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鬼心思

「這就是寶合殿嘛？」安多在納達的帶領下，進了原來只是在城圖中看到的寶合殿內層。單隻是這進門的次數，已經把安多驚呆了！已經過了四道門了！看那個大鬍子在廊道中穿行的樣子，前面至少還要有四道門等著他來打開吧？「怎麼樣，小子？我沒有騙你吧？這架勢就把你嚇著啦？裡面的好東西可還多著呢！不過這鬍子太摳門，能不能從裡面弄出來好東西就看你自己的了！」有希賊兮兮地在安多眼前小聲地笑著。

「老頭，我勸你乖乖地放下你的那些鬼心思！你要是再這麼嘀嘀咕咕的，可別怪我不講情面。我可就要把你轟出去了！」納達雖然只是學院的行械官，安多瞧他這一路行走的架勢，他至少也是個耳聰目明，身手敏捷的傢伙。「鬍子，我說過你多少次了。你吧，全是壞在這張嘴上！瞧瞧你這一身的能耐，可又有什麼用？不還是要呆在這裡看倉庫嘛！你再看看你的那位同門師弟。人家只憑著一口嘴，一天的策行課也沒有上過。什麼謀略也講不清楚，不也從倉庫轉行到戰術教務去了嘛？老頭我都被人家從裡面擠出來了。你就乖乖學著點不行嘛？」

「我這看倉庫的怎麼說起來，也比挑水打雜的要強上一些的吧？」納達停在一扇漆黑的門前，這已經是安多即將要過的第九扇門了。「鬍子，我說你這就不太地道了吧？」有希抱著雙手站在門旁，把安多拉到自己身後。「這小子的東西可是你從沒見過的吧？單憑這一點，有沒有用處的咱先不說，總算得上稀奇吧？你帶我們來黑門庫是幾個意思？」「你想怎樣？」「我覺著至少也要去白門裡挑點東西才合算。」

「有希先生，這黑門、白門的什麼意思呀？」「聽我的，害不了你！」有希示意安多不要說話。「哼！老頭你要是不懂就少說幾句。論起學院里定下的防務等級，這白門裡的東西自然是比黑門裡的東西要高上兩級。可是你知道白門裡都是什麼嗎？對了，你還沒有進過白門吧？」納達冷哼哼地看著有希老頭。「那又如何？總是要對等才好？」有希講話的態度弱了幾分。

「我就來跟這個小子講講吧。讓他自己選好了！這裡呢，有五個倉庫。紅門庫、紫門庫里的東西你就不要想了。這黑門、灰門、白門裡的東西我可以任你選。但今天只能給你開一扇門。黑門庫里的東西都是日雜所用。想來對你現在的處境最有用處，我也是希望你進這裡面選選。灰門裡是軍雜，也就是軍備後勤里用的東西，於你用處不大。這白門庫里卻全是些材料之物，與你全無所用。該說的我都說了，小子你自己說要進哪扇門吧！」納達有些挑釁的眼神瞄向有希。有希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安多看向有希。

「你小子別看我啊？這裡面我只進過紅門、紫門，哪裡知道後面三門裡有什麼東西呢？你自己看運氣吧？」「我去灰門庫里看看。」「哦？」納達、有希都有些吃驚地看向安多。「你確定了？」納達卻沒有說什麼。從黑門前離開，直向廊道旁的一個樓梯行去。有希卻有些關心地問道。「這鬍子雖然說話難聽，卻是從不誑人的！他說上面庫里沒有什麼對你有用的東西，十之八九就是沒有。」「我知道了先生。不過我想找的一些東西，怕是日雜里不大可能會有。」「你想找什麼？」「那要看裡面有什麼了。」

上去樓梯，安多看到那扇灰撲撲地大門已經打開。納達站在門旁，束手而立。「你進去挑吧。老頭你就不要進去了吧？這裡面也不可能有你惦記的東西。」「你這是何意？我什麼時候惦記過你的東西了。」有希訕訕而笑，卻真的沒有進去。「小子你自己去看看吧。這破門裡也不會有什麼有用的東西！」轉過頭有希便氣乎乎地向安多道。

「這小子在裡面瞎轉悠什麼呢？這馬上可要準備晚飯的了！」安多進去已經一個來鐘頭了，卻絲毫沒有要出來的跡象。「我進去瞧瞧吧？別出了什麼岔子！」「何用你費心！這庫里又沒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我看這小子也不像你那麼愛動手動腳的，能有什麼危險？」「唉，你個大鬍子這麼說話，我可不愛聽了！我怎麼就愛動手動腳了？」

「你不愛動手動腳，紅門庫里會發生那幾次爆炸？」納達的火氣終於被有希成功地挑起。庫里的安多也癔症了起來。剛進了庫門，安多就被眼前一排排青沙鈮做成的東西亮瞎了眼。青沙鈮絲鉸成的繩子，青沙鈮合金做成的扁壺、青沙鈮合金做成的板條、角材。看上去雖然還顯得粗糙不精。可這材料全是地地道道的青沙鈮啊？不是黑鐵也不是碳質合金！安多的手摸在上面都有些發抖了。他的心思全放在了青沙鈮上。連旁邊一堆堆的帳篷、撬杠、籠頭、鍬、斧什麼的都沒有注意到。

「小子，你在裡面磨蹭什麼呢？我可告訴你不要想著會有人幫你做晚飯的！」有希終於突破了納達的防守衝進了倉庫里。「發什麼呆呢？」有希衝進來，就看到安多呆坐在一堆繩子前出神。「好東西，都是好東西啊！」安多呢喃地說著，有希靠近了，勉強聽得清的話。「你也忒沒出息了吧？你見過好東西沒？」有希一把打掉了安多捧在手中的繩子，非常不滿地道。安多也回過了神來。「有希先生進來了？」「挑好東西了嗎？」「挑好了！挑好了！」安多急忙回道。「都是些什麼？我可瞧見你凈坐這兒發獃呢！」

「這，這，還有這個，這個……」安多站起身後四周看了看，才發現這裡的東西多得很。什麼工具都有。不由得心花怒放。「這個？」瞧著安多的手指飛快地在庫里指點著，有希的臉都有些泛紅。這小子這麼獅子大開口肯定會惹惱了大鬍子的。「太多了，我們一下拿不了這麼些。」「不多。我用升降索給他送下去。」「納達，這個還是多了點。我和他隨便拿兩樣就成了。就不勞你費力了。」瞧著納達淡然的樣子，有希卻嚇了一跳。那幾次把紅門庫搞爆的時候，納達也是這副嘴臉。

「小子，快點撿幾樣我們回去該做飯了。」有希在安多的屁股上，踢了一下還在發獃的他。「噢，……」安多的眼睛很不舍地在斧子、扳手、鉗子那些工具中流連著。「老頭，你著什麼急呢？平常進了我的倉庫，從來可都是趕都趕不走的。」納達早就看出，安多對那些工具的喜愛之情了。「相中的什麼，都放在這個箱子里。一會兒我用升降索幫你放下去。」箱子很快就放滿了，幾根長長的青沙鈮合金板。長長地矗在外面。納達也看得滿臉黑線叢生。「還站那兒幹什麼嘛！自己把這幾根東西扛下去。老頭你幫我把套索掛上！」「又不我要的東西，我……。好好，誰讓我是個好人呢？你看那件……」「我自己來吧。」「別介！這一切不是好商量嘛！」

「我看你怎麼把這麼重的一個箱子搬走？」有希陪著安多來到寶合殿下的倉門邊，望著那一箱東西發起愁來。「先放在這吧？我們學院不就那幾個人嘛？應該不能丟了吧？」「丟是不大可能丟的。不過麥老頭看見了，總會生出些事的。他正著急找你的錯呢！」「算了，就放在這吧！他想找錯，總是能找到的，也不在乎這一樁了！」「呵！小子，長氣概了啊！」氣概？安多可不知道什麼叫氣概。被小和尚逼多了，安多總會做出些放任自流的事情出來。這是他的習慣了。不是什麼氣概。

晚飯的時候，安多終於進步了一點。把青蘿花和綠筍分開了煮，並把放進去的鹽減少了三兩成。但也就僅止於此了。不過麥老頭他們吃得都很開心。安多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連卜太為和雷卡看得也莫名其妙。「好了，大家都坐下。安多，你快點把桌子收拾出來。我們坐下開個會。」「我幫你！」雷卡裝作沒有看到卜太為使過來的眼色，和麥老頭皺著的一雙眉頭。桌子很快收拾了乾淨。有希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東西，在小心地剔著自己的牙。

「我先說兩句。從今天開始，我們深雲書院的這個學季就算正式開始了。我們在歷史的階梯上又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做為深雲的一員我深感自豪……，你們三人做為新加入的一員，要始終秉持一不怕苦，二要聽話的優良作風……」「抱歉，打斷一下。院長大人，我能去下廁所嘛？」有希終於把剔牙的東西放在桌上。似乎這番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力氣。他懶洋洋地看著麥老頭。「有希，你不要太過放肆！院長大人正在講話，你怎麼可以……」大名空言一臉激憤地指點著有希。

「空言教導官大人，我拉屎放屁的事兒你也想管管嘛？」「粗鄙不堪！有希你不要忘記，你雖然不是教導師了，但還是深雲的一員！」「謝空言教導官的提醒，這個我還記得。」「好了，有希。你快去快回。說到這個我就要表揚一下安多同學啦。」麥老頭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般讓有希自去方便。「這幾十年來，除了新修之時。我的廁所從未有如此之乾淨過。做為院長，對此也深感不便。沒想到安多同學剛剛來我們書院便立下如此一功！」

「安兄弟，院長誇你呢！」雷卡興奮地道。看起來他比安多還要高興。「說不定會免除你的懲罰的。」「不會的。」安多的臉上沒有一點笑意。這種揚善以用之的手法，小和尚用起來可比這個糟老頭高明多了。難得在自己身上浪費了這麼多好聽的口水。這死老頭該怎麼樣，才能覺著讓自己補回來呢！安多倒是開始有點擔心起來。

「我們學院從來都是用人以長。」媽的，這麼快肉戲就來了？安多的擔心根本連兩個呼吸的功夫都沒有過。麥老頭的話風一轉，安多就知道自己要更倒霉了。「這了這個目的，我和院委會的其它教導師們，商量出了你們三人今後的培養方案。卜太為！」「學生在。」卜太為極為恭順，眉宇之間甚至變了一副模樣般。「你雖然是乙階的天姿，可是在乙階算是極為有天賦的了。又加上後天肯努力，我和賀古明一教導師商定你主修『小十法』這是哨探中的頂級修技了。比起軍中流傳的那什麼哨探六技可是不知高明多少。明一教導願意親自傳你，可見你的福澤不淺啊！」「謝院長大人，謝賀古明一教導！」卜太為深拱為禮，腦袋快要撞上餐桌了。

「好了，你且做下！雷卡！」「在！」「嗯，你的天分雖比卜太為差些。又生性魯莽，可也算有點英豪之氣。想來你不會讓大名空言教導失望的。他雖然是你們的戰術技能課的師長，可是一身功法也是很了不得。他也是我們書院『星映修習法』的傳承之人。你要好好用功。」「是！」雷卡沒有說什麼話便坐了下來。這讓坐在麥老頭一旁的大名空言，臉色變得有幾分不好看。

「安多！」「在。」安多站起身不喜不悲。他本就沒有指望麥老頭對自己能有什麼好的安排。「說來慚愧，這深雲書院傳到了我的手上，竟然再也沒有一個甲階的教導師。你這炎日體的資質要是放在往日，在我們書院那是了不得的好事。可現在我們竟落到無人能教的地步。不過你也不用灰心。人雖然沒有，可是典籍資料我們還是很多的。你本就是甲字殿學生，那甲字的圖冊我允許你隨意翻閱。以求對你能有一分幫助。」「院長英名！」「院長費心了！」麥老頭的話還沒有完全落下。坐在他身邊的賀古明一、大名空言，雙雙起身恭賀了起來。彷彿他做出了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麥老頭也抖動著白鬍子，嚴肅的神情透著幾分欣喜。

「都是應該的，為了學生嘛！」「小子！還不過來謝過院長！」大名空言看著紋絲未動的安多急忙出言催促。「學生謝過麥院長。」安多淡淡地回道。「麥子洛，我有一事不明。」「師哥！怎麼和院長說話的！」大名空言剛要坐下的姿勢，聽到這句話立刻便站直了身子。怒目面向納達而言。「麥子洛。」納達根本沒有理會大名空言。「好了，這樣的小事爭什麼嘛！」麥子洛的臉色變了幾下，很快舉手打斷還要說話的大名空言。「納達，有什麼事你就說。」

「按院訓的學舍規章，甲字學舍的學生有權使用紅門庫以下等級的倉儲。這個傢伙，按什麼辦？」「他一個小小的……」賀古明一、大名空言都著急了起來。賀古明一更是站起身大聲疾言，以示反對。「這院訓中確實有這麼一條。不過他什麼也不懂……」

「院訓之中並無不懂之人，不予權的規定。」「可是學院的安全還是要考慮的，這樣吧？在納達你的安全保證之下，他可以用紅門庫以下等級的倉儲。這樣處理，應該算是在我院長的權利之下的吧？」說完這句話，麥子洛樂呵呵地看著納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