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它是一隻妖
小男孩拿著匕首就地蹲了下去，然後放聲痛哭，而眼前那隻妖獸身體一直哆哆嗦嗦，腹部淌著鮮血......
洛川風遲疑了很久，見這小男孩對那龐然大物沒有一點恐懼，而對這隻瘦小的妖獸卻泯滅了的仇恨，他打算用虺地古老的法子救治它。
他走了兩步，見小男孩沒有阻攔，也就放開了心思，一邊詢問道：
「嘿......你叫什麼。」
洛川風撕下衣服上一塊碎步，小心翼翼地將妖獸扶起，然後動作遲緩地在它腹部纏了幾圈，這才聽聞小男孩言語不清的字詞。
「我叫皮卡誠。」
他聽到小男孩搭話，並沒有怎麼在乎他的姓名，也不忍心再去追問他的身世，只知道他家是一個貴族。
洛川風所不知道的是，皮卡一姓在神龍國可是赫赫有名的，它和另外兩大家族艾倫和亞伯拉罕並列為神龍國的三支鼎立之足，共同維護耿氏皇權的統治。
皮卡誠的母親貴為神龍國公主，下嫁於皮卡家族，卻不知遭到了什麼不幸，被這冰魂盯上，落得家破人亡。
「它為何要追你？」洛川風將妖獸傷口包紮完畢，小聲地問了一句。
「聽家裡人說，靈妖大戰起初便有很多妖獸逃竄，藏匿在各個國家，它們首先會選擇對皇族出手，而這隻妖獸不知為何獸化，需要吞食九十九個童男童女才能化為人形，而我也是目標之一。」
「可是現在......」洛川風將這隻突然化成人形的妖的頭部枕在大腿上，滿腹疑問，估計皮卡誠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的事情。
洛川風凝神朝那隻妖看去，此刻他只穿著單薄粗簡的衣服，除了兩隻尖耳外其他部位完全像是靈族的小孩。
小孩臉龐小巧清秀，皮膚白皙清爽，眉眼濃淡相宜簡直像女生那般秀氣，尖耳被冷空氣凍得發紅，此刻只有微弱的鼻息。
皮卡誠漸漸停止了哭泣，他似乎接受了現在這個悲慘的事實，順著洛川風的目光看向妖族小孩，見其年齡和他相仿，不免多出幾分好奇。
「等他醒了，我便送你回家。」
「回不去了。」皮卡誠沉吟了片刻才有答覆，目光閃爍不安，似乎有所隱瞞。
洛川風沒有再說什麼，而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他總不可能身邊時常帶著兩個小孩行走吧！
大概傍晚時分，暮色漸漸沉了下來，今夜無風無月，密林中乾燥陰冷，妖族小孩不知何時從洛川風懷裡蘇醒過來，不再有獸化時的暴戾，而是一臉溫順......
皮卡誠依偎在洛川風大腿上打盹，那男孩拘謹地掙脫開去，然後站在他身邊神情緊張地環顧四周，直到確認沒有什麼危險，這才仔細打量著他們兩人。
「你們是誰？」他說話聲音很小，有些怯弱，但很細緻清晰。
「我們救了你，你......」他似乎忘記了獸化時的事情，洛川風便順著他的話進行了下去。
「我叫於隙，黑域城冰族。」
「黑域城？」洛川風好奇地反問道，想要打聽更多關於集境的事情。
於隙心思細膩，憂鬱地低下了頭，仔細回憶自己的故鄉，然後耐心地解釋道。
「集境妖族最大有五個種類，塗山狐妖，詩海粼妖，雪嶺狼妖，浮島羽妖，沼地蛇妖，而其他妖類都以城邦群聚。」
「哦......那這次穿過曲渦之徑的是塗山狐妖族的白令艦隊。」洛川風若有所思，感覺有些明白苦境所發生的大事了。
「對，塗山狐妖。」於隙重複了一句，抬起了頭，目光里充滿了仇恨。
洛川風站起身來，拍了拍皮卡誠的肩膀，然後帶著他準備離開。
「你自謀生路吧，我們不可能路上帶著一隻妖。」
於隙沉默了，看著他兩人從身邊離開，回頭看了看梳碧城方向，他知道那裡有他的族人，此時可能已經碾碎了神龍國的軍隊，臉上不由露出邪笑。
他急急忙忙收回心神，掩藏好表情，快步朝洛川風跑了過去，普通一聲跪倒在他身後，哀求道：
「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收留我吧！」
洛川風心裡一驚，轉頭凝神望著他，於隙此時顯得楚楚可憐，完全不像那隻可怕的冰魂了，令他不忍拒絕。
可是，洛川風心裡立馬緊張起來，萬一再出現那種情況，他倆豈不是要淪為嘴口肥肉，不禁讓他打了一個寒戰。
「不行，你那兩隻尖耳已經暴露了你，在這苦境里人人得而誅之。」
於隙有些痛苦，狠心從腹部一劃拉，將剛剛包紮好的布條撕拉下來，迅速纏在自己頭部，剛好將兩隻尖耳藏匿，絲毫不顧身下傷口皸裂。
洛川風被這一幕打動了，他想起了皮卡誠沖向巨大冰魂的那一幕，然後沒有再說什麼了，沖他點了點頭。
於隙露出笑顏，立馬站起身來，簡直將洛川風當成了自己的親人那般，開始永無休止地嘮嘮叨叨。
他還給自己取了一個小名叫小隙，熱情地給他倆介紹自己的家族，他的叔叔伯伯阿姨等等，滔滔不絕讓洛川風一時都有些接受不了。
小隙性格開朗，讓人感覺他肚子里裝著壞水，想要親近卻又不得不防備。
而皮卡誠雖然一時淡漠了仇恨，但卻顯得沉默寡言，母親的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傷痛，他正在心裡絞盡腦汁遠離身邊這隻怪物。
為了簡便，洛川風也將皮卡誠叫小誠......
洛川風告訴他們，他們將要去的地方叫黑鐵城，他要在那裡找一個人。
深夜時分，太著急趕路實在是很艱難，叢林里危險密布，有好幾次差點命喪黃泉，所以走出不到幾百里，他們停下來休息。
洛川風生了一堆柴火，讓小隙和小誠看著，他獨自一人去旁邊拾掇些乾柴，臨走之時他們兩個陌生至極，一句話都沒有。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高地，下去的路上怪事嶙峋，洛川風不管如何小心還是摔了幾跤，此時他來不及心疼自己，帶著兩個小男孩，他實在是有些想笑。
他有些擔心達蒙，心想如果達蒙在這裡就好了，如今梳碧城可能已經不成人樣了，妖族不可能放過他的，可就在剛才他竟然放過了一隻妖。
摟抱著大堆柴火，他蹣跚地爬了回去，就在不遠處看見了篝火的亮光，微弱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誒，小誠，咱們都是無依無靠的，以後你我就是親人了，我比你大，你先叫聲哥。」
洛川風聽見此話咧開嘴笑了，歪著腦袋遠遠地看著他倆，靠在一棵大樹下休憩。
估計小誠是不願意的，他倆之間沒有傷仇是不可能的，洛川風這樣想著。
「哥」一聲清亮的呼喚聲傳來，打斷了洛川風的心思，他再次吃驚地望了過去。
兩個小男孩親熱了幾分，小隙把手搭在小誠肩膀上站起了身，頭上的傷布不知何時滑落了下來，露出半隻尖耳，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極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