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2005積分

天色昏暗，一團團紅雲掠過眼球。到了午餐時間，石嗺拿著兩塊堅硬的麵糰走到一個破舊窩棚處，剛剛下過一場酸雨，強烈腐蝕性催發出一陣陣怪異氣味。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淡淡看了眼水坑內的翻騰雨水，隨後蹲在角落裡啃著麵糰。

別看這兩塊麵糰小，但是卻是加了機能藥劑的食物，屬於高能食品。雖然樣貌醜陋，卻足以供給成年人維持二十小時礦洞勞作。

身高一米七八，臉頰黝黑，渾身肌肉飽脹的誇張。誰知道石嗺僅是一個十五歲少年，而他在這個礦洞已經待了八年，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每天能夠兩塊高能麵糰吃，能夠活下去。

活下去，這也是已經在礦難死去的父親告訴他的。積攢到2000點索里積分，然後去2戈雷輻射區唯一城市索里換取高抗機能藥水，接著在那裡找份苦力工作，繼續積累5000積分，買一個女人結婚生子，為石家留下血脈。

為了老爹臨死前唯一的遺願，石嗺一直勤勤懇懇像一個機械一樣工作，無論工作量還是危險係數都是最大的。鐵礦場主勞拉對這個小傢伙很是看中，當然，僅僅是欣賞這個超強勞動力為他創造更多的財富，並不意味著他不會暗暗扣除石嗺的積分。

實際上，早在一年前，石嗺就已經達到了2000積分，但是卻被礦主勞拉以未成年法則忽悠了，積分愣是從石嗺工作三年後算起，每天兩個積分。加上亂七八糟一大堆，一直拖到今天還沒達到2000積分。

「已經有1998分了，幹完今天，我就可以走了。」石嗺啃完最後一點食物，望著東方輕輕嘆了一口氣。

「是不是不夠吃？來，小石頭，我這裡還有一個，你拿去。」說話的是一個白髮蒼蒼老者，誰知道他真實年紀只有三十六歲而已。國字臉黑漆漆除了牙齒，找不出一絲光澤，一雙閃閃眼珠透露著他內心的善良和熱誠。

「不用了，劉志大叔，我已經吃的很飽了，您留著自己吃吧。」石嗺禮貌的將送到眼前的麵糰送回去，笑了笑說道。

在諸多礦工里，只有劉志才會趁著空閑和石嗺聊上幾句，原因不過是石嗺代替重病的劉志幹了一個星期。然後，這個劃破年齡段的朋友之義就淺淺結下了。生活在命運最底層的人們，除了一日三餐混個溫飽，真情友誼也是一件奢侈品，畢竟整個歲月都在地下幾百上千米處操勞，自己活兒都無法完成，哪有時間管別人死活。

劉志知道石嗺性格，聞言后不再推辭，咧開嘴笑了笑，隨即，神色一轉，無比嚴肅的問道：「聽說你下午要到地底一千六百米？」

石嗺點點頭，目光堅定。

「千萬不要去，石頭，雖然5點積分獎勵，但是地底一千六百米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前幾天有幾個人下去，不到半天當場就死了三個，僥倖活著的也血管爆裂血流不止，也看活不過今晚了。」劉志忐忑的說道，語氣中甚至有著懇求，只是希望能夠讓石嗺改變主意。

石嗺何嘗不知道劉志口中所說的事故，但是勞拉礦主親口對他說過，只要他願意下去，明天他就可以領到積分卡，離開這個地方。

從懵懂無知，到漸漸人情人情世態，他早已經看透了資本家的心思。可是，他不想再留著這個吸血鬼身邊了，面對這個更似死亡的巨大**，他最終選擇屈從。

「謝謝你，劉志大叔，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我願意去。」石嗺站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隨後，漸漸朝升降機走去。

「願佛祖保佑你，活著出來，小石頭！」劉志無奈的嘆了口氣，望著漸漸遠去身影，雙手合十送上祝福。

……

來到地面控制室，遞上自己的銘牌編號，鋁製卡片上隱隱刻著109854六位數字。

「姓名？」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依照工序問道。

「石嗺。」

「工作年限？」

「八年。」

「降落位置？」

「六號區一千六百米。」

「恩！」工作人員聞言，身體一震，抬起頭認真看了一眼石嗺，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僅僅十五歲少年竟然會選擇降落正在開挖危險係數最高的六號區。然後，那一絲驚奇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官腔，鋁製卡片在刷卡機上孜孜劃過。「程序已開啟，請在一分鐘內到達機艙內。」

石嗺瞥了一眼，終於確定上面顯示的積分是2005分后，才滿意的點點頭，沒有絲毫猶豫，扭頭朝豁然打開的機艙走去。

站在升降機機艙**處，穿上有抗壓效果衣服，隨後，重心上升，耳畔傳來陣陣機艙下降傳來的摩擦聲。

陰寒無比，呼吸變得急促，3分鐘后，機艙數顯電子牌上顯示是一千一百多米，即便穿著抗壓裝，也能真切感覺到一股股強大壓力從四面八方湧來。過了兩分鐘，等到數顯牌上的數字定格在一千六百五十八米時，喀的一聲，身形一頓，險些摔倒在地，機艙也在此時挺立妥當。

「請在一分鐘內離開機艙。」機艙內傳來工作人員的警告，因為無人機艙將會以每秒五十米的高速上升。

石嗺呼了一口氣，走出機艙，而機艙也在確認無人後，合上艙門消失在升降通道中。

入眼是一片黃白光芒，初次來到這裡，才真正感覺到境況是何等惡劣。強烈的寒氣在前進途中越發明顯，淚淚冷若堅冰的水露滴在臉上，讓人冷得渾身發顫。

這是空間只有一百多平米，在空間內還挺立著一輛組裝起來的多功能開挖裝載機，鋼鐵表面浮上一層白蒙蒙的碎冰屑。

坐上多功能開挖裝載機，發動機器開始作業，八年的礦工生涯不僅鍛煉他鋼鐵般的意志和體魄，還留給他嫻熟的機械技藝。

任務是擴大六號區空間，能夠停靠足夠多的挖掘機器。核動力開挖機力量很強勁，直徑10厘米金剛鑽突突突的對準堅硬蘊含鐵礦岩石礦層旋了進去，石屑四濺隱隱冒著電火花。切割成矩形大平面后，再用動力衝撞破開岩層，並且將破碎后的礦石裝載到運料通道，通過大功率核動力升降機運輸上去。

連續作業，破碎了大概三十建方，已經熱汗淋漓頭腦昏沉，一顆顆滾燙汗水順著額頭滴落下去，轉眼化為冰屑，不時，一股股寒冷之極的氣流進入操控室，一冷一熱幾乎讓他精神崩潰。

冰火交織，他身體好似一個熔爐一樣，血液飛速流轉，而且好似在不斷的膨脹，血管幾**爆裂，手臂上肉眼可見，一絲絲血紅從毛孔中滲了出來，就連抗壓服上面也血跡斑斑。

滋滋滋，火蛇飈射，強力鑽頭竟然停格在一米處，不再深入。

突然出現的狀況讓石嗺來了點精神，難道是鑽頭損壞了，想到這個可能，索性重新將鑽頭縮了出來，跳下車，可是發現鑽頭除了一點點輕微磨損外，並無其他異狀。

重新坐回駕駛室，咬咬牙，一把將功率加到最大，鑽頭嗡嗡高速旋轉，順著已經鑽開大洞進去。等到前進一米的時候，從鑽頭出湧來一陣大力，使得上百噸的鋼鐵機器都顫抖了一下，不過，還好，從感測器上顯示的數據，石嗺知道，鑽頭還是在緩慢前進。

等到將長寬五米的立方破碎開時，石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頭一歪重重歪倒在彈性椅上。強大核動力使得整個機器都高頻率震動起來，可想而知，人坐在裡面是什麼感受。

過了一會兒，就是裝載這些破碎岩石到運料通道中，石嗺休息了一會兒，待到體力恢復了一些后，剛準備裝載岩石，突然，一到光芒從碎石中反射到他眼中。

難道是挖到鑽石了，石嗺心中一喜，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岩層中蘊含的礦物千奇百怪，不過，那些鑽石稀奇礦物都被礦主勞爾拿走了。鑽石的價值非常高，堅硬可以用來製造機械，美觀可以製作成奢侈飾品。然而，現在周圍除了他一人之外，並沒有其他人，也就是說，即便挖到鑽石，也沒有人知道。

想到這裡，疲勞盡去，打開車門跳了下去，來到閃光的位置。只見一片碎裂晶瑩閃耀著光芒，並非是它們自身散發光芒，而是在裝載機探照燈下，反射出來的光芒。

「咦！」石嗺驚訝的叫了聲，費力的捧起一個足球大小的透明鑽石，球面光滑如鏡，絕對不會是天然形成的，雖然球的一小半被鑽頭破開，可是一眼便可以瞧出，這是一個非人工不可能完成的作品。

正在思量間，不想捧在手中的球形鑽石轟然炸裂開來，一陣轟響，身在爆炸重心的石嗺瞬間如一葉浮塵被掀飛的老遠，渾身四處倒插無數晶瑩碎片，痛苦萬般不住呻吟，大口鮮血從口中流出，豁然洞開的胸膛幾乎可以看見內臟和腸子。

張開滿是血水的嘴巴，想要呼喊可是卻叫不出來，臉色灰白，血一直流淌只等死亡。正在這時，插在心口處的一片碎片傳出玻璃碎裂聲，其中一滴金色液體順著噴血大洞落在石嗺心臟上。

詭異就在此時發生了，只見流淌在地面上被凍結的血液倒行逆施般的重新化為液體回到石嗺身體中，好似一直無形大手在作怪，無數插進身體內的鑽石碎片生生從內部被擠了出來，而傷口卻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昏昏沉沉，石嗺似乎感覺自己出身在一個綠色海洋中，一個個梯形螺旋基因片段環繞在他左右，並且在它們正在紛紛斷裂開來，化為一個個奇怪符號，這些符號在一顆顆黃色符號帶領下，重新組成基因片段，不過片刻，新的基因片段就成型，也是螺旋型，但是這個螺旋形卻是呈一個錐形不斷向上，兩條螺旋絞纏一起，好似你追我趕相互追逐，永遠沒有終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異變停止了，整個基因片段就像消掉尖端。而，石嗺也在此時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