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追溯（2）

進了教室，呂也加快步伐向自己的課桌走去，班裡的早讀聲漸漸低落，一切都感覺怪怪的。

有的人捧著書偷偷的朝呂也看去，還有的人乾脆就笑出了聲。

呂也一臉茫然，等到他停在自己的那塊風水寶地時，他突然明白了什麼，昨天晚上鋪在課桌上的書不見了，那幅「四不像」光明正大的展現了出來。

看到呂也放下了書包，門口的班主任也已經準備就緒！

「呂也，你給我出來！」

呂也還沒來得及拿出早讀課本，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你膽子不小啊！」

「啪！」班主任還是沒有忍住。

這一巴掌來的太突然，呂也的眼鏡飛了出去。他的左邊嘴巴紅的像猴屁股。

看著呆若木雞的呂也，班主任變本加厲起來。

這聲巴掌就像鞭炮聲一樣響亮，惹得班裡的人都投來欣賞的目光。

班主任這是要殺雞儆猴，想著藉此機會穩固一下自己的江山社稷。

「你這個混賬東西，你把課桌刻成那樣，什麼意思啊！」他的食指筆直的對著呂也的臉。

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面對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毫無還手的餘力。

「打電話給你媽，讓她來好好管教管教你！」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手機。

呂也嚇壞了，母親這會兒應該正在去工作的路上，打電話讓她折返，這萬萬不可。

他想要奪過電話，奪取的動作也已經準備完畢，可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班主任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男生，一臉的嫌棄。他沒有打電話，只是掏出來嚇嚇呂也！

「回去跟你媽說一下，損壞學校財產，讓她去行政樓財務處賠兩百塊！」

呂也撿起了眼鏡，這一次他的眼淚沒有掉，他忍住了！

「聽到了沒有！」

呂也點了點頭。

「把書拿出來讀，還有這個星期你都給我站著上課！」

呂也戴上眼鏡，再一次走進教室。

同學們看著他那紅了的半張臉，有的笑有的惜，有的看戲有的同情。

他拿起語文課本又一次離開教室。

嘴巴上的印記隱隱作痛，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捧著書，他的眼神沒有聚集在字裡行間，而是看著校外來來往往的車輛，他想在駛過的電瓶車裡尋找自己的母親，可怎麼都找不到。

班主任的謾罵他忍了，班主任的那一巴掌他也忍了，班主任的無理懲罰他還是忍了，可呂也怎麼都忍不了讓母親賠兩百塊錢。

一張破桌子要兩百，我呸！

呂也跟母親說時就簡單明了的說了一句：「媽，我用小刀把學校課桌的桌面刻花了，要賠錢！」

他沒有告訴母親班主任說的那些話，更沒有說班主任獎勵了他一個巴掌。他只是一直在說自己犯的錯，應當承擔的後果。

母親雖然很無奈，但還是拿著錢包去了指定的地點。

孩子做錯事，做父母的就要給他買單，沒有為什麼，這是種一廂情願，這是一種本能。

咚咚咚！母親敲響了財務處的門。

門內傳來了「請進！」

女人有點緊張：「不好意思，打擾了！」

男人看著面前的這個婦女，一眼便知道了她的難為情。

他起身：「有什麼事情嘛？」

「我家孩子把課桌刻壞了，我是來賠錢的。」說著女人便掏出錢包。

「桌面嘛？」

女人點了點頭：「嗯！」

「沒事沒事，不用賠了！」男人笑道：「本來就用了好多年，學校已經準備換新的了。」

「真的不用嗎？」

「真的不用，讓你家孩子下次注意點行！」

女人關上了門。

財務處內，男人笑著搖了搖頭：「一張破桌子讓人家賠二百塊錢，這班主任還真是狠啊！」

站著上課的一個星期在呂也看來是對他毅力的鍛煉，本來就坐在倒數第二排的呂也因為能站著上課，反倒看的更加廣闊。

班主任虐他千百遍，他全當作看不見。呂也在後排待了很久，倒數三排一直都是魚龍混雜，呂也當然也受了一些影響，那段期間他知道了那橡膠手套一樣的東西原來就是避孕套，看著後排那位面色黝黑的同學手裡暗暗展示的東西，他充滿了好奇。這段時間他發現了後面同學的鬼鬼祟祟，面紙浪費的越來越多。

「呂也媽媽！」班主任朝著她喊去。

女人看了看他，禮貌的給了個微笑：「班主任你好啊！」

「去財務處賠錢沒？」他扯開了嗓門故意提高了聲調。

超市裡的其他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女人不慌不忙：「去了，不過財務處的人沒要賠，說孩子小，管管就行！」

男人心裡有些不爽，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是要好好管管！」

女人笑著點了點頭，心裡暗暗應道：「呂也是個好孩子，你懂什麼！」

男人滿意的露出了笑容，「我發現呂也的物理成績不是很好，繼續這樣下去這門學科會拖他的後腿的！」

女人明白了他的用意，原來他這麼百般針對呂也，就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去他家補習功課。

「謝謝班主任關心，我會好好督促他學習的！」

呂也漸漸厭倦了後排的生活，他成績又不壞，個子又不高，幹嘛要遭受這種不公正待遇！

呂行的朋友就是呂也的朋友，不管是去食堂吃飯，還是放學回家，呂也都跟在呂行那裡。上天沒有將呂也一棒子打死，楊光是呂也初二的唯一朋友，也是學習上的競爭對手。他從來沒有笑話過呂也，直到楊光離開人世，都一直認真對待著呂也。

熬過來初二的上半學期，呂也長高了不少。穿著過年的新衣，坐在熟悉的倒數第二排。下課時，他跟楊光總會一起去廁所方便，閑出的時光，他倆總在一塊討論學習。他把楊光當成了他的整個初二。

新學期沒多久的一個星期四晚自習。

「呂也，放學把數學作業給我帶回宿舍借鑒一下！」

楊光坐在第四排，儘管隔了兩排，但依舊聽的清楊光的輕言細語。

呂也點頭答應。

楊光住在學校宿舍，呂也怎麼都沒想到，楊光的借鑒成了絕筆，放學后的再見卻成了再也不見。

第二天早讀課前，數學課代表收起了學科作業，看著那個空蕩蕩的座位，呂也著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平常這時候他早來了呀！」

跟楊光一個宿舍的同學開始傳起了「原因」。

「食物中毒，已經被120帶走了！」

「看樣子應該是食物中毒！怪嚇人的！」

這話傳到呂也耳朵里，「他吃什麼啦，怎麼會食物中毒，那該什麼時候來學校！」

以為楊光只是普通食物中毒的呂也開始埋怨起來，心裡想著，數學作業怎麼辦？

早讀課迎來尾聲，除了那張空蕩蕩的座位，班裡的一切都顯得跟往常一樣。

第一節課是呂也最喜歡的英語，他早早的將英語書放到課桌上。一個人上了趟廁所，回到教室，經過那張熟悉的課桌，心裡想著，「你這小子，害我今天中午還要去你宿舍拿作業，早知道不借你了！」

上課鈴聲響起，英語老師準時入場！

Beginningaclass！

Standu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