西李二黑他們都可以做到，騎兵這個兵種可是一個高技術的兵種，一般的人還真的玩不轉。華山軍基本上都是步兵出身，沒有幾個人是當過騎兵的，沒有一個好的師傅，怎麼能夠教出一群好的弟子呢，到時候可別白瞎了這些戰馬了。

「我想過了，準備交給彭林來做這件事情！」李信心中顯然是早有打算了，所以，此刻便對他說道。

「彭林？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個名字？」聽到這話，李二黑疑惑道。

「他是上一次歸順咱們的那一批俘虜，是個羌人！我詢問過了，他之前便當過騎兵，只是因為後來苻秦缺馬，所以他便成了步兵。如今的話，咱們倒是正好讓他發揮自己的本事！」李信說道。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