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若是初見，你是天使
「賣包子嘞！賣包子嘞！剛出爐的熱包子嘞！」
「豆漿油條，好吃的豆漿油條！」
「煎包，煎包，油而不膩的大煎包。」
喧鬧的早晨，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這是全新的一天，這是充滿希望的一天。
騎着小單車穿梭在大街小巷，周邊店鋪一如既往的叫賣吆喝，全然不理會，新春的早晨總是令人感到充滿活力。
我是許辰，今年十三歲，正讀初中，是湖縣中學的一名普通的走讀生。早在四年前我便是這般一個人騎着單車去上學，若是那件事沒有發生的話，我現在或許也不會是這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吧？興許，還得照料著時常跟在我身後的一個，可愛的小尾巴。
爸媽變得忙碌起來，似是也因那件事後，他們之間產生了一層隔膜，我無法去破解這層隔膜，因為，那是他們彼此的痛。
不怨天尤人，全當沒那個福氣。這是媽媽當初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我很理解媽媽的心情，她很想要那個孩子。就像我，也挺喜歡那個還未降臨這個世界便夭折的妹妹。若是我有一個妹妹，現在，她該有三歲半了，那正是一個最幼齡，最單純的小女孩的年紀。
拋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將單車在車棚里放置好后，我拎起薄薄的沒放幾本書，份量極輕的書包，走向那棟還未熟悉的教學樓。
「呼～」將書包隨意地丟到身後的床鋪上，我一屁股坐落在電腦桌前，一邊呼氣，一邊打開了電腦。
爸媽時常不在家，這兩年來我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身邊少了人約束，這感覺我說不出好不好。起碼，我沒有那種家長不在家，可以翻身做主，大肆玩鬧的感覺。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了逛貼吧的習慣。有人說，一入貼吧身似海，從此節操是路人。
我卻不苟同，我想，無節操的去取悅他人的人，不過是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吧。我想，有很大一部分人把它當成了一段精神上的寄託。分享自己的情感，坐看他人去怎麼評足自己的情感，從中找尋一點安慰吧。
點開了「妹妹吧」，又看到有人在曬自家妹妹的萌照，真的好可愛呀！我多想自己也有朝一日，也可擁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妹妹。我會傾盡一切去保護她，關愛她，呵護她，給予她任何願望。
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媽媽的一聲痛呼驚擾了那個寧靜的夜。破裂的羊水，爸爸急得要哭的站在路邊招手，尋求一輛生命的計程車，鄰居叔叔阿姨攙扶著渾身無力的媽媽站在路邊無聲地等待着。
隨着一聲急促的救護車鳴響，頭一次發現它來得這麼迅速，它的聲音這麼悅耳。
我看着媽媽被那些白衣服人抬上車，爸爸尾隨其上，隨後，救護車合上車門，揚長而去，一路急促的鳴響呼嘯而去。
我不知道，命運，因那個不平靜的夜，開始改變。
「是個女兒！」那個白天，爸爸像個小孩一般欣喜，把耳朵依偎在媽媽漸漸隆起的小腹上，傾聽着。
媽媽笑得好陽光，他們渴望有一個女兒，因為他們覺得女兒會很貼心。他們已經有一個兒子了，不用為了長輩叨嘮「要孫子！」的問題而煩惱。
他們特地去醫院做了檢查，當他們得知這個胎兒是個女兒時，仿若獲得珍寶般興奮。而我，也衷心的為他們高興，十幾年一個人的生活，突然將會有一個新的小生命闖進這個家，我竟一點也不排斥，反而還有點小期待。我，會有一個妹妹了嗎？
回想這個期待的破滅，我的小世界也變得灰暗。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學會「恨」。我若恨，又會恨誰，這其中的因果，誰也說不出對錯，不是嗎？
若是有奇迹，我希望……
好刺眼的光芒，這是什麼情況！我感覺自己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嗚哇！！！
「哥哥，哥哥。」
什，什麼聲音？是有人在叫我嗎？是誰呢？哥哥，哥哥？是在叫我嗎？
「揪揪。」誰在戳我的臉？我本能地伸手抓住了那隻犯罪的小手。咦？肉嘟嘟的，仿若無骨，好小的手，還不夠我手心大。
「呀！」是誰！隱隱間，我好像猜到了什麼。我緩緩地睜開雙眼，還不能立即適應這光線，許是過久閉眼對光線的敏感度降低了，視線所見還未清晰，略微模糊，好像一層水霧蒙上了雙眸。
一個矮矮的，小小的，梳着可愛的及腰雙馬尾，一對迷人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好似一對明燈般明亮。小巧的小翹鼻讓人有忍不住想去按捏幾下的錯覺，櫻桃小嘴吧唧吧唧地不知在嚼着什麼，身穿一套淡粉色的公主裙，令她看起來就像個美麗的小天使。一雙小巧玲瓏的小腳在我面前肆意地晃蕩，一隻手撐著桌沿，一隻手正被我捏在手心，成了方才捉弄我的證據。
這是誰家的小天使，簡直比瓷娃娃還好看！萌壞了！不對！這裏是我家，我的房間，她是怎麼憑空出現的？
超乎同齡人的成熟，我立刻反應過來，再次看待這個小蘿莉也不似先前那般驚愕，反而帶上了一絲警惕。抓着她的手稍稍用上點力，生怕被她掙脫。
場面變得異常詭異，直到她一聲哭腔：「哥哥，你抓疼我了。」隨即，她便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我頓時就慌神了。什麼警惕，什麼謹慎，被我全拋到腦後，我最受不得女生哭了，特別是對方還是這麼小的一個看似正常的小女孩。
我立馬鬆開了手，小女孩卻還是抽泣個不停，拿着肉肉的小手，抹著珍珠般晶瑩的淚珠。
「別哭了，乖，別哭了。」我不知道該去怎麼安撫她，我用我能組織的辭彙去安慰，一遍又一遍，她許是哭累了，許是我的話語起作用了，哭聲漸漸停歇，但哭腔卻還在。
「哥哥，弄疼人家了。第一次見面就欺負人家，一點也不愛自己的妹妹。」被她帶着哭腔奶聲奶氣地數落一通，我一點反駁的心思也生不起。只是，她為何稱呼我「哥哥」？
「你叫我什麼？」
「哥哥呀！」小女孩回答的起勁，我卻懵了。
哥哥，哥哥，哥哥……
曾幾何時，我多想有人這麼喊我，只是那個本近在咫尺的期望，在三年前已然死亡。若是我的妹妹，真的活下來了，現在正好三歲，也該有這般大了吧。
「你，你幾歲了？」當我問出這個問題，我就知道自己瘋了！我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這根本就不可能！三年前的那一幕幕，明明才是最真實的，或許，在我的世界裏，她一直都還活着吧。
「嗯～三歲，三歲半。」
我感到腦子裏一個炸雷響起，全身無力癱瘓在椅子上，若是沒有椅背支撐著，我想我會直接跌倒在地。三歲半，三歲半，這是巧合吧，是巧合吧。
「哥哥，你怎麼了？」女孩看出了我的異樣，她在擔心着什麼。
「你為何叫我哥哥。」許久過後，我帶着顫音問出了這句話。
「因為你是我哥哥呀，我是你的妹妹，不叫你哥哥，喊你什麼呢？」女孩天真無邪的話語，在我聽來卻是一層一層的噩夢。
妹妹，我的妹妹，早在三年前便死了！死了！這是誰？她憑什麼以我的妹妹自居？我不承認！妹妹，在我心裏有着特別的意義，我不許任何人玷污她！
若是她在，她即是天使。我想，她肯定會是一個可愛的小天使，生活在沒有煩惱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