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虛空界

第36章 虛空界

「你這話是從何說起?」安多狐疑地打量起了這個從門外走來,就一直紅著臉的漢子。身體看著有些弱不禁風,臉也格外地秀氣。「我和易淺蝶、洛更闌同窗十載。要說了解除了洛更闌和我,這世上怕是沒有什麼人能夠那麼清楚地知道易淺蝶地可怕了。」黑本尼不知道想起了何種可怕的事情,額角居然不停地冒起了汗來。「她厲不厲害和我又有什麼干係嘛?」安多聽著黑本尼的話覺著有些莫名其妙。

「她在關注你,非比尋常地關注著你。那種盯著你的眼神我很熟悉。」黑本尼從椅子上站起了身,慢慢地在安多面前踱著步。口氣卻是異常肯定地說著。「很多人都會被她笑呵呵地模樣騙到的。其實她是一個極其冷酷的人。在書院里她為了戰術課中勝過洛更闌,用了三年的時間把自己的缺處一點一滴地補上。這期間她和洛更闌好到能夠睡一張床上,晚睡早起準備好洛更闌需要做的每件事。」

「這不是很好嘛?」安多的神情之中,莫名地多了一種羨慕的情緒來。「我要是有這麼一個朋友如此自覺,那裡還需要什麼考試。不管勝利還是頭名的名號,想要拿去就是了。再說我覺著這個姑娘似乎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呀?」安多打量起了黑本尼,懷疑地眼神毫不顧忌地瞟著他。「果然如此。」黑本尼聽到安多的質疑卻笑了。「她一貫是這麼做事的。」

「怎麼做事?」安多有些好奇。「和平相處,甚至會曲意逢迎。直到她覺著有了勝利的把握,她又需要勝利的時候,便會果斷出擊。」黑本尼簡單明了地道。「你在她手下輸過?」安多有幾分斷然地問道。「是的,輸得很慘。」黑本尼坦然回道。「你想贏她?」安多繼續追問道。「我不想再輸給她。」似乎是一個意思,不過看到他的表情,安多明了他的回答並不是自己要問的那個意思。這個紅臉的傢伙似乎並沒有過多的求勝心,這下安多反倒有些不太確定他的用意了。

「我們很感激牙雀小姐。」黑本尼突然又強調了一遍他來的用意。猛然間安多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來示好的。雖然不能斷定他是不是單是因為牙雀的幫助而來。不過顯然他此時應該沒有惡意。沒有惡意這件事本身就在說明著一種情況,說明什麼情況呢。安多覺著想得腦袋都有些疼了,他甚至想要不顧臉面地直接問黑本尼。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問題會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確定的那個意思。他看著黑本尼,黑本尼居然沖著他笑了笑。那笑意很是有些古怪,有些看透人心的篤定,有些終有所獲的慶幸。到底是什麼意思,安多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把握。果然如有希老頭所說,這世間人心的變幻最是莫測,由不得你去算計,也由不得你來交易,事情的成敗也往往由它所定。你能做得就是發現它,把握它,尊重它。安多一直覺著老頭說的這些話很是玄,玄到他根本無從分辨真假。可是這會兒想來,卻似有點道理。

黑本尼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做停留。起身告辭的時候,端起安多放在面前的水一飲而盡。笑眯眯地走出了屋子,只是沖著安多點了點頭便飄然而去。「這幾個意思?」安多問向牙雀。牙雀雖然沒有說話,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似乎也想問安多這個問題,只是安多搶先問出了。

「老頭你這都是在講什麼嗎?什麼左右包抄、機動迂迴啊!你說的這些東西能幹掉麥老頭嘛?」牙雀不滿地拍打著桌子。她心中的怒火已經在昨天貯滿了胸腔。時刻在等待著一個合適或不合適的機會來發泄。這個方方正正的戰術室小院里,諾大地一層教習室。只有可憐的三個人。一個是安多,他已經酣然入睡。一個是牙雀,她滿腔的怒火。還有一個站在講台上的,本來還一本正經地捧著本教案。正在說教基本戰術法則的有希。

他在聽到牙雀的呼喊后,立刻就把教案扔到了一邊。索性走下了講台,來到牙雀的身邊。「你有什麼法子?」有希激動地望著牙雀。「哦!我沒有法子才來問你的嘛?」牙雀瞬間氣散。「她有個屁得法子!」安多被牙雀的這一嗓子喊得睡意全失。「她三次想去潛伏深雲殿,要找麥老頭單挑。連大門檻都沒有踩到,就被那位樂大姑娘領得人給趕了出來!」

「勇氣可嘉!」有希用力地點著頭。面色真誠,連牙雀都相信了這老頭是在讚許自己。可是安多卻笑了起來。「你笑個哪門子鬼?」牙雀把手中的那本《基本戰術法則》課本,狠狠地扔向了安多。做了三次這麼沒臉的事兒。她本就在羞愧的敏感期中。有個風吹草動的,牙雀都會覺著自己被嘲諷了。「哎哎!你們動口動手,不要殃及到這些書書本本的嘛?牙姑娘今天的清理工作是你的了!」有希那張真誠的臉瞬間變回嚴肅的模樣。

「你們……,你們全是混蛋!教不出能拿上檯面的東西,姑奶奶我就認了!反正我本也沒指望你們這些草包能有什麼本事。」牙雀呼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可是你們整人的本事都很高明啊?」牙雀陰沉著一張臉,在有希和安多的腦袋之間掃視著。

「吃個飯的事兒,你們都能整出三六九等的差別來!想整人想瘋了吧?那個什麼文是你們的爺爺還是老祖宗啊?」「這個牙姑娘,你的這氣撒在這裡是不是很不合適啊?」有希輕輕地在胸前搓著自己的雙手。「要知道我和你一樣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啊!我身為教導師,卻因為你,……哦,因為你們倆的原因,天天都在最低等的餐桌吃飯。我這苦向誰說去!」

「老頭,你自己沒能耐招攬學生不要亂怪別人吧?」安多的手在桌上快速地拍打著。「說起來這個學生,還是我幫你招攬過來的呢?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混蛋安多!你不是告訴我這教導師不是個草包嘛!」牙雀氣憤地一手指向有希,一邊質問安多。「相對而言嘛!你又不是沒有去聽過那幾個傢伙的課。你能聽得懂嗎?」

「可是他們學舍分得伙食好啊!」牙雀理直氣壯地反駁道。「哦,怪我當時沒有考慮到這個因素了。」安多像是真得非常懊惱地拍著自己的胸口。「這關我什麼事嘛?」有希憤憤不平。「這伙食的事情,是和學生的納捐一樣的。誰讓你們倆一個比一個摳門呢?這個月你們一個納爾也不肯往外掏!要知道不是我捐了一百納爾,你們連鹹菜大餅也吃不上的!」「瞧見了吧?我就說你肯定是誤會有希老頭了。我說以麥老頭的那尿性,你要是一毛不拔他肯定就是只鐵公雞嘛!」安多忽然調轉過頭來,盯向牙雀。

「哦,算你狠!」牙雀向安多扔過去了一串板錢。「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有希皺著眉。直覺中,他雖然已經意識到自己被這兩個小鬼算計了一把。可是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安多打賭說你肯定不會讓這個月的納捐出現零蛋!不然你就沒地方吃飯了。」牙雀的嘴角撇了撇。這堂無聊的戰術課終於是熬了過去。現在應該好好想一想下一節的測算課怎麼過。被安多拉進這個坑裡來。牙雀真是覺著度日如年。

如果不是有希老頭,根本就不怎麼認真管她。她早就忍不住在月末的調換日到來時,換學舍了。乙識舍是整個書院人數倒數第二少的學舍。第一少的是那個丙主舍。那裡自始至終只有一名固定的學生。就是這個坐在乙識學舍里,基本在上課的時間從來不會去那裡的安多。而且無論別人怎麼報,那位納達教導師都從來不選新修生去上他的課。

但是待遇最差的卻是乙識學舍。不僅伙食一直是最差的。連學舍本身也是最差的。那個空空蕩蕩的地方連把椅子也沒有,讓安多和牙雀只能來戰術室里上課。可是這個老頭居然要求他們不許逃課!可以課上睡覺吃東西,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就是人必須要在這裡。這麼奇怪的規定整個書院也沒有第二個了吧?

「牙雀姐姐!」還沒有走進餐廳的大門。安多就看到牙雀被緋日小禮拉走了。真正老老實實在餐廳啃著大餅就鹹菜的,算下來就只是有希老頭一個人。牙雀像是找到了個保姆一樣。幾乎每餐緋日小禮都會來請她吃飯。安多就沒有這個待遇了。開始的時候還能借著牙雀的身份,在緋日小禮那兒蹭上一些吃的。可自從上個月開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種待遇就嘎然而止。可憐的安多如果不想啃餅,只能每日跑步回千果那兒去吃飯。還要經常看徐勾天不時翻出來的白眼兒。雖然安多對這個早已經不感冒了。可是徐勾天顯然沒有這個認識。他總會找機會,要表示一下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優越感。

夜深了。寶合殿雖然沒有安多原來住的甲字殿高。可站在頂層的廊道上,還是能夠看到大半個書院的。如果不是看著青石板上走著的人,都穿著長袍,扎著高髻。安多恍然間都以為自己回到了域內星。設計出這個地方的人很了不起。不僅那個停運了很久的超高壓焚燃式磁電動能廠,運行后就沒有出過毛病。這讓想以此為憑藉要挾麥老頭的安多打錯了算盤。

就是那個人設計出來的照明、上下水、門禁系統也基本在正常地運轉著。除了使用青沙鈮金屬的強大防腐蝕性的作用外。安多還發現這個體系有很強的自主運行性。就是自己把那塊主控卡取了下來,它們還是能夠很好地自主運行。像人一樣,總是能夠很快地適應周圍情景的變化。

那群剛上來對著路邊的街燈、可以自主開合的門,所有看到眼裡的事情都格外好奇的緋日堡人。也對現在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有些熟視無睹了。他們像是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緋日堡一樣。也是,除一個在山下一個在山上。安多也越來越覺著,這裡和緋日堡沒有多少差別了。

大殿下依然可以在這裡呼風喚雨。宮羽家和陶丘家的人,也依舊可以用著最奢侈的物品。那條以往人跡罕至的山道。快要被這些人不停往書院送東西的家僕們,踩出一個緋日堡里的『前條大街』來了。西家和長魚家的人,在這裡也牢牢把持著最勇武的名號。安多在這裡似乎也是一如既往地,扮演著一個打醬油的角色。

如果沒有牙雀還不時地在他身邊出現。怕是整個書院的人都不大會想起來還有一個乙識學舍。那裡還有個叫安多的傢伙。當然有希老頭更加可憐。賀古明一和大名空言似乎都發達了。不時會有宮羽家和陶丘家送來的新鮮物件,有吃的有用的。這些東西就是在緋日堡也不是尋常就能見到的。可是在這裡像是不用花錢,很稀鬆平常的物品一樣。每月都要往賀古明一和大名空言的房間里送上一堆。連大殿下也會隔三差五的舉行一場酒會。把所有的教導師和有份量的同學都請去乙木舍的禮堂,盡情地玩耍。

雷卡已經不在乙木舍住了。在那幫新的學生還沒有來到的時候,他和卜太為已經被清了出來。他倆都分進了緋日小禮所在的乙水舍。這下都成了真正的小禮衛隊的中堅。雖然還會偶爾碰到安多的時候,請他吃上一頓乙水學舍的高級一點的學餐。至少菜是熱的,喝得東西不是開水。這已經讓安多有點受寵若驚了。這兩人畢竟比不得緋日小禮的身份。何況安多也知道,緋日小禮的日子也不是那麼的好過。她的身後可是徹底的沒有了什麼家族做為支撐了。

要不然乙水舍的學餐,也不會成為除了乙識舍學餐之外。最墊底的等級了。當然這個等級上的還有西家和長魚家。不過這兩家可不是因為財力的原因。人家可是正宗的軍宗家族。所有人都要吃苦的。至少名義上要做出這種樣子。也要為下面的軍卒做出這種表率的。

別人安多不知道,可是那位西芷芫吃得是什麼。安多可是知道一二的。他至少『湊巧』碰到過十七次,西芷芫獨自一個人在乙覺學舍的花亭中吃魚子喝清花釀。有時候還會擺上幾盤點心、水果。借著曾經一起吃過飯的緣由,安多在這十七次的偶遇中。稍稍客氣后,便接受了西芷芫十一次的邀請。

對於另外六次西芷芫幾乎無視他的行徑,嗯,安多也無視她地徑自坐下享用。從西芷芫那兒得一個『無臉吃貨』的稱呼。有了這個稱呼,西芷芫立刻發現自己付出得是什麼樣的代價。她幾乎只要在課後花亭中擺上好東西,安多幾乎都會不請自到。讓西銀幾乎就誤會自己的妹妹是不是另尋『新歡』了!

安多對書院里的形勢也是越發的看不明白了。麥老頭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這縮頭的烏龜做到底。除了月底例行的大會,安多在其它任何時候都沒有再見到過這個老東西。安多甚至惡意地揣測,這老傢伙是不是羞愧無顏面對自己才躲了起來。當然安多心裡明白,以這老東西的厚臉程度。做出這樣的事情,還不足以傷到他的臉。

可是這個一貫是很聰明的傢伙,似乎很樂意地看到書院中已經明顯勾搭成奸的一派派地勢力。而所有的人似乎也只是表面上對大殿下有一分恭敬。而對緋日小禮和西芷芫來說,這分表面上的恭敬似乎也不是很有。當然牙雀是不包括在這些人之中的。她的不恭敬是對所有人的。一個敢公然潛伏向深雲殿的人,怕是沒有什麼人會在意她的恭不恭敬。

就是那個一貫高傲自信的大殿下,也只是對牙雀冷眼旁觀。好像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在他的眼前出現過一樣。那怕是牙雀在所有人正用餐的時候,一邊啃著大餅一邊在餐廳里大聲地叫囂著『你們這群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所有人都停下筷子、叉子,滿臉掉渣地看著牙雀。大殿下的眼卻都沒有眨下,依然平靜地喝著他的那碗,小鍋熬出的百元養神粥。

讓人都不敢相信,他是那種在睡覺的時候因為有人在屋外大聲說話,就會被他揍上十軍棍的主兒。不過想到牙雀在雲字廣場一人單挑書院衛隊的身姿。怕是也不會有人會嫉妒,大殿下對她的所作所為的無視之舉。

一人單挑衛隊的壯舉為牙雀贏得了名聲。自然也就帶來了數不盡的麻煩。那些不忿大殿下又不敢去挑大殿下的人,那些惱恨書院衛隊的懲戒又不敢親身去報復的人。他們都來找牙雀了。甚而又之,安多因為經常出現在牙雀的身邊。他們因為牙雀的過於強大,又找上了安多。安多可就沒有牙雀那麼的強悍了。

對於牙雀來說只是飯後消食的戲耍,就會要了安多的小命。於是一個月總有幾天,安多不是用紗布包著臉,就是用紗布吊著胳膊。他就是因這個原因,居然熟識了緋日小禮手下的醫藥官別堇。一個喜歡穿紫裙的小姑娘。但僅僅是這樣的福利,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安多心中的怒火的。但是壓不下也沒有辦法。

牙雀已經放話了,只要不出人命不打殘。這不失為一種良好的訓練。這句話流傳的速度,比那些互在衛隊中安插的諜報,查來的軍情傳播的速度還要快。安多不舒服的日子已經不是一月幾天了。那怕他用盡所有的時間在訓練自己。他已經難得地因為訓練的不足,在虛空界中向那位影女朵朵多次催促。要求她務必提高訓練的效用。

人都說物極必反,禍兮福之所依。可是這種論調,在安多身上怎麼反,怎麼依也沒有出現變化。現實中的屈辱還沒有解決,他立刻就掉進了自己親手掘出的一個更大的坑中。

換算了下羊角星域時間,自己呆在這個地方快有兩個月了。這已經是安多呆在青色天堂最長的時間了。除了惹出一身的麻煩,還沒有一點的收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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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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