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蛻變

陰森的不朽堡壘內，喬娜拿著黃沙法杖步步驚心。前方的一個男子一路沉默寡言，周遭除了腳步聲以外都十分寂靜，喬娜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那裡去，但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湧現。

霍倫早起便發覺喬娜已經離開，他和摩夫兩人便隨便找了點東西果腹，然後出門找點樂子。

諾克薩斯的地形和建築特色總是讓人感到壓抑不爽，霍倫和摩夫在小路上轉轉喲喲，見證諾克薩斯人的早起生活。

「你既然會對人家起床做什麼感興趣，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摩夫一臉費解。

「這是體察民情，見證世間人生百態。」霍倫一副義正言辭的口吻回復道。

霍倫在街道上看到一個買米面的老人家，便立刻上前，「老婆婆，你的生活可還好？」

「沒什麼好壞的。」

「這個國家這些年變化了很多，難道您的生活都沒什麼影響嗎？」

「孩子，我都不是年輕人了，沒有什麼追名逐利和執念，無論誰當政，我這一袋米面也都吃的到，還有什麼好壞嗎？」

「冒昧的問一句，您的家人都還好嗎？」

「老伴走了，孩子也死在戰場上了。」老人家繼而拿著米面，顫顫巍巍的轉身離去。霍倫看著她的背影感到十分的難受，很想上前去幫忙，可是她卻用沉默的背影彷彿告訴霍倫——不用來。

一位老人面對生活最後的堅強和平和讓霍倫心裡很不是滋味，霍倫繼而看著四周高大的建築，壓迫性的感覺，國家的氛圍和艾歐尼亞的閑適平和，人靈和諧共處截然不同。

恍惚間，霍倫耳邊突然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只見兩個男子不知為了什麼互相大打出手。

代表蠻力的拳頭憤怒的襲向對方，很快雙方臉上就都掛了彩，兩人焦灼之際，其中一人從口袋中掏出了小匕首，趁對方不備，立刻出手，細小的匕首直接刺穿男子的腹部，鮮血直流，周遭的人卻都被定身了一般沒有人去找負責治安的人。

眾人的眼神中略帶欣喜和激動，這樣一場比試帶著血的刺激，彷彿讓所有圍觀者身臨其中。霍倫無暇分析這些人的想法，於是立刻上前想要治療那名男子。

走到近處，便發覺兩人既然同樣都沉浸在打鬥中，即使那位腹部血流不止，身上都是刀傷，另一位被打的鼻青臉腫，但兩人都興奮無比，極其快樂。

霍倫被這樣的神情震驚，百思不得其解，一時手足無措，緊接著霍倫才發覺空氣中彷彿有著略微的詭異氣息，味道非常的淡，以至於極容易被忽視。

霍倫即刻周身爆發出強風，周邊的空氣被暫時凈化，片刻后兩個人的神智也略有恢復，拳腳自然也慢了下來，兩人好似才感覺到疼痛，面色猙獰。

霍倫即刻釋放出衝擊之潮，保住了腹部流血男子的命，其他的傷就讓他們自己去治療。

霍倫隱約聽到身後有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摩夫，那股氣味你聞到了嗎？你有沒有感覺有什麼不舒服？」

霍倫剛剛語畢，便感覺到一陣鑽心地劇痛，恍惚間轉身便發覺摩夫拿著一把純黑的匕首刺入霍倫的背部，除了劇烈的疼痛外，傷口還立刻有了腐爛和灼燒感，想必必是塗了毒。

困惑，憤怒，悔恨無數的情緒在霍倫心頭爆發，也最終都化為無奈和憤恨，身體和魔力的聯繫被切斷，如此強力的魔咒和匕首，絕對是附魔道具。

霍倫立馬想到了瑞文的黑劍就是蒼白女士加持過的強力魔法，心中一陣悲涼，看來莫德凱撒的這個威脅，霍倫體內的力量，樂芙蘭終究是打算用這樣的方式確保絕對的平和和安穩。

體內的火紅惡魔之力同樣不斷灼燒著傷口，好似和匕首抗擊，卻只能緩和毒素的發作。霍倫的意識漸漸迷茫，耳邊是一些人的尖叫聲，雙腿雙腳也漸漸失去了力道，癱坐在地上。

身體倒地引發了匕首四周傷口的撕裂，霍倫的心中滿是怒火，自己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卻也是背後捅刀的人，霍倫不知道摩夫此刻是什麼神情，但是模模糊糊的話語好似在耳邊響起。

「對不起……霍倫，我沒有辦法，我必須……。」

摩夫隱隱約約的辯解讓霍倫更是憎恨，眼角和鼻子漸漸有液體流出，意識漸漸潰散。

模糊間，霍倫又一次見到了死神——千珏和狼靈，霍倫看不出他們又一次見到霍倫有何感想，但是羊林手中的箭卻並沒有任何遲疑。

霍倫內心強烈的嘶吼著不甘和憤恨，殘缺的意識立刻沖向羊靈和狼靈，精神世界中，霍倫的周身爆發出最後的火焰，離到近處，霍倫發覺千珏和狼靈的一直眼睛都被紫色的光暈包裹。

腦海中的記憶瞬間回到了艾歐尼亞卡爾馬當時魔障的情景，立刻一個機靈。烈火讓狼靈羊林略微後退，他們神色獃滯，動作也似乎並不靈敏。

霍倫身處一片詭異的空間，四周彷彿是無數星辰構建的空間，卻看不到任何行星和恆星。

霍倫手心幻化出最最純凈的臻冰，然後用潮水衝到狼靈和羊靈的頭上，只見千珏和狼靈的雙眼漸漸恢復了神采。

「命運的編織和安排，指引著你如今出現在這，我們的利箭和血口也帶不走一顆清澈且持有強烈執念的心。」

「你們怎麼了？那個紫色的光暈，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那是污染。」狼靈粗獷的聲音響起，他繼而小心的圍著羊林用嘴安撫她。

「是……虛空？」霍倫不安的詢問者，千珏卻並沒有給出答案，反倒意味深長的說了些別的，「破損的軀殼終究會拖著靈魂一起走向覆滅，若是沒有新的塑造和形態，終究會歸於真正的死亡——虛無。」

霍倫才發覺自己背部的匕首依舊存在，卻沒有了那樣的鑽心疼痛，自己的四肢都被毒素和魔力腐敗，整個人若是此刻照鏡子想必必定是能把鬼嚇死。

「感謝你，霍倫。」千珏收起了霍倫幻化的臻冰，語畢后，惡狼和她便漸漸消失。

「我們要去下一站了嗎?小羔羊。」惡狼激動的詢問.

「是的，親愛的惡狼。」

「他們知道我們會去的，對吧！」

「沒錯，可他們永遠無法做好準備。」

隨著千珏和狼靈的消失，霍倫一個人看著漫天的星空，眼神中漸漸有了光芒。唯有經歷星辰和烈火的拷打，才來到凡世，有了傳世的星光之力，那位紫色的眾神之子——索拉卡。

凡人之軀，亦可和暗裔對抗，不屈意志足以點燃星靈長槍！阿特瑞斯的長矛和堅毅的眼神在霍倫腦海浮現，霍倫周身瞬間感到了強烈的力量和蓄勢待發的磅礴氣息。

隨著雙腳的猛烈跳躍，霍倫瞬間來到了天空，然後急速下落。強烈的氣壓帶著烈火的炙烤摧殘著霍倫的身軀，好似歷經天劫一般，全身的皮膚，筋骨，血肉都好似被一點一滴體感的磨損燒灼。

可是符文之地的記憶，一張張笑臉都逐漸浮現在霍倫眼前，還有紫色的陰影和那名女子的詭笑。意志之火在霍倫心中點燃，這片土地，霍倫決不放棄！身體不斷地向下墜落，烈焰的灼燒越來越痛苦。

諾克薩斯境內，霍倫的屍身被不知名的火焰慢慢灼燒，天空中一個被火焰包裹的疑似小星辰的物體正在砸向諾克薩斯的腹地，一些周遭的居民都驚慌的逃脫。

窒息感和死亡般的疼痛充斥著霍倫的每一絲神經，可霍倫絕不在這肉身的折磨下屈服，以身為海，既是狂瀾，便無法被力挽。

純凈的海水縈繞周身，肉身被火焰的灼燒和潮水的治癒交接，霍倫體內一股火熱的燥動不斷在五臟六腑跳躍竄動，好似掙扎一般，最終失去了氣力，在霍倫體內消散。

隨著霍倫的火焰之軀砸向都城，強烈的衝擊將整個都城腹地都全部震撼，喬娜在不朽堡壘內拿著黃色的法杖對著一個被魔法舒服的枯井施法，卻被這突如其來的震撼嚇到。

「發生了什麼？」喬娜問向其餘穿著法師袍子的人，，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所蹤，枯井內洶湧的魔力也隨之平和。

「全部離開。」為首的男子即刻下令，眾人便四散而去。喬娜離開了不朽堡壘，便看到層層軍隊都圍著什麼，場面十分緊張。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斯維因。」霍倫看著軍隊中一個血紅色的手臂，那隻惡魔之力幻化的手，自然是那位策士統領。

斯維因緩緩走到前方，霍倫的目光直視他的雙眼，如同看向他體內莫德凱撒的惡魔烏鴉。

「你有何目的？」

「為了諾克薩斯，為了符文之地。」

斯維因的神色嚴肅，看著霍倫周身被燒焦的衣服和地上的巨坑，「這便是你的首要宣言？」

「你不覺得眾目睽睽之下談論這樣的事情不太合適嗎？你的靈魂已經和惡魔有了籌碼，但這個帝國的危機你比誰都清楚，我能幫你，但不是在這談論這些東西！」

斯維因舉手示意，周遭的士兵都褪去，「跟我來。」霍倫聞言便跟著斯維因前往宮殿——如今的議事處。