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伸手

第30章 伸手

「你在憂鬱嘛?」有希的頭從窗角露出了半個腦袋來,斜眼觀察著身子半伏在桌面上的安多。「哦,我在煩悶,並不憂鬱。」安多的鼻子輕輕聳動了一下,有些慵懶地回道。「你知道羊角星域嗎?」安多突然坐直了身子問道。

「我知道羊角,也知道星域。但還真不知道羊角星域是什麼!」有希笑嘻嘻地答道。好像一點沒有瞧出安多眼神中的希冀。「你好無聊!」安多長嘆了口氣,似乎意識到了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這裡的人怎麼會知道那個地方。他們連飛船也沒有見過,怎麼能夠想像天空呢?

「你什麼意思?」有希顯然不可能見識過安多腦袋裡的天空。可是他見識過那種眼神中包含著的不屑,一眼就瞧出了安多此時對自己的鄙視。「哦,不是故意的。」安多難得地抱歉道。「你做過那麼長時間的戰術室長史,應該是一個有見識的人呀?」還放不下心中的渴求,安多試探地問道。

「你到底想問什麼?」有希的眼睛快速地轉動著,讓安多看著他好像是在不停地眨眼。「你有沒有碰到過特別稀罕的事情?」安多故作隨意地問道。「什麼算特別稀罕?」有希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就是你怎麼也理解不了,卻又在你眼前發生的事。」「哦,那就太多了!」「比如?」

「比如……比如你小子我就覺著特別稀罕。」有希看了安多一眼,然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我是很認真地在問你問題!」安多的神情中有絲不滿。「我也在很認真地回答啊!你難道不覺著自己很稀罕嘛?」有希轉過頭,面向安多。「稀罕?我看你才稀罕呢!」安多的眼皮一陣狂跳。他有些擔心自己被有希看出了馬腳。「唉!我是正經說的!你瞧瞧你乾的這些事,哪個不稀罕啊?你不要走嘛!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安多不理會有希的喊叫,徑直推門離開了。「我今天很煩,需要休息……」安多衝他擺了擺手。

有希望著安多遠去的影子,輕搖了下頭。他不像納達那個只會把心思用在物件上的獃子。他早就看出了安多的反常。如果說搭個『空中水道』還能說他是一個異想天開的人。但是把那個什麼廠就這麼啟動了,他是怎麼也不會相信天才或者瞎貓碰上個死耗子這種解釋的。他雖然沒有納達了解的那個東西多,可是只憑那些複雜的體系,不說書院歷史上有多少人曾經在它面前失敗過,他就能判斷出這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那小子說是看資料搞定的理由,也就是騙一騙獃獃的納達吧。可是他為什麼不願意,把事情說開了呢?有希突然有點生氣,自己就是那麼不能讓人相信的人嗎?他氣乎乎地踢了門一腳,恨恨離開。

「哈哈……,大個你這也太笨了點吧?」在纏了幾天後。徐勾天不知是耐不住安多的啰嗦,還是被安多送來的這台可以幫老婆幹活的人形礦機所感動。終於肯帶安多下水捕魚了。安多也沒有想到,徐勾天的水性這麼的差。下到水中永遠只有一種姿勢,就是狗刨。安多都不知道在這個根本就沒有狗的世界,他的這種姿勢究竟是跟誰學的。「整那麼花哨有個屁用!」徐勾天又開始了他的『勾』式反擊。「你是比我游得快了,還是比我抓得魚多啊?」「切!你還不服了是嘛?千米賽,看誰先游回船邊就算誰贏!怎麼樣?」安多暗暗盤算著現在到漁船邊的距離。

「這不過癮!看誰先游到對岸就算誰贏!」徐勾天在安多身邊刨來刨去,劃出的水珠不停地挑釁著安多。安多看了看在水霧中,根本就看不到邊的對岸。第一反應就是,在自己的攻擊下。這傻大個終於學會了揚長避短。自己雖然在意識空間不停地鍛煉著感覺與身體的融合。可是身體力量的增強,根本不是短時間就能提高多少的。跟大個比耐力,純屬找虐呢!「這根本就看不見岸嘛!而且時間也太長了。」雖然不想答應,安多卻不想拒絕的太慫了。

「嗨!你的時間不就是閑著沒用嘛!」徐勾天也不管安多是否答應,自己就撲棱著向那根本就看不著岸的方向游去。安多的泳姿非常的漂亮,無論是自由式還是蛙式,他濺起的水泡都非常的少。「個大,我還沒有答應呢!」「哼!你又不是個慫包,我相信你不會拒絕的!」媽的,這就學會激將法了。安多在心底暗自生氣。「你這速度也不怎麼樣嘛?」安多始終讓自己保持在徐勾天身前,一個腦袋多一點的右前方。

這種狀態遊了三千多米。安多還是不能看到岸邊。他只能看到徐勾天還是不緊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後,半米不到的位置。他居然還衝著自己看過去的腦袋笑?要不是已經覺著自己的雙臂,完全的木麻了。只能機械地向前划著圓圈。他肯定會調轉方向游過去好好找他『理論』一番。要知道安多的潛泳一向是不錯的。

終於能夠看到岸了。安多的左手緊緊拽著徐勾天的褲衩。又漂了一千米有餘,他的雙腳可以踩到水下的泥沙之上。不過拉著徐勾天的手,還是沒有撒開。「個大,你這身子是吃什麼長出來的?不知道累嘛?」安多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腳剛剛踩到地面時。就好奇地問道。「切!這算什麼?當年我帶著果果,一口氣不歇就遊了一個來回!」徐勾天對安多的讚賞不屑道。

「是啊!比起你吹牛皮的功夫,確實不算啥!」走到岸邊,安多一屁股就在沙地上坐了下來。「有啥吃得沒?」他望著身上同樣一條褲衩之外,一無所有的徐勾天。「你等一會兒。」徐勾天甩了甩手臂上的水珠。向遠處的樹林走去。

「你們兩位,一天就打了這麼兩條魚?」千果拿著安多遞來的兩條一紮長的花鯽魚,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怎麼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我就等著你們打來的魚做飯呢?這做出來讓誰吃啊?」「今兒也是斜了門兒了。愣是沒見著一條大魚。」安多不停地搓著自己的雙手,不好意思地回道。他倒不是習慣性地搓手。他是雙手已經累到無法停止抖動。回來的路上,雖然有徐勾天的褳衩可拉。可是安多畢竟與千果的體重,不在一個重量等級之上。而且就算徐勾天沒有吹牛。這事兒也一定是年輕的時候做出的。

就這麼一半靠拉一半靠游。讓自己活著回來后的安多。第一次體驗到了什麼叫游泳脫力。爬到了船上,徐勾天還有能力晃動著船槳。讓漁船在水面上盪起來。安多卻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了。不過那船槳也真的是晃。徐勾天已經沒辦法掌握槳的方向了。划到岸邊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方位卻差了平常的碼頭,上千米。雖然徐勾天百般地告訴安多,他能夠划回去。可安多死活蹭下了船。徐勾天也只有翻身上岸。因為安多已經無法直立行走。要不是腰躬得高了點,已經完全是在爬了。攙扶著安多進門的時候,千果都有點不敢相認。

「老頭,我說你還能再笨點嘛?這一個月里教了你多少遍了,你怎麼就記不住呢?魚咬了十次鉤,九次你都能把它給驚跑了!你說就你這能耐,讓我怎麼會不懷疑你說的這一套的可信度呢?」安多使勁地搖晃著手裡的那本厚厚的圖冊。這本《典型軍事地形圖》安多已經看了十多天了。到今天還有幾十張沒有翻完呢。「我笨?我能笨到和徐勾天比賽誰游得遠嘛?」

「哎,老頭!你怎麼不服啊?我們下去比一比?」這些天安多沒事就在水裡泡著。他做夢都想一涮前恥。作為一個水邊長大的孩子。可以打架認輸,但怎麼可以在玩水上輸給別人呢?而且那個別人一直還是自己鄙視的對象!可是這個機會已經被千果完美地封殺了。她已經下達了最高指示。徐勾天要是敢再和安多比游泳,就要徐勾天好看。這在安多看來,連個具體威懾標的都沒有的話。徐勾天就像奉了違令者斬的軍令一般。無論安多怎樣威脅利誘甚至侮辱,他就是不和安多再比試游泳了。

「你要是今天能把這本圖冊背下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你的這個建議?」有希不緊不慢地回著安多的話。「是考慮一下,還是答應啊?」「當然是考慮啦!不過你要是把我指定的那些東西都記下了,我就答應你。」「有你這麼逼人讀書的嘛?」安多氣哼哼地把手中的圖冊,扔在了倉板上。「是不是有人在喊我們?」安多忽然支楞起耳朵道。

「好像是勾天。」有希仔細聽了一會道。「那快回吧。應該是午飯已經做好了。你釣了幾條魚了?就這四條啊?你怎麼好意思留下來吃飯啊?」安多嫌棄地瞅著有希老頭。「你不是一條也沒有嗎?」「那是我姐!」「那還是我學生呢!」「學生?有靠學生吃飯的嘛?」「你!我是帶了袋面,過來的。」「哼!身為書院的勤務長,居然做出這種監守自盜的事出來。還好意思提自己是教導師!」「喂!你小子也有吃的好不了?再說那本就是我的口糧。」

「嘖嘖!身為書院的正職勤務長,居然被一個剛來的副職小妞,趕到沒地兒吃飯。這種事居然都能忍下來,真是個了不起的老頭啊!」「哼哼,好意思這麼說我?那個什麼廠不是號稱是你救活的嘛?現在某人連想進去看一看,都不能進去了吧?想想真是慘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喂老頭!你什麼時候說過了?」

「我難道沒有提醒過你,麥子洛那東西就是個卸磨殺驢的主兒?」「嗨!你罵誰是驢啊?」「你不是應該更惱恨麥子洛的嘛?」「我惱他幹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過你趁機罵我,是不是就太小看人了?」「喂!兩位能不能先下船過去幫幫忙,再吵你們的事啊?」徐勾天滿臉慌張地看著船上的兩人。他們到了岸邊卻不下船。還站在搖擺不停地船上,互相瞪眼看著對方。「啥事兒?」不知道是為了想和徐勾天繼續未竟的比賽,還是想要在有希面前裝出比他更有禮貌。安多跳下了船問向徐勾天。

「來了一幫人,吆喝著要把你送果果的那個怪物拉走。果果不樂意,她們已經吵起來了!」徐勾天不停地擦著額頭冒出的汗。看樣子他是真得很著急。「是不是午飯做好了啊?我們正打算回去呢。不過今天太不順利了只釣到四條魚。」有希還在船上,顯然沒有聽到安多他們的對話。「老頭,這一個月來你哪天順利過?我們這晦氣都是你帶來的吧?」安多顯然並沒有太把徐勾天說的事放在心上。

「快點回吧?我怕她們打起來了?」「你著什麼急?我姐還能吃了這虧?」安多安慰了徐勾天一句。「打?打什麼?讓我來?」有希拎著輕飄飄地魚簍跳下了船。「院里呢!院里就要開打了,你快點趕過去說不定還能碰上。」安多笑嘻嘻地道。「那我先走一步。魚簍你背著。」有希丟下魚簍就著急地向前跑。

「老頭,你是不是不佔便宜就會死啊!」安多很不高興地拽起地上的魚簍。「你小子懂個屁!戰術素養要天天練日日用!要浸入到你的血液里,才能在戰場中做到隨心所欲!」「你這麼扯就不會臉紅嘛?」「哈哈!我早過了臉紅的年紀了!」老頭繞過幾棵樹,就跑出了安多的視線。

院子里的陣勢很大。不過打架的場面,並沒有如安多所想的那樣呈現。小小的柴扉旁,並列著兩排整齊的隊伍。二十多人,人人的右手按在刀柄之上。目不歪視地仰著頭。像是沒有看到安多和徐勾天一樣。一動不動地挺立在那裡。

「我當是什麼人,這麼有排場呢?原來是樂大姑娘的尊駕到了。您怎麼有空到這窮鄉僻壤來啊?」剛到了門口,安多就看到一襲青黃長袍,身姿挺拔的樂須。這個剛剛從山下的什麼雲書院,來到這裡不過一月有餘。就把安多和有希的差事搶了個遍的女子。「放肆!」樂須的身後轉出個一身紅衣的小姑娘,怒氣沖沖地瞪著安多。

「這位又是誰啊?老見著你身邊有個一身白衣的姑娘。哪裡又冒出個紅的來。你喜歡的口味還真豐富多彩啊!」安多刻意做作的腔調。徐勾天在他身後聽著,都想上去和他打一架。那個紅衣的小姑娘,果然沒有忍住安多的挑釁。她手中的劍哐啷一聲就抽出了劍鞘。「混蛋!你受死吧!」「茹茹,不可莽撞!」樂須的嘴裡雖然慢吞吞地說著阻止的話。可是身上並沒有什麼阻止的動作。她淡然地看著紅衣的小姑娘,從她身旁從容而過。直直撲向安多。這其中蘊含的試探之意。就是徐勾天也看了個一清二楚。只是他沒有想到安多會把禍水引到他的身上。「徐大哥小心了。」安多喊了一聲,就躲向了徐勾天的身後。

本來也想要跳開的徐勾天。在這聲突然到來的『大哥』聲中,顯然有所迷失。他居然不假思索地就出了手。蒲扇一般大的手,直向紅衣女子持劍的手腕奔去。安多瞧著這速度也不是很快。可那紅衣女子的手,就被他一擊而中。勞勞地扣在了手心。劍也輕易地便被奪下。甚至不能說是奪。徐勾天的手扣上紅衣女子的手腕時。她握著劍柄的手,已經張開了。說是她的劍掉在了徐勾天的手中更合適。

「這位是徐教導吧?早就聽聞你的身手是上書院有名的『一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你是不是把小姑娘的手,握得太緊了些?」樂須在徐勾天出手的時候就不抱希望了。她雖然是第一次來上書院。可是在山下雲書院的時候。她早就把山上幾位資深教導師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了。也是藉助這份了解。她來到山上不過一月的時間,已經深得麥子洛院長的信任。

不僅身負院衛長官之職。還取得了暫代首席副勤務長的身份。今天本來是想讓淳子期茹,試一試那個從來不了解的年輕人的。沒想到引來了這位上書院,曾經的身術課督導長的人出手。安多暗嘆了口氣。這個傻大個果然還是太單純了。被人家這麼輕鬆地擠兌了一句。他就老老實實地放下了那小姑娘的手。還被人家氣呼呼地搶走了劍。又被人家小姑娘呸地一聲罵了句「不要臉!」

安多這麼了解不要臉界行為模式的人。也沒有看到徐勾天到底哪裡做了不要臉的動作。他還好奇地湊過去問了徐勾天一聲。「大個,你剛剛怎麼不要臉了那個小姑娘?」「滾!我怎麼知道?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事兒!」卻被徐勾天狠狠地吼了一句。他有些氣憤這平白無故招來的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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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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