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 廝磨（三）

養心殿。

皇后烏喇那拉氏，一臉憂色，但唇邊仍掛著雍容得體的笑容，見胤?進殿，她輕甩錦帕，叩拜如儀，「臣妾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免禮。」胤?匆匆入殿，身後的高無庸，很有眼色的將殿門閉合。

胤?長身玉立在殿內的正大光明匾額下，他的目光似凝著烏喇那拉氏，又彷彿只是凝著他自個的明黃靴尖。

夕陽的餘暉透過木格子的軒窗，灑在他神色莫測的，猶若玉雕的俊臉上，微抬眸華，目光拂過烏喇那拉氏，甫啟唇，語音清冷低柔，「何事能讓皇后如此焦急憂心？」

「臣妾乃一介女流，臣妾能憂心的也僅是後宮家務事。」烏喇那拉氏微笑著回話。

「哦？」他不置可否的發出一個單字音節。

「齊妃因著弘時的事，病倒床榻，這一病，來勢洶洶。只怕是――」烏喇那拉氏一壁說著，一壁執著錦帕輕拭眼角那一絲虛無的淚花。

「哦？太醫瞧過了么？」他語音平靜無瀾，面色也無一絲變化。

「瞧是――，瞧過了，但王太醫說，齊妃此病是急怒攻心，病因心起，只怕心病還須心藥醫。臣妾斗膽，向皇上討一道恩旨，求皇上得空了，去看看她吧。就算是念著昔日的情份。」

「昔日的情份？」他低吟出這一句。

有嗎？身為帝君，他對後宮諸妃，有的，僅是寵，而非愛。

多年以來，他一直將愛和寵劃分得很清楚。

直到，那一人的出現，他才將寵和愛融合一體。

「皇上去看看她吧。」皇后凝著胤?微微的笑著，爾後，加了一句，「瑤妃的身子可好些了？皇上這幾日衣不解帶的親歷照拂，身子看起來清減了不少，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朕，自會保重龍體。齊妃――，就有勞皇后替朕照拂吧。」胤?淡漠地說出這一句，語氣依然是低柔的，但那低柔卻是不帶一絲暖意的，「替朕轉告齊妃，弘時，不光是她的兒子，也是朕的兒子。」

「臣妾遵旨。」烏喇那拉氏躬身領旨，卻並不跪安告退。

「呃――，皇后還有事？」

「近日，諸妃來給臣妾請安時，對瑤妃頗有微詞，瑤妃是臣妾的表妹，臣妾不希望她――」烏喇那拉氏猶豫著，但還是忍不住把話說開，「皇上，月華雖亮，但，終究抵不過雲朵來遮。月亮只有一個，雲朵終究是太多。臣妾不希望皇上，只為了月華，便忽略了滿天的雲朵。更不希望皇上，因為後宮瑣事，而牽誤了朝堂上的大事。」

烏喇那拉氏的話說得很明白，她相信胤?是聽得懂的。

沉默良久，他微眯著眼，凝著她，泠泠道，「明晚，讓敬事房呈諸妃的綠頭牌罷。」

說完這一句，心，無法抑制地痙攣疼痛起來，他微閉眼眸，將這些許的疼痛湮滅於眸底。

「家和萬事興。臣妾告退。」皇后一語甫落，盈盈地甩帕子，施禮告退。

烏喇那拉氏玉立在殿外的迴廊上，她的身影在夕陽餘暉的映射下，留下一道斑駁的光影。

她轉首回望那閉合的殿門，那殿門上的硃砂紅，仿若心尖上滲出的鮮血，映入她的眸底，更刺進了她的心底。

眼都紅了，心，豈能不跟著紅？

只是，眼紅心紅的，又哪只一個她呢？

作者題外話：呵呵，風小信提前透露一點點，下一章，四四很浪漫，同時也是一個小**的喔。喜歡的推薦，收藏，投票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