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金三角雇傭兵x軍火商
機關食堂,窗明幾淨。
刀口上舔血的傭兵團隊和正氣凜然的特警隊員同坐一桌,典型的食堂款長條形餐桌上,每人面前都擺個橙色托盤,或配些酸奶水果,其中主食或中或西,菜色各異,看起來倒是十足的豐盛。
就是沒一個人動筷子。
「不行?」
蕭明晏聽蕭綏那微微揚起的尾音,暗中叫糟,同時又有些慶幸,論脾氣惡劣,蘇昴尤甚於蕭綏,得虧今天蘇昴不在這裏,若趕上這兩人一起胡攪蠻纏,肯定要在他身上再狠狠刮下一層皮。
蕭明晏對蕭綏與主事之人達成了什麼交易不甚清晰,但若真如蕭綏所說,雙方提前早有約定,錢程又於此刻變卦出爾反爾……
以蕭綏那惡劣脾氣,被人如此戲弄而不發作才是稀罕事。
「恐怕,你還做不了主。」
錢程又沉默下來,黝黑的臉擺在那裏,簡直像一塊黑黝黝的礁石。
風吹雨打都不帶動的那種。
蕭綏並不擅長和這種人打交道,又因對方是蕭明晏帶來的,就更失了幾分耐心,她乾脆直接起身道:「那就等你們自己商量好,再來通知我罷。」
黑桃隊員瞬間跟着呼啦啦起來一片。
而行動組的隊員們齊刷刷看向他們的隊長。
蕭明晏不明所以,低聲詢問:「錢程?」
錢程仍端坐在椅子上,綳得僵硬的腮幫子微微絞動,停頓一瞬,他目光直刺蕭綏:「蕭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整個空間的所有空氣都似乎瞬間膠着起來。
立在餐桌前的蕭綏俯視着他,半晌。
她莞爾一笑,聲音和軟:「好呀。」
見蕭綏轉身向外走,西歐利忙起身欲跟上,威廉伸手將人拽住:「你跟去做什麼?」
西歐利一臉不可置信:「咱們都沒帶槍,怎麼能任由老大被他們帶走!」
蕭綏聲音微沉:「西歐利。」
「老大,咱們可都是沒有國籍的雇傭兵!」
蕭綏不悅皺眉。
威廉拍拍他的肩膀,「嘿,老弟,冷靜點,老大給你搞的護照可不少呢。」
西歐利陰沉着臉坐回到椅子上。
鬧了這麼一出,飯桌上的氣氛更尷尬了。
話分兩頭,那邊蕭綏已和錢程一齊拐出了食堂。
蕭綏還未站定,便聽身後有風聲襲來——
她反應極快,當即彎腰側身!
錢程只覺眼前一花,原本毫無防備地背對着他的人已面對面站在他身前,面色平靜無波。
這突如其來的偷襲似早已在她的預料之中。
而還未待錢程反應,她已一記勾拳直懟錢程的下巴!
錢程伸手便架住她的胳膊,不成想拳頭根本就是虛晃一槍,只見她微微勾起嘴角,腳下猛地提膝,直奔錢程的膝蓋窩!
錢程即刻放開她的手臂,向後躲閃——
蕭綏比他更快一步,提膝已換成高掃鞭腿,軍靴狠狠踢在了錢程的脖頸上!
這一記鞭腿極狠,即使是常年訓練的錢程都被踢得腦海中轟鳴作響一陣眩暈,他扶著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
喉間橫著一抹雪亮的刀光。
匕首上的寒意刺得人皮膚生疼。
沒想到黑桃Q如此擅長格鬥術。
因她身為女性,在力量上雖不如男性的爆發力強,但反應快速度快,攻擊過程中步步為營,一旦陷入她的攻擊節奏,就只能等著被一擊致命。
「我不太想在這裏傷人性命,但前提是你們懂得見好就收。」
蕭綏收回匕首。
她之前曾聽蕭明晏提過一次,這次和她合作的錢程是西南警界的一顆新星,人雖然沒什麼背景,但是憑着趕拼趕闖的勁屢立奇功,脾氣也倔,無論上面還是下面,誰的面子都不給。
可就是這種人,比那種背景大過天的二代還要更難伺候些。
背景再大,到底有個度,找人往下壓一壓就蔫了,若遇上一根筋到底的貨色,只要是不如他的意,就算一時將人壓下,將來也要跑來添亂,還不如一次解決了的好。
蕭綏環胸看他:「說吧,什麼事?」
錢程瞪着她,雙眼通紅,咬牙道:「陽琛呢?!」
這倒出乎蕭綏的意料。
她一怔,不答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面對蕭綏難得的好奇心,錢程極度不耐,只追問道:「陽琛呢!」
他態度着實惡劣,蕭綏索性不再跟他糾纏,徑直道:「死了。」
「是不是你——」
「不是。」
頓了頓,蕭綏蹙眉:「似乎也有那麼點關係。」
看錢程那陡然兇狠的表情,蕭綏譏誚一笑:「讓他死,有諸多由頭,我可能是其中之一,但可以直白告訴你,我手上並未沾他的血。」
「我還不至於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認。」
錢程弓起身,雙手抱頭,狠狠地拽了把自己的頭髮。
蕭綏以為眼前這個崩潰的男人恐怕要哭了。
但他沒哭,只是用嘶啞至極的聲音問她:「是誰動的手?」
「如果這次行動你老老實實不給我添麻煩,等行動結束,我告訴你。」
楊司令也需要點危機感。
不敲打敲打,只給好處,容易讓人膨脹。
錢程深吸了一口氣:「那他喜歡的那個女孩……」
「兩天後蕭明晏會派人將她送回NY。」
蕭綏頭也不回地走回餐廳。
她邊走邊問:「系統,這個錢程和陽琛什麼關係?」
「這不合規定……」
蕭綏詫異:「在我這有規定嗎?」
「……」
系統想裝死。
「我耐心有限。」
「錢程是陽琛的搭檔,也是上線。」
蕭綏沉默半晌,冷哼一聲。
這一群人還真是……
———
五日後,老撾,山林。
清晨,陽光明媚,林鳥啁啾。
桑康的下屬和少年兵們,三三兩兩紮做一團,邊吞雲吐霧邊聚眾打牌。
蕭綏很清楚他們吸食的什麼。
她離桑康所在的竹樓只有三百米不到的距離,中間隔着大概有近五十個少年兵和崗哨。
蕭綏臉上塗滿了油彩,她身穿迷彩服,伏爬在地上,像蟄伏的蛇,緊盯着眼前的竹樓,一動不動。
「A組威廉已到位。」
「B組安娜已到位。」
「C組格雷已到位。」
蕭綏壓住耳麥,低聲道:「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活捉桑康。」
「特別行動組已全部到位——」
「桑康位置已鎖定!」
耳麥中傳來西歐利焦急的聲音:「老大,不好,桑康好像要出去!」
蕭綏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果然,桑康正在沿着竹樓的樓梯往下走,直奔竹樓一層停著的路虎車。
蕭綏拿起對講機,朝錢程那邊問道:「特別行動組,你們那目標鎖定情況怎麼樣?」
「二當家道陀一直沒有出現。」
蕭綏咬牙:「桑康要走了!」
錢程一驚:「什麼?!」
蕭綏隨即聽到錢程在對講機中朝隊員問詢的對話。
「道陀仍沒有出現。」
耳麥中西歐利又急道:「老大,桑康已經要坐車了!」
威廉道:「老大,我可以先給他來一槍。」
蕭綏攥緊拳,制止道:「那就肯定要被人發現了!」
這種行動,牽一髮而動全身,眼下桑康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若其中彈,這次行動的所有人必定瞬間暴露無遺。
若是只有黑桃自己行動也就罷了,他們可以逃出來,但這次身後是特別行動組的隊員,蕭綏不敢保證在混戰中,特別行動組是否能全身而退。
她不想砸了黑桃的口碑。
尤其是在蕭彥的眼皮子底下,蕭明晏主事蕭家的關口。
那邊錢程已連聲催促道:「二組迅速確定道陀位置,重複一遍,迅速確定道陀位置!」
西歐利壓着嗓子的聲音已經變了調:「老大,再不出手桑康就要開車跑了!」
蕭綏舉起望遠鏡——
桑康已經坐進了打開了路虎的門,半個身子邁進了路虎里。
那車是防彈玻璃!
有汗水順着蕭綏的額角滴落在地上。
「砰——」
一聲槍響乍然驚破寂靜的森林。
桑康捂著腿倒了下去。
耳麥中傳來威廉的一聲怒吼:「西歐利你在搞什麼?」
「老大,你別忘了,我們是雇傭兵!」
錢程暴怒:「黑桃!你們在幹什麼!」
原本吵鬧的少年兵和巡邏的崗哨霎時拋掉手中的水煙壺和卡牌,尖叫着朝一叢叢的槍堆跑去——
「砰砰砰砰——」
混亂的槍響奏起收割性命的奇妙樂章。
蕭綏恨不得先給西歐利來上一槍,她努力壓制住心中的怒意,讓自己保持冷靜下達命令:「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無人機瞬間加入戰場,對準那些衝去槍堆拿槍的崗哨,無情掃射——
殘肢斷臂和潑灑的鮮血一齊在空中跳動,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
對講機里傳來同樣雜亂的呼喝:「二組有人中彈,四組有人中彈,五組有人中彈……」
「路障已經清理乾淨。」
安娜道:「老大,三點鐘和五點鐘方向的竹樓里各有一個人,我和威廉去解決。」
「西歐利火力壓制,我親自上去找桑康。」
西歐利沉聲應道:「是,老大!」
雖然現在的手忙腳亂全是西歐利惹出來的,但在這種事關黑桃內部成員的命令,西歐利的執行能力仍舊極強。
他一句廢話都沒有多說,和蕭綏一同端起步槍分別朝兩座竹樓射擊——
很快,兩棟樓的窗戶縫隙里都冒出了滾滾白煙。
這是煙霧彈。
而桑康那旁雖被射中腿,人卻已經一瘸一拐地挪上了路虎,眼瞅著就要擰把車鑰匙,一腳油門直接衝出來了!
蕭綏收起步槍,拉開一枚煙霧彈拋擲在被她足足盯了快一個小時的空地,就地一滾,她俯身疾行,快步走向桑康的車!
猛地一束光打在蕭綏的眼睛上!
她下意識側頭閉眼。
汽車發了瘋似的,轟鳴聲在她閉眼的瞬間衝到她面前!
絕不能被絞到汽車底下,那必死無疑。也不能幹站着等它來撞!
太快了。
蕭綏甚至能透過擋風玻璃看到了桑康發狂扭曲的臉。
就在汽車頭要親吻上她的腰的一剎那,她一掌拍在車前蓋上,一個橫身,人骨碌碌滾上了擋風玻璃,發出「嘭」地一聲悶響。
頭仍在眩暈著,蕭綏的手已抓上了側門的反光鏡。
左側車門的窗戶被打碎了一半,玻璃碴聳立着,看起來張牙舞爪格外恐怖。
若從這裏鑽進去,肯定要落個血肉模糊。
蕭綏卻考慮不了這麼多了,她當即一個扭身,鑽進了桑康的路虎!
後背被尖銳的玻璃劃開,幾乎疼得叫人慾失去知覺。
車內的桑康正在拿槍。
蕭綏半個身子還在外面,等手進來和他奪槍根本來不及,她乾脆直接將雙腿對準桑康的脖子,狠狠一記絞殺!
這樣一來,蕭綏甫一掉進副駕駛,整個人的重量便都墜在了絞著桑康脖子的雙腿上!
桑康別說拿槍了,整張臉漲紫,直翻白眼,人差點就因此窒息而死,蕭綏趁此機會,朝着桑康的腦袋揚起手肘便是一擊。
錘向已經半死不活地躲在方向盤后的桑康!
桑康不是錢程,肆無忌憚地用那些東西,早已拖垮了身體,他甚至就這樣獃滯地任由蕭綏的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蕭綏只用了一拳,便已將其徹底打昏過去!
濃白的煙霧已散,車前赫然顯現出竹樓矗立的輪廓,近在咫尺!
蕭綏猛地一扭方向盤,急踩剎車!
路虎頂緊貼著竹樓,車頭全數沒入竹樓與地面的空隙,堪堪停住。
未來得及系安全帶的蕭綏直接被甩到了擋風玻璃上,與擋風玻璃的正反面都來了一次無比均勻的親密接觸。
半晌,她從車座上緩緩爬起來。
後背恐怕已被刮成了土豆拔絲。
半個身子剛剛被撞上了擋風玻璃,所以整條右臂直接脫臼了。
蕭綏拾起桑康掉落的手槍,目光一頓。
居然是國內常見的九五式。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她晃了晃暈脹刺痛的頭,下車,將桑康從車中扯出來。
蕭綏掏出腰后別的匕首,一刀捅在桑康的手背上,直接將桑康的手背與地面釘死。
桑康呻吟一聲,醒了,他朝着蕭綏痛哭流涕,又是哭又是拜,口中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
蕭綏心中的怪異更甚。
她打開對講機,聯繫錢程:「給我翻譯下他在說什麼。」
錢程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喘息,他壓低聲音道:「都是你的人干出來的好事,我現在的追人,沒空——等等,你讓他再說一遍!」
蕭綏拽住桑康的頭髮,將他的嘴對準對講機,目光如刀。
桑康被那剔骨生寒的目光看得抖如篩糠,忙又嘰里咕嚕地把剛才的話重複說了一遍。
錢程罵了句髒話:「他說他不是桑康,他的臉是照着桑康整的,真正的桑康現在在城裏的情婦那!」
蕭綏將對講機握得咯吱作響。
她現在只想殺人。
「黑桃,所有人,立刻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