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風向變了

方婷婷及時給大家解釋道，「各位，這位是我和李雅麗的大學同學，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來咱們這裡是幹什麼的，不過好像不是來看我的，好像是找李雅麗的。」她說完，只見劉小倩偷偷地在身側，別人注意不到的時候，給方婷婷豎起了大拇指，然後，一臉憤憤地說，「方婷婷，今天我和李雅麗的事兒，你別摻和。我倒要看看李雅麗到底有什麼能耐，居然欺負到老娘的頭上了。」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大家都聽出了裡面有火藥味，但是，第一人家什麼也沒說沒做，還是李雅麗和方婷婷的同學，誰也不好意思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把入侵者攆走，同時，她們可能也多多少少懷著一顆看好戲的心理吧！

只見劉小倩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故意壓低聲音和對方說道，「你就是徐鵬說的那個經濟時報的編輯嗎？聽說，他想在你們那搞些贊助，想要宣傳我們企業？哦，我是誰？我是他大姐，也是公司的實際負責人。你們關係很好嗎？我一直和他說，企業宣傳的事兒，不用他管，可是這次非要參與，還極力地推薦經濟時報和你，說你很優秀。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說完這些后，劉小倩把電話調到了外放的設置上。

在樓下等客戶的李雅麗沒等到人，給客戶打電話也打不通，正索性往單位走，就接到了這個電話。心想著，這第一單的生意一定不能搞砸了，於是，順著電話那頭人的話鋒就開始攀談上了，「哦，您是徐鵬的大姐啊，聽說你們的關係了。我和徐鵬剛認識不久，不過，彼此對對方感覺都不錯。估計他把我推薦您，也是希望在您那裡，能對我能力有所認可吧！」

「感覺不錯，你不知道，她有女朋友嗎？怎麼就和你感情不錯了，這點我就不懂了！」劉小倩有點興奮，顯然，李雅麗真的順著自己給她鋪設的台階上道了，偷偷地給方婷婷一個得意的眼神。

「有女朋友了？這個我還不知道啊！不過，我覺得一個未娶一個未嫁，我們也是彼此相互看對方順眼，有一見鍾情的感覺，所以，一切也就皆有可能。」張嘴說瞎話，可能就是李雅麗最大的毛病了，也是小時候養成的一個壞習慣，不過，小時候總有大人給她事後擦屁股，倒無傷大雅，雖然她長大了意識到這個問題，也會有所收斂，但是遇到特殊情況，尤其是情急之下，她就克服不了這個壞毛病，開始由著性子胡說起來。說完這些，她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她覺得徐鵬能毫無理由的找到自己合作，一定也是對她有幾分中意吧，要不然沒有理由會把自己介紹給他的大姐啊！

她邊走邊說，當她的話說完后，人也進入到了辦公室，看著一屋子的人怔怔地看著她，有些莫名其妙，而電話那邊也掛斷了電話通話。

「哎呦，雅麗好久不見了！」劉小倩首先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

「怎麼是你，有什麼事情嗎？」李雅麗隱隱地感覺有些不妙，因為她覺得此時劉小倩的出現一定有原因，而且，在她的心底里是有幾分忌憚劉小倩的，從大學開始，每次她給方婷婷製造麻煩和危機，都被劉小倩成功化解，還時不時地給自己難堪，而且她所說的話每次都有理有據，很能抓住問題的癥結所在，讓自己無力反擊。

「我就是那個大姐啊！怎麼一個未娶一個未嫁，一見鍾情？一起皆有可能？你怎麼還跟大學里一樣，看誰男朋友好都想搶呢？不過，告訴你，我不是徐鵬的大姐，我就是他的女朋友，怎麼？這次是連方婷婷身邊要好的姐妹也不放過了？就像當年人家方婷婷和錢海平都確定關係了，你還死死糾纏錢海平，總找方婷婷的麻煩？」

「你說什麼呢？誰搶你男朋友了，誰搶錢海平了？」李雅麗有點急了，徐鵬到底是誰他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是劉小倩的男朋友？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接到一單生意，「劉小倩，原來你和方婷婷做局陷害我？」

「你少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電話里，你說的一個未娶一個未嫁的，一見鍾情的，傻子都能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關於徐鵬的事兒，我先不跟算賬。咱們就說說你為什麼往方婷婷身上潑髒水？說婷婷搶了你男朋友？」

「你，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那些了？」李雅麗知道了劉小倩此行的真實目的了，不過，自己確實做得很過分，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你說沒說過，大家應該都知道吧。就說說你的為人，追求人家錢海平，人家連正眼都沒有看過你，你卻處處找方婷婷的麻煩，本來感情的事兒，誰也不能勉強，也沒人笑話你，可是，你這個手下敗將，陽的玩不明白，開始玩陰的了。你給我記住，以後再在婷婷背後使壞招、出壞水，小心我找你算賬！」劉小倩說的這個過癮啊，讓李雅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算了算了，都別看熱鬧了，該幹嘛幹嘛！」顯然，今天的不速之客讓大家免費看了一場好戲，也大概知道了李雅麗和方婷婷的淵源，以及李雅麗的為人，一個年長一點的編輯大姐開始做和事佬，出來平息事件。

「小倩，行了，別說了。走，咱們走吧，我送送你。」此時的方婷婷也是心裡格外過癮，這個劉小倩真不是白給的，這下子可讓自己的清白得到證明了。倆人相互摟著胳膊，高興地走出了辦公室，只留下一臉怒氣和不甘的李雅麗站在原地不斷地咬牙跺腳。

通過主編的一段觀察，覺得方婷婷和李雅麗都還是比較有能力有實力的，於是，正式通知她們可以結束實習，正式成為采編人員，在老編輯的帶領下，熟練業務了。

顯然，方婷婷還是得到了帶她入門編輯大姐王靜的認可，因為，她發現方婷婷文字功底非常紮實，思維也很活躍，常常能迸發出新鮮的點子，給她提醒，讓稿子有一個飛躍。在帶方婷婷的這段時間，她的稿子頻頻受到主編和客戶的認可，這也讓王靜對方婷婷有些另眼相看，同時，也退出了李雅麗針對她的陣營，時不時地還會以師父的身份保護她，避免其他人的惡意攻擊。

方婷婷也感受到了人際關係的微妙變化，是的，現在她並不覺得工作是件苦差事了。同時，她也清醒地認識到，在人際關係複雜的社會，尤其在一個女人扎堆，充滿了競爭的地方，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不是你一味的忍讓就會換來平等和善意的，或許靠實力說話，才能那些蔑視、傲慢不可一世的人低下她們高昂的頭顱！

在這周的選題會上，主編陳可盈又一次提出，需要一位編輯去採訪贊助商都臨集團的首席經濟顧問，為這個大客戶做一份年度專訪。

說起這個大客戶，倒是非常重視宣傳，而且，每年也會投入大量的資金對報社進行贊助。只不過，麻煩的是首席經濟顧問葉楓山是個性格極其古怪的人，顯然她提出了這個工作安排之後，所有的人都悶不作聲，因為在她們的心裡知道，那個老頑固，採訪他是一個可怕折磨人的經歷。

原來，這個是「學究」氣非常嚴重的人，對專業精神要求得太苛刻，一點瑕疵都不能有。比如說第一次採訪，編輯劉梅事先對他的情況並不了解，但是也是做了相關的功課，而採訪剛開始就因為問了幾個外行的話，被活生生趕了出去；於是，經驗十足的周思琴被派了這個任務，她可不想重蹈覆轍，做了大量的功課，對相關領域和專業術語也有了不少了解，而且每次提問都非常地謹慎。就是這樣，寫出來的稿子也被那個老頑固批評的體無全膚，在經過大量刪減之後，才勉強的刊登出來。實在是太難搞了，給他寫一篇報道，那就相當於扒了一層皮。顯然，那個大讚助商對前一次的報道很不滿意，雖然他知道自己的經濟顧問很難搞，但是，能不能搞定是報社的事兒，他們要的只是宣傳效果！

「主編，你可別瞅我，我還想多活幾年，我都這把歲數了，可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了。」周思琴對上陳可盈的目光后，第一時間表明了態度，想想都后怕，之前那次是不知道情況會如此惡劣，否則，打死她她也不會接那個任務的。

劉梅也合掌一拜再拜的樣子，一副哀求的模樣，「主編，我能力不行，求你了，千萬別讓我再去了，上一次不由分說就被攆出了，我死的心都有了！」

而其他的人，都是低下頭沉默不語，生怕陳可盈會點到自己的名子。陳可盈見狀，用筆搔著束起頭髮，皺著眉頭，一副頭疼的樣子，「你們一個個平時唧唧咋咋，顯得可能耐了，現在，見到困難就往後躲，難道還要讓我親自上陣？那可是一年一百萬的大讚助商啊，要是人家不贊助了，你們一個個就等著喝西北風吧！」顯然，這些都是氣話，可是，眼下這個難題真是的難倒了陳可盈，因為，她自己親自上陣也沒有把握，而有可能就是把最後的底牌都亮出來，如果效果再不好，就會讓贊助商看輕報社的整體實力，明年的贊助也就泡湯了，對報社收入將是一個不小的影響。

話都說到了這份，可是所有人還是默不作聲，一個個低下頭開始擺弄自己手裡能拿到的一切東西，擦手機屏幕、擺弄筆在紙上亂畫，反正就是悶不吭聲。

「要不我試試看吧」，方婷婷看著大家都不吱聲，鼓起勇氣說出了這話。顯然，她對這個老頑固的事迹也是有一點的了解，但是，她更想趁著這個機會，自己能夠獨立完成一次采編任務，或許也是證明自己的一次最好地機會，因為，很多時候，作為一個新人，一些訪談任務她根本就不能獨自接觸到。

「你？」陳可盈沒想到居然同意接這個任務的竟然是方婷婷，她心裡吃不準，很懷疑方婷婷能否完成這個任務。

「主編，要不讓她試試吧，之前，她幫助我提了不少的建議，你也看到了，最近一段時期，我刊登的文章水準都不錯，婷婷也幫了我不少的忙。」在這個時候，方婷婷的師傅王靜說話了，因為她知道，現在肯接這個任務的，估計也只有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人方婷婷了，同時，她也對方婷婷有幾分的信心，「畢竟沒有人敢在接這個任務了，就當做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所有人終於抬起了頭，長出了一口氣，但是又一臉看戲的樣子看著主編和方婷婷，心想，「這傻丫頭想表現也太不會找機會了，這分明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主動找死呢！不過有人抗雷她們倒也樂不得，躲一時是一時，有人扛一下來，總比自己扛強。」

有幸災樂禍的人開始說到，「對，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讓她們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和才華，可能對於我們老人來說呀，有的時候，去攀登這麼有難度的採訪任務，方式方法可能太老套、太落伍了，年輕人，她們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方式方法，沒準就會解決這個大難題呢！」然後，臉上露出看似毫無公害的笑容。

一臉無奈的陳可盈想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定，「那就只能這樣了，周思琴、劉梅，把你們之前做的功課和相關資料給方婷婷參考下，希望這次不要再弄砸了。那就這樣把，散會！」

不過，在所有人當中，可能最高興的就要屬李雅麗了，她深知這次的任務是多麼的艱巨和不可能完成，心想，「太好了，終於可以看到你出醜了。到時候，就可以看你哭都找不到調的樣子，一定非常精彩。」

然而，讓李雅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人生往往是風險和機遇並存的，看似越難攀登的高度，越能成就一個人的業績。

方婷婷在準備了三天的時間后，對首席經濟顧問葉楓山的性格有了一個深入的了解，他是一個願意用數據說話的人，對專業要求極其苛刻的人，容不得半點馬虎。之所以能成為公司的首席經濟顧問，也是因為他是全國知名大學教授的身份，在國內經濟領域十分有影響力，同時，以他個人的喜好和意願出發，他並不願意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只想低調地搞分析研究，但是，一年一度的企業經濟運行分析除了他，沒有人能更加清楚詳實的說明白，所以，一年一度的大考成了他和經濟時報最大的難題。

「準備夠充分了，到時候就隨機應變，聽天由命吧。」明天就是採訪葉楓山約定的日子了，方婷婷心裡還是有點打鼓，沒有太多的把握。

一切還算進展順利，方婷婷來到贊助商的企業，被帶入了葉楓山的辦公室，眼前，這個白髮老者很嚴肅，好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但是，還是客氣的把方婷婷讓到會客區域，兩個人一主一客的位置坐了下來。

「葉總監，非常榮幸這次由我來做您的訪談。您看現在方便開始咱們的談話了嗎？」方婷婷謹慎地問道，得到了對方點頭示意。

「葉總監，您能談談，今年咱們企業經濟分析的特點和亮點在哪裡？產生的企業效益和社會效益有哪些？」方婷婷上來就是直接切入主題，乾脆利索，倒是葉楓山意料之外的事情。沒錯，此前，他接受的那兩次訪談都太務虛，說一堆客套、鋪墊的話，讓他很反感在浪費自己的時間，然後，眼前的這個丫頭看起來倒是很明白事理，廢話不說，直接問到了他的關注點上。

於是，葉楓山對方婷婷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錯，也很配合的開始講述起自己的觀點。

不過，第一個問題，葉楓山就用了大量的專業術語和大量的數據來表述問題，讓方婷婷無從記錄，只能依靠錄音筆幫忙記錄。

二十分鐘過去了，葉楓山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過，方婷婷也意識到了，如果，按照葉楓山這樣講下去，她最後的成稿可能就會是一篇有關經濟學的論文了。於是，趁著葉楓山準備停下來，喝口水潤潤喉嚨的契機，方婷婷打斷了他的表述。「葉總監，不好意，我能提一個小小的建議嗎？」

看著一臉真誠的方婷婷，葉楓山點點頭，這次似乎很有耐心。

「葉總監，你剛才說了很多，從專業的角度，您所說的內容應該是相當的嚴謹和精彩的。但是，我們作為一家對公眾發行刊物的機構，面對更多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可能，您剛才講述的那些，對於他們而言都是天方夜譚，太晦澀難懂了。不好意思，請您別介意我的評價。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咱們企業在我們這裡做宣傳，就是要讓百姓和相關產業的機構能認識咱們企業的發展和競爭力，從而為企業帶來更好地聲譽和產值，但是，抱歉地對您說，以您剛才講述的內容而言，這樣的效應是很難實現的。」方婷婷也是捏著一把汗，把自己的觀點和感覺說了出來，因為她知道，如果訪談這樣下去，她的結果也是一樣，即使成稿也是一篇沒人理會的、毫無價值的東西。於是，她也是鼓起了勇氣，試圖改變眼下的現狀。

葉楓山聽了方婷婷的話，先是一怔，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悅之色，顯然，她的態度語氣是非常誠懇的，但是，所說的內容讓自己沒法接受，也就是剛才自己講述的一切，在她那裡是毫無價值的，這樣的話是沒有任何人敢當他的面講的，即使是企業的老總，他也是只是陳述這些數據、提供專業分析，然後，由助手的詳細解讀給決策層的，儘管費點周折，但是，他們要的就是他用專業的眼光和態度分析問題。「你這丫頭，挺敢說話啊！不懂可以學習，用你的觀點，把專業的東西搞的不倫不類，也就失去了它的嚴謹性和專業性。要不這個採訪就先放一放，你如果沒有能力把這篇報道做好，就換一個人？」

「葉總監，首先抱歉，我所說的話讓您不高興了。但是，請您再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聽聽我接下來的話，可以嗎？」方婷婷有點著急，看來自己的下場也可能是被撅出去，不過，她不打算就這樣輕易的放棄，試圖給自己一次挽回敗局的機會。

在葉楓山點頭后，方婷婷繼續說道，「葉總監，在經濟領域您是專家，但是，在其他的領域您未必就是吧，而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我們不可能每個領域樣樣精通。我們媒介的作用，就是要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深入淺出地讓大家了解這個世界，了解大家本不精通的各個領域，這樣才能提高大家的認知能力，提升大家對未知領域探索的興趣。如果您看到一篇報道，看到幾句就看不下去，那一定就是這篇報道存在問題，而作為一名好的采編人員，我們的任務就是避免出現這種狀況，把專業的東西，用大眾可以理解的方式表達出來。這也是我之前說出那番話的初衷，並不是對您專業性的挑戰。」方婷婷的話，至情至理，作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有著極高素養的葉楓山，顯然也能理解這種初衷，他認真琢磨了方婷婷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可能真的是自己太死板、太刻薄了？「那麼，你準備怎麼做？離開數據說話？怎麼有信服力？我真不知道接下來，這個訪談應該如何進行了。」

葉楓山的態度和語氣終於讓方婷婷鬆了一口氣，暗暗地握緊自己的拳頭給自己打氣。「葉總監，您看這樣可不可以。咱們就以幾個最重要的經濟運營指標為例，說說它背後的意義和對企業、對社會產生的影響，這些影響應該是和企業經營掛鉤的，會影響到百姓生活的。這樣也是繞開運營指標、經濟數據這些枯燥的東西，把和經濟發展、百姓生活有關的內容，像講故事一樣表述出來。比如，一些指標影響了哪些產業，哪些產業將得到快速發展，哪類人群的就業生活將進一步改善等等。」

聽了方婷婷的話，葉楓山微微點點頭，但是，他沒有把握自己能表述明白，他不希望自己講述的東西，最後成為文字後會被業界笑話，「這樣能行嗎？我可不敢保證，這樣的訪談，最後你成稿后，會通過我的審核。」

「咱們就是一次吧，拋開經濟學家的束縛，把自己當做一個普通百姓去思考問題，那麼，一切就很容易了。這樣的話，您所講述的內容也能更接地氣。同時，我們發表的不是專業學術論文，如果有人拿著我們報道說您不專業，那他就是腦子有問題了，呵呵！」方婷婷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居然和葉楓山開起了玩笑。

只能說方婷婷太幸運，也不知道為什麼，葉楓山對眼前的這個丫頭就是怒不起來，竟然出奇地好脾氣做了一次違背他專業素養的訪談，而顯然，之後兩個的人對話更像普通人之間的交談了，充滿的生活氣息。

「小丫頭，對了，你叫方婷婷。這次真沒想到，我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講有關經濟方面的話題，也得感謝你，讓我認識到我的專業態度，可能有時候確實障礙和別人的溝通，我想這次訪談之後，我也要自我反省一下，很高興遇到你，很高興這次的合作。就等你成稿了，可別讓我失望啊！」訪談最後，葉楓山的興緻顯得特別好。

最後解決的是那麼完美，一個頑固至極的老人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讓方婷婷太有成就感了。「好的，我會努力做好這篇報道的，不會讓您失望的。也謝謝您，葉總監，您給了我一次很好的機會去體驗這份工作，另外，您如果總是這麼平易近人，估計以後大家都要搶著給您做訪談了，就沒有我什麼事兒了，哈哈哈……」這一老一少就這樣看著彼此，都開心的笑了起來。「放心，我只接受你的訪談。」

最後的成稿獲得三方的認可，這次用「一炮而紅」來形容方婷婷，顯然並不為過。可是，這下子卻讓李雅麗失算了，感到氣憤之極。

隨著方婷婷啃下了這塊硬骨頭，編輯組內的情形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沒有人再敢拿這個平常很安靜、從不輕易出聲的女孩不當回事了，表面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是，戒備心同時也更加深重了。

李雅麗針對方婷婷的小團體開始瓦解了。因為李雅麗為人，有時候實在是太爭強好勝，甚至是有點跋扈，尤其在方婷婷這次的轟動之舉后，為了表現自己，她經常是踩著別人找機會表現，比如，看到好的選題，好的備選對象，就會想方設法挖別人牆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李雅麗，你太過分，本來主編已經把孟總的採訪任務派給我了，你卻和主編說孟總是你父親的朋友，要自己去採訪，爭取帶回更多的經濟效益，硬生生地把我的活搶走了！我白白準備了三天的時間了，你太能刷手段了，還給我買禮物賠罪，誰稀罕啊！」一向和李雅麗要好、走得最近的周玉潔，終於在一天對李雅麗爆發了，開始在眾人面前數落李雅麗的不是，把她送到禮物丟在她的面前。

「你也太小氣了，我都給你道歉了，還要怎麼樣？工作是大家的，不是某一個人的，當然是誰更合適就選誰。禮物送你，你不要隨便你！我是在靠能力說話，如果主編覺得你適合當然不會換成我了。」李雅麗在眾人面前被自己要好的周玉潔這樣指著鼻子責難，覺得十十分丟面子，於是選擇撕破臉，針鋒相對。

最近一段時間李雅麗通過各種手段，暗地裡給不少人下了絆子，怨聲載道的聲音起此彼伏。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只不過，很多人都是在背地裡指責她的行徑，得到大家七七八八的應聲附和。顯然這些人還是不想當面和她撕破臉的，畢竟，李雅麗最近和主編走得很近，而且，從最近的幾件事情看，她的家庭背景確實很深厚，對報社效益增長做了不少貢獻。很多人也只能吃啞巴虧，在背後倒倒苦水了。

起初和李雅麗要好的幾個老人才開始清醒的認識到，方婷婷為人雖然有些清冷，但是人不壞、心腸很好，漸漸的和方婷婷熟絡起來，也正是這種關係的變化，讓方婷婷對主編陳可瑩有了更多的了解。

在她們的講述中，一個經歷坎坷、業績驚艷的陳可瑩再現出來。

原來陳可瑩在入職以前，也是這個城市一所高校的高材生，可是出身貧苦的陳可瑩，一直不滿足於過著平平凡凡的日子。

生活在她大四那一年發生了重大改變。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愛上了一個有錢的有婦之夫。被告發后留級查看。就像有了犯罪案底一樣，陳可瑩畢業之後，找工作十分艱難。在這種情況下，她投簡歷到經濟時報，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然而，也不知道是她幸運還是不幸運，經濟時報的時任主編石有亮是一個出了名的老色鬼，看到陳可瑩照片的姿色動起了歪心思。錄取了她，成為了編輯部的一名編輯。

故事在回到方婷婷的身上。隨著，一炮打響之後，方婷婷被陳可盈充分重視起來，這個小女子身上一股神秘的力量，不僅僅是她的容貌，更是她獨特清冷的氣質。於是，陳可盈很好地利用了這一點，將手頭上另一個難搞的任務，再次交給了這個新人。

然而，顯然她是高估方婷婷的能力了。對待正經的商人企業家，對待正經的合作，方婷婷的能力是沒有太大問題的，可是，這次她交給方婷婷採訪的對象，卻是商業屆出了名的花花老男人----周啟明。

這次，在方婷婷充分準備之後，採訪環節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可是，後續老男人周啟明的責難來了。採訪結束的當天，就要求陳可盈和方婷婷一同談接下來合作的事情，本來，合作已經前前後後談了好幾次，陳可盈又是陪酒又是陪唱，花費了很多精力，但是，就是遲遲拿不下這個合同。

當天，周啟明居然主動談簽訂合約的事情，讓陳可盈異常高興，心裡暗自在誇獎方婷婷，覺得她就是自己的一個福星，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作為一名新人，方婷婷不敢拒絕主編的要求，因為，陳可盈已經給她虎口婆心，擺明了各種道理，一句話，這個合同對報社的很重要，是季度經濟指標完成的決定因素，於是，方婷婷迎著頭皮和陳可盈一起赴宴了。

酒桌上，起初周啟明還表現得風度翩翩，不斷地誇獎方婷婷業務能力強，「陳主編，你真有眼光，這麼青春漂亮又有能力的女孩子也能被你發掘，看來你的眼光和運氣都不錯啊！來，陳主編，來婷婷我敬你們一杯酒，感謝婷婷認真細緻的採訪，以及認真嚴謹的工作態度。」

看著他一臉誠意的笑容，陳可盈一臉帶笑的奉承者，「哪裡、哪裡，還是周總抬舉，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先干為敬。」場面上的事兒，對於她而言，只能用駕輕就熟、十分漂亮來形容。「婷婷，你也把這杯酒喝了吧！」

「主編，我不會喝酒！」方婷婷一臉為難。

「一杯酒沒事兒的」，陳可盈向方婷婷使眼色，催促她快把酒喝了。

「是啊，婷婷妹子，一杯酒沒事的，醉不了，放心。」一旁的周啟明也一臉帶笑看著方婷婷，稱呼居然都變得十分親密。

沒辦法，看來這酒不喝下去是不行了，方婷婷皺著眉頭，當酒下肚之後，臉上露出了特別難受的表情，被嗆地不斷的咳嗦起來。

「哈哈哈，看來，婷婷妹子真的不怎麼會喝酒啊！」

一杯、兩杯、三杯，對於常喝酒、喜歡喝酒的人而言，至尊五糧液應該是他們樂此不疲的，但是，對於方婷婷而言就像是苦水，三杯已經到了極限，臉色紅地就像是嬌艷的牡丹，多了幾分酒意，眼睛有些迷離的方婷婷，此刻對酒桌上其他人的對話已經充耳不聞了，用手強支著下巴，讓自己不要倒下去。此刻，她沒有發現，坐在對面的周啟明臉上已經露出了垂涎三尺、貪婪的目光。

於是，周啟明站起身了，走向方婷婷。

「哎呦，周總你這是要幹什麼？婷婷不勝酒力，來我陪你喝。」陳可盈顯然已經發覺情況不對勁，這個老色鬼他走向方婷婷幹什麼？這次，是自己帶婷婷出來的，她當然有義務保護她。於是，主動站起身來，拿著酒杯迎上去，想要擋住周啟明。

「陳主編，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就是想看看婷婷妹子醉沒醉」，他想繞過陳可盈，繼續朝方婷婷走去。

「她醉了，讓她自己先清醒清醒，怎麼周總眼裡只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根本把不我這徐娘半老的放在眼裡了？」陳可盈沒有辦法，開始使出必殺絕技，開始對著周啟明撒嬌起來。

「你看你說的，好好，咱倆喝。」顯然，陳可盈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不給面子似乎不太盡人意，繞過陳可盈的身子，往方婷婷那邊又留戀地看了看，很不甘心地與陳可盈周旋起來。

「周總，我們的合同，你看什麼時候可以簽啊？我們已經夠有誠意的了。」顯然，與這個周總相比，陳可盈還是嫩了點，又是一杯白酒下肚，她也自知自己快到極限了，但是，此行重要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她當然不甘心了。

「合同，你等著，」周啟明給包房外面的秘書打了個電話，很快，秘書送來了一份價值五十萬的合同。陳可盈立刻眼睛放光，快速遞瀏覽了裡面的內容。顯然，周啟明已經提前簽了字，陳可盈從秘書手裡接過筆，快速的在兩份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於是，終於出了一口長氣，滿臉帶笑地揣起一份。「謝謝周總，來我再敬你一杯。」喝完，只覺得眼睛有點睜不開了，趴在了桌子上。

「小樣，就這點酒量還跟我拼酒呢！好了，你老實地睡會吧，我要看看我的小美人，被你耽誤了半天時間。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個五十萬的合同就把你撂倒了，你這個徐娘半老也就值那麼點錢而已。」周啟明一邊嘴裡嘮叨著，一邊走向方婷婷，兩隻貪婪的爪子撫上了她的肩頭，「小美人，讓我好好地抱抱你吧！」

「你幹什麼」，感覺有人摸自己，方婷婷一下子被驚得就醒了，看到眼前是那個色眯眯的老男人，嚇壞了，下意識地掙開他的手臂，拿起水杯潑了他一臉水，看著有些怒色的周啟明還沒有停下來動手動腳的意思后，方婷婷有拿起水杯和菜碟子砸下了他。

「劈了啪啦……」菜碟、水杯被周啟明躲開了，應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在門外等候的秘書和司機聽到聲音，推門進來，而趴在桌子上的陳可盈也被聲響吵醒，睜開了有些血絲的眼睛，當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時，所有人都傻眼了。

「你個臭妮子，竟然敢襲擊我？」顯然，周啟明沒有想到方婷婷的反應會這樣的激烈，因為，他總覺得方婷婷是故作姿態，能和陳可盈出來陪酒，顯然對這種被揩油的事會有所了解，沒想到，竟然是個一點也不懂的生瓜蛋子。

「哎呀，周總，沒有傷到你吧！你別怪婷婷，她剛畢業參加工作，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場合，什麼也不懂，你可千萬別見怪了，我替她給你賠禮了！」

「你當你是誰，我周啟明就從來沒有被人用這樣的方式砸過，這是沒砸到，要是砸到我，你們就等著吃官司吧！」

「婷婷，快給周總道歉。」陳可盈顯然也知道自己這張老臉，人家肯定是不會再給面子了，冤有頭債有主，還得方婷婷自己真誠的道歉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我憑什麼道歉，你怎麼不問問他，趁我酒醉，對我亂摸，就是一個老流氓！」方婷婷哪裡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當然，一副理直氣壯拒絕道歉。

「你……你…….」氣的周啟明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一點規矩也不懂的丫頭，居然敢這樣說話，管自己叫老流氓。「陳主編，我看我們的合作可以到此為止了，之前的合同你看是你自己銷毀，還是後期咱們走法律程序？」

陳可盈知道，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顯然，簽訂的合同，他們是有義務履行的，是受法律保護的，但是，即使合同生效了，在今後的合作中，他們估計找麻煩出難題，也夠自己受的。索性，銷毀就銷毀吧。「好吧，那就按照周總的意思，我現在就撕掉合同。」說著，陳可盈從包里拿出了那份她認為分量很重的合同，親手撕碎了。雖然心裡在滴血，但是，事態已經這樣了，她也就瀟洒一把，來一個痛快的，以解心頭之氣。

「你……你…….」周啟明本來是氣話，他要的就是方婷婷給自己服軟，拜倒在自己的絕對權威和金錢實力下，沒想到，陳可盈居然沒能體會自己的用心良苦，真的把合同撕了，可是，此時他也真的沒有什麼再威脅她們的了。

本來到手的鴨子就這樣飛了，陳可盈和方婷婷帶著各自不同的心思，離開了宴席。

第二天，陳可盈像是沒有發生這事一樣，主持著周例會，也沒有苛責方婷婷，倒是讓她覺得很意外。

顯然，陳可盈知道，自己低估了方婷婷的小宇宙爆發的威力，以後，在給她派任務的時候，她心裡要掂量再三了。

很快，半年過去了，方婷婷的工作大多數都是給編輯組其他的人做前期資料準備、方案策劃以及後期製作編前編后語，對文稿進行編輯審核這類的工作，偶爾也會接到採訪任務，多數是採訪一些規範企業的CEO相對素質高一些，極個別的情況，組裡實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才會去接觸一些文化素養、層次相對比較低一些的富一代創業者。然而，每次不出所料地都會受到邀請，參加他們感謝飯局，陳可盈盡量能推掉就推掉，實在推不掉的，也讓方婷婷以各種理由，比如感冒吃了抗生素，正在備孕期等理由，堅決不喝一點酒。

按照，陳可盈最初的預先，方婷婷應該和李雅麗一樣成為報社裡的創收大戶，但是，最後的結果就是，方婷婷的業績幾乎為零，因為她的社交能力是在有限，又拉不下臉爭取客戶的贊助，所以，在總結會上，總是被陳可盈點名批評。

不過，方婷婷早已經習慣了，畢竟自己的業務能力是得到了大家的一直認可的，至於經濟創收末位，那就末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